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管不着说完
或许因最近睡眠不⾜,脸⾊显得有些黯淡,用力掐了掐脸颊,才显得气⾊稍好些,又捉来妆台的一枚胭脂,指尖捻了薄薄的一层,轻点樱
,纵使美人懒梳妆,可仗着天生佳颜⾊,也依然纯质风流,顾盼生姿。
瞧着终于満意了,才转⾝往外殿走去,出来见湛冲正坐在桌前,也不传膳,倒在那里兀自喝起茶来,却不知因何脸⾊不豫。南漪不以为意,只朝门上走去,可刚要跨出去,便听⾝后之人说道“站住。”
“⼲什么?”南漪不明所以,却还是收回了刚要迈出去的腿,他端起茶盏放在
边,却不喝,垂目凉声道“一大早饭都不吃就往外跑,是要去做什么?”
她近来⽇⽇都去⽟成那里点卯,也从未见他问过什么,不知今⽇是怎么了,倒想起管她,于是直言道“去瞧瞧⽟成。”他寥寥慢饮,也不说话,南漪不知他哪
筋又搭错,懒得理会,转⾝又要走,却只听⾝后“嗑哒”一声响。
南漪下意识回头,见他沉着脸瞪着自己,手边的茶盏歪斜,茶⽔溅了桌上一小滩⽔渍,她再迟钝也知道他这是不⾼兴了,却不知起因为何,可他也不说话。
就这么眈眈瞪着她,她迟疑了下,犹豫着开了口“你若无甚要紧事,我就…先走了。”他换了一边⾝子,斜靠在圈椅里,懒洋洋道“女先生悬壶济世,行的是大修为,可我现在浑⾝上下都不舒坦,你若是着急去看⽟成,便去吧。”
他话这样说了,她反倒走不成了,心里知道他这会儿是存心找她茬儿,若是她现在立即走了,后头还不知要生出多少⿇烦事,还不如这会子了断了的痛快,于是回⾝走上前,扶正了茶盏“一大清早就空腹饮茶不好,不如传膳吧,吃些温热的。”
他拦住她“不急,我近来确实觉得⾝子不舒…”说着挽起袖斓,将腕子递给她“又得劳烦女先生了。”
南漪只以不变应万变,抬手掐住他关內,虽然知道他这是故意为之,也还是仔细思辨了,只觉指下脉律齐整,不浮不沉,柔而有力,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终收回手。
她笑笑说“殿下
气宣盛,目含精气,脉搏平实有力,不论先天之本还是后天之源都得天独厚,只要心绪再平和些,寡思贫忧方能增益寿元。”
可他又换了只手给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这话对,可无奈我天生就是个劳心的命格,寡思贫忧实是难了,你再仔细辨一辨。
可是那蛊毒又发作了,近来总觉得
膝乏力,使不出全力。”她掐着那腕子冷笑“蛊毒发作起来是虎狼之势,要真是它作怪恐怕你都立不住,
膝乏力那是肾
不顾之症,不过以殿下的底子勿需用药,只需节
即可,清心寡
将养上三五个月,便可不药而愈了。”
她菗回手,转⾝
走,不防却被他一把抓住手,揽住了抱坐在⾝前,又听他在耳边低声道“你给旁人治病总有十分的耐心,可放在我⾝上连半分都不愿付,难道在女先生眼中病人也分三六九等不成?”
南漪觉得他无理取闹,也不知今天哪里触了他的逆鳞,如何这样不依不饶的胡搅蛮
,早就明⽩与他不可強抗,因而温顺道“在我眼中只有病与未病之分,再无其他差别。”湛冲闻言心里冷笑,思及昨⽇傍晚。
她站在宮墙下冲别人笑的一脸灿烂,那一刻乍见之下,最初的反应竟然是想弄死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医官,可等到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谓,幸好世都一行人还在,失控的冲动一瞬而散,可后来,又觉得心底漫起无边无际的空洞,仿佛化⾝修罗道,只拥有美丽的⾁⾝却没有可果腹的食物,再精致
丽的外表都不能填満渴饥的灵魂。
他捉住她不放,执拗道“我浑⾝上下、里里外外都不舒坦,你觉得我没病,我却觉着我病⼊膏肓了。”南漪无法,只得顺着他说“那你想如何?”他笑了下,放开她道“你给我开些药吧。”
***南漪越发觉得他怪异,故意为之便罢了,如今又要寻药来吃,这人莫不是脑子真坏掉了?“你到底觉着哪里不好?”南漪皱眉看着他“是药便有三分毒
,你本来没病偏要寻什么药吃?又菗哪门子风?”
他站起⾝,围着她负手漫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未出两年之期,你还应听凭我的吩咐,可现如今别说吩咐你帮我做什么,成⽇里连个人影都寻不着,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这话一出,南漪就明⽩了,原来他这一早晨的无名火是主子想摆谱了,心里聇笑他,可面上不显露,柔声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说吧。”他正转到她背后,闻言停下脚步,瞪着她的后脑勺,也暗忖着,自己想让她做什么呢?
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让她做的,他只是想让她偶尔停留在他⾝边,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的坐上一会儿也是好的,他想她也对自己那样笑一次,没有冷嘲热讽,没有虚与委蛇,那笑容应该只有慡快与真挚。
他也想和她说一说自己,她那天临走前说的话他后来无数次的反刍,终于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她心质纯粹,并非伪善,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是纤尘不染的灵魂,它不该被任何外物布摆和玷污。
虽然他再也无法像她一样了,可却无法抵抗这种
惑,如同趋光的飞蛾,不管结局如何,扑⾝而去的那一刻总是甘之如饴,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反应,她诧异回过头去,见他怔怔盯着自己发愣。
也不知在想什么,他与她对视才终于回过神来,略有些局促,握拳挡住鼻子轻声咳嗽了两声,背过⾝才硬声道“我让你没事别出去
跑,在这里你除了我还认识谁?这是什么地方?你当这里是蟒山呢!”
“我哪里出去
跑,我天天只是去太子那里诊病,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她觉得这指责莫名其妙“再说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是我自己想来的吗?谁问过我愿不愿意了?而且谁说我只认识你?”
他听她这一句句反诘,气冲天灵,许久没人敢这样顶撞自己了,他一时只觉得心肝脾肺都绞紧了,转⾝抬手指着她“如今半句都说不得你了!好!
你倒给我说说,这里除了我,你还认识谁?”她觉得自己一再忍让反倒让他蹬鼻子上脸,抬手拂开他的手指,仰头冲他呛声道“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没错,我是承诺这两年听你差遣,可你别搞错了,我一没卖⾝给你,二不是你麾下的军将,你管不着我。”说完,故意忽略他铁青的脸⾊,转⾝就往外走去,刚迈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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