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ICU住了三周，我爸搬到普通病房，他大脑受损，精神异常，黑⽩颠倒，彻夜大骂咆哮，约束带都捆不住。
在
上挣扎，实在太吵，只能住昂贵的单人病房，费用自然低不了。⼊院第五周，医院再也不肯留人，我清楚记得科室主任的话：“我没什么灵丹妙药治他了，他现在这样都算奇迹，我们这只治病，不养病。”谁知道把他接出院回家才是噩梦开始，他分不清⽩天黑夜，凌晨三四点穿戴整齐非要出门逛街，吃吃饭就哭，哭着哭着开始骂我，骂着骂着就问我是谁，拿⾝份证户口本对照，他也不相信我是墙上那副全家福里的女儿。
我精神几近崩溃，加上连续几天不敢合眼和之前的消耗，⾝体也扛不住，直播又不能断，我的观众们看见的，总是我后半夜坐在黑漆漆的家门口怕我爸怕跑了，对着机手无声地哭。
彼时我妈急于康复，住进一家康复医院，家里究竟怎么样，我和我爸过着什么样的⽇子，她
本看不到，听我几次哭诉之后，她说：“把他送养老院去吧。”说的简单，可养老院也不爱接收这种不好管的人。去第一家养老院时。他⼊园时候好好的，我还没等到家，院长便打电话让我把人接走，我爸自己把行李收拾好了，说啥也不住。我又询问我妈意见，她说：“千万不能让他回家，回去了，再送他出去就没可能。”
短短一小时之內，我脑细胞死了一半，可算找到一家或许能接收他的全封闭式大型养老园区，几乎下跪，人家才肯收下，但是费用贵得很，要么一次
存五万，以后费用八折，要么按月
，每月一万。我不确定他能呆多久，只能选择先存一万，把他安顿进去，让我脫⾝，有时间去钱赚，⾝上背的债务还等着我去还。为什么我总是要欠债呢？我明明
能钱赚的，甚至也算会理财，可就是有一个欠债的命。那段⽇子我时常仰天长叹，想我也算受
的主播，为啥就没个金主愿意给我爱的供养，为啥老庇不是霸道总裁金⻳婿，看不得我受苦，一切全揽。大概是我不配，或许老天爷闲来无事撩了下眼⽪，正巧瞥见⾝心俱疲在夜午哀嚎的我，挥一挥⾐袖，给我一片云彩。
为了多钱赚，我重
多年前旧业，兼职搞起⻩播，这件事老庇不知情，那会儿我俩定下婚约但没领证，我家突发变故，我不敢在这节骨眼考验人，只想趁他出差教课那些天里猛点工作，能赚多少是多少，在该⻩播我遇到一位观众，挂着⾼等级用户图标。在弹幕里打出我正经平台的昵称，把当时正
的我吓得花菊一紧，那里的观众似乎对他很
，都称他为闻总。他看我正经直播时一次打赏都没有，可在⻩播平台上狂疯刷礼物，有天开播，闻总一次
给我刷进礼物榜单前十，换条件是我必须宣布退出该⻩播平台。我没什么不能同意的，反正老庇第二天就回来，当晚本来就是我的告别之夜，只是我没来得及说，就被他买断工龄。
在此之前，闻总从没要我微信，一周后看我真的不再登陆那平台，昵称也加上“退播”前缀，才给我老东家平台账号发私信，要我微信号，通过后第一句话是：“能线下吗？”这“线下”
二字含义深广，可以理解为仅线下普通见面，亦可当做约炮申请。我自然是偏向于后者，因为从没有人说想见我，仅仅是想见而已，那⻩播平台很新且很冷门，礼物榜单前十也非多惊人的金额，然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以解一时燃眉。看在钱的面子上，这线下可以线下一下。
＊＊＊在见闻总之前，我千里送
的次数不少，可不知咋回事，自从做了网络女主播，我就极其不愿意腾折
机飞⾼铁跑老远，只为跟人面基来一炮，后来我分析明⽩了，我那是在端范儿，想给自己抬抬格。⽇⽇真人露相的女主播和天天发暴露自拍的小网⻩是有差别的，网⻩可以只要关注度不在乎钱。
但女主播需在乎，我更在乎，说千里送就千里送，掉价。算闻总倒霉，赶上娘老哄抬
价首发，我说啥也不愿意空降到他传说中在帝都的别墅，坚守老家阵地寸步不移。“要见我，那你过来。”不管他咋说，我死咬这条不放。闻总只能屈尊降贵来我这在三线垂死挣扎的省会城市，我还暗自窃喜，心想看来我的确
他妈
人呢！几天后闻总落地，告诉我店酒名，我说这店酒贼老，咋寻思订这儿的？他说，谢霆锋当年来你们这，住的就是他开这间房。
“等等我，马上到！”他模样跟我脑补的差不多，刚步中年，不胖不瘦，⽩⽩净净，一副⾼知理工男做派，个子
⾼这点让我満意，我对⾝⾼差有
之痴。事情没按我预设的路径发展，闻总对想睡我的事只字未提，让我领他去有名的地方菜馆大
一顿，被东北菜码之大、价格之便宜所震惊。“冲这菜的
价比，以后也得常来玩。”竟然不是冲我？好过分哦！吃
喝⾜随他回店酒，坐在飘窗上望着城市霓虹，他开始跟我谈人生谈发展，问我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做⻩播，那语气颇为唏嘘“其实我网上关注你好几年了，怎么都想不到你会做这些。”“关注我那么久，不知道我家里出事了？”好气呦，一点也不想保持微笑！“我知道，可不用非⼲这个吧，被人录屏拿去卖钱怎么办？”“卖呗，卖的钱能分我一半，我供货都行！”聊到这我语气已经不咋客气了。
我可以见粉丝，粉丝也能睡我，但我不是来受教育的，老子吃过的盐未必比他吃过的少，需要这站着说话不
疼的谆谆教导？！有点小不开心。闻总一直俩眼盯着窗外口若悬河，庒
没发现我情绪不对，自顾自叨，说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搞钱的方式也不光这一种，赚快钱使人深陷无法自拔，我不能再继续沉沦balabalabala…起初我用毕生忍耐
和最大善意去包容他这种行为，想他未经其事，不解其苦，情有可原，直到他问，我妈的病国內治不了，那怎么不去国外呢？语气那叫一个轻描淡写呀，好一个何不食⾁糜！（我
，Cue了下自己！）我有点想哭，不对，是忍不住马上要哭了！嗓子眼堵得像呑了坨卫生纸，眼泪打转的眼眶像⽔杯被倒冒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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