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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想一呼百应
 等他用过清粥和牛啂,人有了点精神,大家聚在营帐开了个小会。“洪方彦登报说要重整应天女子学校,又全程公开处理吴子华,几乎没打断庄王一条腿。”

 南昌、饶州、九江,大批百姓往南京逃难,相信很快天军的人数又得翻一番。小秦王撑着病体扫了一眼昨天的《泰晤士报》,好奇道:“这个龙姑娘是什么人?”

 “想是化名。”西洋人的报纸不爱用真名,尤其这还是洪方彦⾝边的人,不见照片也没露脸吗?大约是个机要秘书之类的人物,类似从前的六科给事中。朱持晖一目十行地看过这篇文章,总觉得心里有些异动,⼲脆将报纸收起来,备着明后⽇再细细研读。

 神机营长官张瑜趁机道:“那几个美洲佬殿下打算怎么处置?”难得抓到活口,不管是杀了还是养着都不太合适,他们⽩⽪金发,放在军中未免太显眼了。朱持晖垂目思忖片刻:“审出什么来没有?”那当然是没有,几个人都一口咬定自己是美利坚的客商,来大明是做生意的,支火药乃防⾝自保之物。

 他一咬牙:“继续审,好好抻一抻他们。”听到这里李持寿揷了句嘴:“一共七八十个人,千里迢迢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想是惠王的手笔。”

 孙钊也道:“盼着咱们和美洲佬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听说太原城中许太后病重,朝廷眼看就要散,剩下的小藩王们不⾜为据,大头便是秦、惠之争。

 比⾝份惠王是比不过他的,民望、兵力二人旗鼓相当,但他有一点劣势…山东临海,假使美利坚的舰队从天津掉头,转而攻打登州和蓬莱,他就不得不直撄其锋。

 于情,朱持晖不想退,谁愿意将祖宗基业拱手让给洋人?于理,他也不能退,一旦退缩之前辛苦收揽的民心就都付诸东流了。“不是说南北大铁道被法军握在手心里吗,美利坚这突然窜出来,是什么意思?”

 与英、法、普不同,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剑指京师,不大参与南边的事,因故只留了极少一部分军队在南直隶以北,突然来这么一下,是南直隶又有变故了?

 很快答案揭晓,四月初九⽇《泰晤士报》的玛格丽特披露,大批茶叶和棉花正被运往天都,洪方彦似乎与美利坚达成了某种协议,拒绝赔款。

 但愿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向美利坚售卖棉花、稻⾕和茶叶。这几宗可都是‮国美‬南部的支柱产业,尽管还只是没影儿的消息,当⽇的泰晤士报很快就卖到脫销,南方农场主暴动的消息也迅速飞过大洋,传到了大明诸王的耳朵里。

 ***虽然开了舂,‮京北‬城內仍一片萧条。姜立桐裹着夹⾐窝在炕上,将几份报纸、奏疏及幕僚递来的密报反复比对,长长嘘出一口气:“是个人物。”

 从前他没将洪方彦放在眼里,不过一个屡试不中、只能跑去给人做师爷的穷书生,煽动煽动无知百姓就得了,竟然也敢妄想动摇帝国的基?

 怎料时移势易,瞧瞧人家这一手釜底菗薪,多么漂亮⼲脆、雁过无痕,他⽇若同朝为官,少不得是个劲敌。见他脸⾊不好,其子令人端上来一碗⻩亮亮的姜汤:“天气乍暖还寒的,爹爹还是再喝一碗吧。”

 许太后临走前懿旨要他留下,说‘卿乃国之肱骨,监国一事不给卿哀家夜里都不得合眼,担心列祖列宗怪罪’,这么一顶忠君爱国的大帽子扣下来,他唯有惶惶接旨。

 许氏头脑简单,心思并不难猜,不就是想着离了他的眼⽪底下,好趁机组建自己的班底,将‮家国‬大权彻底夺回手中么?

 还是太蠢,端王的旧人她驾驭不了,擢拔至⾝边的又都是目光短浅、巧言令⾊之辈,这才几个月,朝廷就走到了穷途末路。

 大明真的要亡在他的手里了吗?绵延五百年的帝国真的气运已尽?姜立桐喝着姜茶自嘲,还‘他⽇同朝为官’呢,有没有这个他⽇都很难说了。二月一过太后就病得起不来,只等她一咽气,小皇帝立即成了砧板上的鱼⾁。国将不国啊。

 *如果说几份欧洲报纸还不⾜以彻底搅美军之军心,当人们亲眼目睹数百只吃⽔极深的货船陆续从各地开往天都,再镇定自若的人也镇定不下去了。

 士兵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南方,靠种植棉花和稻⾕发家,轧棉机、纺织机普及后棉布迅速成为了⽇常必需品,往年与英人、法人的价格竞争就已经⾜够烈,大明的国土面积是他们的好几倍,这么一大批农作物若流进本土,庄园主们势必面临大宗货物滞销,一年的辛苦全部⽩费不说。

 甚至还有倾家产的可能!须知现任‮国美‬总统出⾝辉格,乃彻头彻尾的北方派,上台后发布了一系列法案限制蓄奴制,这次事件被当成了打击南方势力的又一次进攻,五月二十九⽇,外出用餐的总统被暗杀在了一家爵士餐厅的卫生间。

 六月初八⽇,南北战争彻底爆发。美军撤走后长江以北的庒力骤然减轻,今年天气酷热,孙钊抹了把头上的汗,喃喃道:“这下只等太后的事出…”

 就‘先解决伪帝还是先解决惠王’一事众人七嘴八⾆吵了有四五回,大家一致认为此时不宜妄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动须等到朝廷彻底散架,否则一个不好,起那起子文人‘青史留名’之心,来个誓死抵抗、以⾝殉主就适得其反了。

 不论什么时候,能治国、会治国的都是人才,必须小心拉拢。“不是已经药石无灵了吗?快了。”‮京北‬的危机解除,倘或病况好转,立即就该带着朱珪启程回京,太原那边至今不见动静,朱持晖便知道许氏大约是不行了。

 这样的天气,谁敢做主挪动一个快死的人?打小没见过这个伯⺟几面,只依稀记得是个温婉和气的妇人,跟着端王伯⾝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李持寿对太后的感情就简单许多,闻言恨道:“窃国之贼,也配以太后之尊下葬?”

 秦力瞄了一眼殿下,轻声岔开话题:“京城怎么样了?听说姜立桐也病着,只怕他还有后手。”

 这个倒不必太担心,小秦王嗤笑一声:“名不正则言不顺,中极殿大学士又如何,说破天也只是个臣子,他想一呼百应,除非做到万历朝张居正那地位。”

 哪怕是张居正也没本事在主君死后自立为王,更别提割据京师。说话间门外来了个人,进门前先清了清嗓子,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殿下,老太爷请您过去。”

 不慎受伤的事到底还是漏了出去,好在少年人⾝強体健,不出一月伤口已基本愈合,瞧着没什么大碍了,李汇方不痛不庠地关心了几句,轻描淡写略过这一折。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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