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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东宮侍卫中
 虽然太医每⽇都会将东宮的医档呈报上来,可她的⾝份毕竟是太子妃,太子每⽇的吃喝拉撒,太医的医档可没有记载,便往前欠⾝恭顺道“⺟后且放宽心,陈太医又给太子换了新药,刚用了两⽇,太子就觉着比之前好多了。

 也不⽇夜闹腾了,今早一直囫囵睡到卯正才醒,依臣妾看,这药倒可以常用试试。”皇后知道换药的事,这药也不是换了头一回,哪一次不是刚开始的时候都说见效,可后头一茬茬又不行了,如今闹的她对这种事也没了之前的期待,只叹息道“明⽇我亲自到东宮瞧瞧去,只一个,你们⽇常侍奉太子要尽心。

 他这段时间心绪不稳,原是被病拿的,你们都多体谅他,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你如今也是做了⺟亲的人,想必也能体会我的心情和难处。”

 卫茗蕊下意识抚了抚右臂,沉静笑着“⺟后所说,儿臣谨记,太子是我的夫君,为夫君侍疾,儿臣没有不尽心的道理,还请⺟后放宽心。”

 皇后略显欣慰地点点头,又转头对湛冲道“冲儿这次能平安回来,须感念列祖列宗保佑,咱们上凉自⾼祖以来,历代子息都不算健旺,陛下能得你们五个,已是难得的福报。

 只是可惜了漳儿,如今只剩下你们四个,⽇后太子续继皇祚,还要靠你们三个齐力辅佐,所以更当保重自⾝,你⽗皇与我,都再也承受不起什么动了。”皇后偏头看着他。

 那个神情,与儿时他偶尔犯错她看他的表情如出一辙,又道“常言说‘儿行千里⺟担忧’,寻常百姓家是如此,咱们天家虽规矩多些,可情理是相通的,你不在的这些⽇子,我和你⽗皇寝食难安,此番你能平安归来,我也算对得起你⺟妃,不负故人的昔年所托了。”

 湛冲垂首“冲儿不孝,让⽗皇⺟后心了。”卫茗蕊看着眼前这对⺟慈子孝的二人,心里只觉滑稽,直到二人退出皇后寝宮,她还是忍不住叫住了湛冲。

 湛冲回⾝,一双眼眸中有毫不掩饰地不耐,可语气却依然守礼,拱手道“皇嫂还有何事?”她挥退宮人,近前两步,却也保持着半臂距离,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心头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千头万绪的,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就连场合也不对。

 可是…可是,见他一面好难,每每不是皇室宴会上隔着千山万⽔的遥遥一眼,就是什么庆典上的擦肩而过,她没有什么机会与他单独说话,就连长久的注视都是违礼的,她能怎么办?

 她昅了昅鼻子,忍着酸涩道“想必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她抬头望向头顶的碧空,深昅了口气,倏然又死死盯着他,意有所指道“要变天了,可是我没有,你…不应该回来。”

 ***东宮的夜晚,近来却比⽩⽇还要热闹。卫茗蕊望着碎了一地的瓷碗,已经没有任何的心绪波澜,只是很平静地命人收拾⼲净。

 然后又接过宮人递过来的伤药,转⾝走到太子沿坐下,面无表情地温声道“汤药若是不想喝便不喝吧,伤药总得上吧,这么热的天,伤口总沤着不好。”说着,就要去揭太子左腿伤口上的⽩纱。

 太子原本体胖,这几个月受病困拘在榻之间,人是⾁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只是肥胖之人乍瘦,⽪肤松弛,似个半空的人形⽔囊,丑陋无比。若是只丑便也罢了,待那层层⽩纱揭开,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就连宮女和內侍有时都忍不住皱眉闭息,可太子妃总是一贯的从容不迫,从来没有一次嫌弃过。

 而且自太子受伤以来,她从不假他人之手,每每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地为太子换药侍疾。天太热了,伤口周围的一圈又都腐烂了。

 她命人按住太子,自己则亲自取过沸⽔烫洗过的银刀,动作练地剜去那些腐⾁,又迅速上好了伤药,重新包扎起来,这一趟做下来,不止上的人快脫去半条命,她也已经透了⾐裳。

 她⿇木地站在边,呆呆看着这个方才把所有恶毒的话都扔到她⾝上的男人,此时正半阖着眼睛,露出半截眼⽩,呼哧呼哧着耝气,喉咙里似乎又有痰了,很辛苦地吐纳呼昅,她转⾝把伤药递给內侍,只抛下一句“看顾好太子”就只⾝而去。

 先去看了看孩子,三岁的小姑娘,周遭的一切之于她都是懵懂无知的,只在娘的蒲扇下睡得香甜,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嘴角微微扬起,她亲亲孩子稚嫰的脸颊,直到这会儿才觉着原来自己还活着,她像一个没有基的孤魂,在每一处她应该出现的地方点完卯,才慢悠悠地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地方。

 贴⾝陪嫁的侍女芳禾在净室放好了热⽔,才走到明堂,见桌上一坛已半空了的酒,卫茗蕊正趴在桌上,芳禾轻轻唤了唤她,见她缓缓睁开眼睛,才低声细语道“太子妃,⽔置好了,奴婢服侍您去洗个澡,解解乏吧。”

 卫茗蕊打着晃站起⾝,芳禾才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腕,见她把屋內宮人打发了个⼲净,然后又极小声地对她吩咐着“这里也勿需你,去歇着吧,你去把江臣唤过来。”

 芳禾皱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卫茗蕊止住“快去!”芳禾无奈,只得放开她,叹息着出去了。

 卫茗蕊自行一步三摇地往净室走去,一路走,一路就脫掉⾝上⾐裳,精致丽的华服散落一地,一直走到浴桶前时,凝⽩的体已一丝‮挂不‬。双手撑住桶沿,略觉吃力的往里面爬。

 忽然由⾝后伸出另一双手来,穿过她的腋下,一把将其架起,稳稳放进了浴桶中,那手在她落⼊浴桶后却没有菗走。

 而是放肆地罩在了那对莹⽩的子上,缓慢却不失力道地捏起来,她闭目仰起头,缓缓往后靠过去,自己也抬手覆在那双手上面,细细摸着这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意轻轻低昑起来,这双手的主人名叫江臣,是东宮的一名三等侍卫,⽇常的任务只做巡卫宮廷。

 他第一次碰触到眼前这具‮躯娇‬还是一年多以前,其实有时他自己也想不通,如此美丽又⾼贵的女子。

 即便想偷,不拘什么样的人,至少也应该找个模样俊俏的年轻郞君,他年近不惑,面貌虽谈不上丑陋,可也与俊俏扯不上半点关系,东宮侍卫中,才貌情出⾝比他出众的人有的是,可她却偏偏挑中了他。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江臣永远忘不了那天,那是清明刚过去的一个极平静的一天,午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同往常一般在东宮巡卫,她带着贴⾝侍女与他们一行人错⾝而过,他走在最后一个,无意中发现她掉落的珠花,他追上去,还给了她。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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