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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南下之路(二十六)
 潞州城外,刘成通每天总是在城外军营里和项骑兵骑兵混在一起,刘成通总是命令项骑兵全部下马,在冻得硬绑绑的操场上排列整齐,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

 项骑兵有许多不懂中原语,这让以中原语为指挥体系的项营在战场上出现了不少麻烦,在磁州大战中,差点因语言不同而贻误战机,另外,侯大勇坚持要用中原话来下达命令,于是,刘成通这些日子里,天天在练场上训练这些勇敢善战项骑兵,让这些项骑兵听明白这些中原口令,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们总是在前、后、左、右方位词面前显得昏头昏脑。

 刘成通的亲卫们看着项骑兵的笨模样,多次出嘲笑之,这就让项营副帅房当支金颇为不满,他就找了一个机会,把刘成通的百名亲卫全部集中在一起,教了他们半天项语,然后让这些亲卫们听着项语口令做出各种战术动作,结果,黑雕军亲卫们同样做出了千奇百怪、啼笑皆非的动作。

 有了这一次换位操作,黑雕军军士皆不再嘲笑项军士,不过,侯大勇的严令,仍然在项军中执行,渐渐地,项军士基本能够理解黑雕军口令,只是,要想形成听到命令以后不假思索的条件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需要滴水穿石的细慢功夫。

 一上午,刘成通就如往常一样来到操场之上,他的鼻子已被冻得通红,仍在精神抖擞地大声地发令:“前队改后队。”一群下了马的笨拙项骑军,哄哄了好一阵,这才把黑雕军中简单的战术动作完成。

 歇息之时,头上冒着热汗的刘成通就坐在操场边,喝着项人常用的马,一名骑手从潞州城方向急驰而来。他身上着一面传令旗,红色令旗被风吹得笔直。

 刘成通心中一惊,这种红色令旗用于传达重要军情,平时并不常用“难道又有节度使叛?”刘成通心中正在疑惑,传令兵已在刘成通面前下马,道:“刘将军,石帅密令。”

 看完密信后。刘成通走到练场外的一个火塘前,将密信放在火塘中烧毁,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潞州城,对着来到身边的房当支金道:“我要回大梁了。”房当支金听得懂中原话,他和刘成通已渡过了磨合期,两人建立了基本地感情和信任,听到刘成通要走,他急道:“刘将军走了,项营怎么办。”刘成勇脸上涌起些笑意“项营新到将军是黑雕军年轻的老将。名叫铁川源。指挥作战可比我历害多了。”

 房当支金脸色变得有些暗淡,他是一个有心人,这一段时间。他早已将黑雕军众将的情况打探清楚,铁川源,是一员铎芒突出的骁将,只是,屈居人下的项营更需要刘成通这样有亲和力、在项人中有威信的将领,铁血悍勇的战将,或许并非项军之福,毕竟,项人是新近才臣服于中原汉人,双方还有不少隔膜甚至矛盾。

 刘成通明白房当支金的心思。他安慰道:“铁川源是黑雕军名将,统兵有方,你地族人最敬英雄,相信会听从于他。”

 房当支金沉闷地道:“我知道了。”房当支金此时心中涌起一阵苦涩,项房当人既然选择了投降黑雕军,就只能接受黑雕军的军令,反抗或不合作将带给族人以灾难。

 两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谈着,远处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地马蹄声,刘成通全神贯注地听了一会。道:“应该是铁将军到了。”房当支金听了一会马蹄声,点头道:“冬天天冷,战马狂奔最易受伤,铁将军爱惜马力,果然是沙场老将。”

 铁川源一到,刘成通就立刻起程,没有半点耽误,他也没有到潞州,在口袋里放了一些干饼,将皮囊里装满了水,带着十名亲卫,就从潞州直奔大梁城。

 在中牟县外,吴七郎和刘掌柜被毒杀的消息传到了郑州盐帮老窝,一时之间,郑州盐帮如炸了营的马群一般,有的叫嚷着要杀到大梁去,有的吵着要派刺客报仇,更多的私盐贩子却暗自惊惧:若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宰相要存心与郑州帮为难,只怕郑州帮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老成的副帮主派出无数地人手到地周围打探,防备官军趁着吴七郎新丧而突击地。

 吴七郎死了数天之后,是郑州军一部来到了中牟,但是并没有向地进军,只是驻守在地周围地各个要道,严查来往行人。

 吴七郎死后第十天,富家商铺又派了一人送信到地,私盐贩子如何肯信朝廷的花言巧语,手起刀落,将富家商铺的使者斩于地边缘。

 吴七郎事件,让侯大勇很是意外,当他得知吴七郎居然在大梁城门外死于非命,将飞鹰堂杜刚大骂一顿之后,侯大勇再次让富家商铺派出使者与郑州私盐接触。第二位使者被杀之后,侯大勇在感叹造化弄人地同时,也开始着手清剿这些私盐贩子。侯大勇深知私盐贩子并非起于当朝,而有着悠久的历史,他们既然能够生存数百年,自有其生存之道,侯大勇对清剿私盐贩子相当谨慎,他们加紧收集情报,派兵断绝地主要通道。

 与时同时,大梁朝圣旨四出,任命杨徵之任三司使副使,专业管理盐政,命令各地节镇重设盐铁使,县设盐铁巡查,盐铁使、盐铁巡查直属三司使,与地方离关系,并命令新成立的各盐铁使立刻清理盐户,为商人重新设立盐籍,盐户的人身与财产皆隶属于盐铁使,地方不得随意征用,地方的责任在于辑查私盐。

 此策出自张美,源于大唐,也是柴荣行未行的大政,柴荣数次向侯大勇提起重新启用大唐盐政之事,只是因为北上用兵才耽误了下来,侯大勇此策,也正是继承当年柴荣未竟之事业。

 五代以来,中央弱、地方强,各节镇为了增强实力,均盯上了盐场,盐场成了地方的重要经济来源,此时新政一出,定然为遇不少阻力,侯大勇命令黑雕军各部、军各部严阵以待,谁敢违令,就地剿灭。各节镇在大梁有不少暗探,黑雕军及军的实力有目共睹,在军队有形无形的威胁之下,各节镇均平静地接受了设立盐铁使的现实。

 二月初,礼部侍郎刘成通带着二百名随从,从大梁出发前往西蜀,他地主要目的是考察西蜀地理、道路、城防和人口,次要目的是勒令西蜀出杀害黑雕军将领吴七郎的凶手——唐门。在刘成通身后,大周数万雄兵已经渐渐地向西蜀集结,只要西蜀政权不出唐门,就有了动手的理由。

 刘成通一行极为顺利,到了成都郊外之时,已是初季节,天上下着靡靡细雨,道路旁的新叶绿得新,就如小孩的皮肤一样。从高山深谷来到了一马平川的平原,其中的感官刺让刘成通格外深刻,望着成都府地城墙,不由得恢复书生本,诗兴大发,呤道:“好雨知时节,当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处,花重锦官城。”一辆辆花纹精美、颜色鲜的精致马车从成都府出来,不时从车内传出女子的笑声以及锦软蜀音,车上之外透过车窗,望着满是风尘之的刘成通,尽皆出不齿之。刘成通知道谁是真正的强者,并不理会这些马车中来的不屑目光,他心平气和地带着马队向成都城靠近。

 对于西蜀来说,大周是强敌,也是充满着攻击的敌国,数年来,大周都没有使节到西蜀,此次大周突然派礼部侍郎刘成通到成都,西蜀君臣皆摸不清头脑。

 在城外接大周使节的,是西蜀的礼部侍郎,他是一位面色苍白、眼神有些离的中年人,他的属下全部在亭子里站着,而他则躺在马车上,销魂一夜,耗尽了他的精力。亭子里坐着一位身穿便装的汉子,他沉着脸,望着官道远方。

 “李将军,来了。”

 便装汉子剑眉微抬,仔细看了看不远处的马队,然后道:“去禀报孟侍郎,大周使节来了。”马车中的中年人正是礼部侍郎孟升,他微眯着眼睛,道:“知道了。”等到大周使节来到了面前,孟升这才懒洋洋地下了车,马车外阳光刺眼,他就用手搭在眉头上,没打采地看着大周使节。

 大周马队停下来之后,队伍最前面的刘成通翻身下马,走到凉亭子前,郎声道:“我是大周正使,礼部侍郎刘成通。”西蜀孟升上下打量了一番黑不溜秋的刘成通,脸不屑,半天才道:“刘侍郎远来辛苦,我是大蜀礼部侍郎孟升,请跟我进城吧。”

 坐在凉亭子的汉子也站起身来,他冷眼看着两位礼部侍郎,心道:“大周果然是虎狼之国,连礼部侍郎都有久历沙场的凛然之气。”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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