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用吨有些荒诞
他是美术生,去学画画去了。陈意岚啜饮一口香甜浓郁的珍珠
茶,从杯底下昅出几颗又黑又Q的珍珠。
杯壁冒出的小⽔珠看起来凉快极了,黑珍珠嚼起来甜滋滋的,Q弹的珍珠填満了她的臼齿上凹凸不平的空隙,好似反复嘴嚼刚才那个逝去温馨的甜梦,疲倦地享受着。
不知不觉地喝掉一半,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到底是谁在她课桌上放的药膏。差不多每天的晚自习都是个这样的晚上,盛夏时节的夜晚里渐渐弥漫开来的暗蓝⾊天光会伴随着很闷热的风迅速变浓。陈意岚在灯光煞⽩的教室里看书和做题,抬起头来眼睛会因为疲劳而出现幻影。
那种一条一条的刺痛的影象,然后埋下头继续安静的一道一道地解数学题,心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像一潭寂静的湖,她邻座的同学是一个很不简单的男孩子,江哲,在年级里很有名,因为他看过许多书,写了很多大篇大篇很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各种乐评还有短篇小说集,看过大摞大摞的哲学书比如那本外星人才能理解的康德的《纯粹理
批判》。
他把自己満意的文字打印成漂亮的印刷体然后投稿给各类文化杂志还有刊物。从某些方面来说江哲也算是个天才,会写一些超脫年龄的文字比如有关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艺术与文学之间的探讨,把所能辩证的哲学思想渗透进去,字里行间表达人文关怀,总之是很复杂并且晦涩的文字。
在某个晚自习的时候江哲曾经拿给她看,写的非常好是能得⾼分的作文。陈意岚写不出这种能让老师不吝啬分数并且
口称赞的⾼考八股,也写不出那哀婉动人道尽真
情的细腻辞藻。
她不能像他那样桀骜地写东西,用逻辑通顺的措辞写出精致的文字把各种教育批判的体无完肤。
然后痛快淋漓地写下“年轻而单薄的青舂”最后是漂亮的批语和同样漂亮的分数,陈意岚从小就只会写“李⽩的诗歌表达了对怀才不遇的叹惋和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
其实A中还有许许多多的厉害的生学,非常勤奋向上的让她看着都害怕并且还很有才华家庭条件也十分优越。
在这里可以轻易地走到别人的光环和
影的笼罩下。江哲买了最近一期的旅游精选杂志,正捧着它对着陈意岚津津有味说想去哪里哪里,哪里如黛青山、満溪桃花,他是个说故事的人,即使梦里都是诗与远方,对这个世界有着強烈的求知
并且永不餍⾜。
陈意岚觉得看这种书比自
还可怕,她刚刚能够做题做到心如止⽔,那些澎湃的思想还有对外面世界的憧憬与她无关。
江哲还在绘声写影的描述着,她听这些无边渺茫的东西已经非常平静了,安静而漠然地按照命运的剧本重复平静而刻板的生活,就像个郁郁不得志的画家,只能重复地描绘同一处狭隘的风景。
和江哲不同,她不是以梦为马的孩子,能枕着璀璨星河陷⼊沉睡,她更关心自己的饭卡里还有多少钱,这个月还够不够吃,她看现实,看试考,看成绩,就连最近做梦都是飞驰的小电驴在⽔泥路上不停的狂奔。
就连做梦也不是很深的睡眠,浅浅地浮在梦的表层,亦幻亦真。陈意岚停下了手里的笔看向江哲,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他那无处安放,満地快要溢出生命的青舂。
她的有时候,会忍不住有些羡慕那些家境优越的人,生活给予他们多么美好而奢侈的方式,去修饰人生的平凡和落寞,她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又不太多,她有几分容貌,但是也不太多。
她有一点能力,但是还是不太多,她什么都有一点,但是什么都不多,像自己这样一个人,没有家世也没有财富,她的未来能凭借的只有头脑与勤奋,如果无法靠自己的努力决定自己的未来,也只能沦落为平凡的大多数。
原本正在晚自习,教室里偶而会有些许
头接耳的说话声,班里的生学大多都各自埋头写著作业,陈意岚得心应手的写完最难的几道数学大题,然后对着最后的物理作业束手待毙。
只见门口出现一道⾝影,班主任王有粱直接拿着一迭试考座位表就敲开了教室的门,对着班级发布了最新的试考消息:“来,请大家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把书包都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桌子上和桌子里面都不允许留任何东西,收拾好之后就按照试考座位表各自找到相应的教室,留给你们三十分钟的时间准备,马上开始突击检测,这次的试考成绩依然全年级排名。”
A中作为省重点学校,学习节奏一如既往的让人神经⾼度紧张,突如其来的年级随机大测,没有固定时间,没有任何通知,即使有些任课老师也不清楚具体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会像一场暴雨一样毫无预兆的突然袭击。
***最近学校施以雷霆手段,隔三差五就来一次突击联考,在这兵荒马
的晚自习里,埋头在在一堆堆耀武扬威的习题试卷还有一本本厚得⾜够砸死人的参考书的
隙之中,为成绩为排名忙得头⽪发⿇,措手不及地面对这种⾼強度的学习和接踵而来的检测。
在这座叫A中的围城里,所有的人都会按成绩被明显地分成了三六九等,从1班依次排列到12班,在这里陈意岚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政治书上说的“现在我国阶级制度已经消灭但阶级现象依然存在”
这座围城拥有很多锃亮醒目的光环,比如“全省重点⾼中”“全省校风示范学校”“青少年科学创新重点学校”等等,最近由于学校的花儿们A中还得了个全省绿化先进单位的称号。
在这所省重点学校里,每周要做的试卷不是能用“张”来计算的,但是用“吨”还是有些荒诞,如果用“斤”应该没人反对,虽然描述起来好像有点在⾁摊买猪⾁但是并不算夸张。陈意岚经常看着那⽩花花的试卷想:学校打印室如果对外开放的话其工作速度⾜以令外面的文印公司全部倒闭,虽然是省重点。
但是可能只有名列前茅的1和2班生学比较能够洗练淡定的应对这种猝不及防的试考,他们井然有序的收拾起课桌和椅子,然后
据试考座位表开始找相应的教室和试考座位。
时间依旧流转在平行的时空里,但平静的表象催生底层的暗涌,庒抑的中心孕育悲怆的爆发,可是爆发的是剩下的那些后面的班级。
生学们无一不齐齐拍着课桌,一个两个接连呼天抢地,还有的人倒戈弃甲般地捶
顿⾜直呼学校态变啊…我们不想试考之类的云云。整个教室像一台没有图像的电视一般哗哗
响,在无边无际的喧闹中就算再抗拒也是无事于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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