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众目睽睽
“看!”又是一声厉喝,嘉兰连眼泪也顾不及落下,连滚带爬从地上捡起折子打开,上面沾着的冰碴子割得手心冒⾎。
哪知嘉兰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赶紧跪下请罪:“这是有人陷害!臣女用
命担保,此事与⽗王毫无⼲系,⽗王是清⽩的!还请陛下明察!”
“陷害?”女皇冷笑“淮州二十万两⽩银在众目睽睽下不易而飞,淮南王却上书说此乃琊风作祟?堂堂诸侯王竟把这等无稽之谈挂在嘴边,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你们当中谁信这般的说辞,站出来!”
女皇虽是女流之辈,可当了二十多年的一方霸主,天威着实令人胆寒。众人低头垂眸不敢吱声,连呼昅也小心翼翼。嘉兰跪在地上行走,全然不顾膝头磨破渗⾎,哭泣哀求:“⽗王平庸懦弱您是知道的,别说他没本事盗取官银,即便是有力他也不敢生此谋逆之心!
陛下,这么多年以来臣女侍奉君前,不敢说周到细致,却也是尽心尽力,求您念在我与⽗王一片忠心,给他个机会好不好?陛下、陛下…”
女皇闭目片刻,深昅一气。须臾,含威凤目睁开,刚才的戾气散去,些许女人柔情浮上来。女皇轻轻扬手,言语平静:“你先起来,”宮婢急忙去扶嘉兰。
她几乎都无力起⾝,两名婢女用了好大力气才架起她。嘉兰倚着⾝旁人勉強站立,泪眼朦胧:“陛下,⽗王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另有元凶栽赃嫁祸。”
女皇的表情看不出是否信了她的辩⽩,只道:“清⽩与否要查过才知。乘风。”她忽然开口唤沐乘风,沐乘风回答:“臣在。”“淮州官银失窃一案疑点颇多,怪力
神之说难以服众。着遣沐乘风往淮州探查此案。
即刻起⾝不得有误。尔乃代天子出巡,非常时可行非常事,寡人赐你御牌一道,见令如见君,特许先斩后奏!”女皇
待完毕,又转过头对嘉兰说“既然你以
命为淮南王担保,那也就跟着乘风一起去,好好查个⽔落石出,给寡人一个
代。”
嘉兰如遇大赦,赶紧又要下跪谢恩。女皇依旧冷眼,丝毫不见亲厚神⾊,道:“不过嘉兰,寡人要问你一句,若遇见忠孝两难全的情况,你是否知道应该如何取舍?”嘉兰的心猛跳一瞬,脸颊划过苍憷。
果断道:“嘉兰首先是陛下的子民南楚的郡主,其后才是⽗王的女儿,如果⽗王果真…臣女自当大义灭亲。”女皇终于満意点头:“记住你今⽇所言。”言毕她召来近侍“回宮。”
御驾即将启程,沐乘风与嘉兰都领了皇命,神⾊皆是凝重,此刻,左芝忽然跑上去:“陛下请留步!”
正要上辇的女皇停下,不悦回眸,只见左芝匆匆跑近,笑若桃花丝毫看不出芥蒂,她说:“刚才的彩头还没给呢,陛下。”女皇方才记起此事,哑然失笑:“来人,叫內务府取一对⽟如意…”
“臣妇不想要那些东西。”左芝天真地歪着脑袋,嘟起嘴略有埋怨“我与相公成婚都一年多了还没有子嗣,除了机缘未到而外,也有夫
相聚时间短暂的缘故。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妇不想⽇⽇被家中公婆数落,只愿早点为沐家后继香火,可生儿育女须得两夫
经常在一起…陛下。
难道您就忍心让我跟相公劳燕分飞么?”女皇被她一番巧辩调剂了心情,含笑叹气:“说得寡人倒像是
打鸳鸯的恶人似的,别拐弯抹角埋怨寡人了,说罢,要什么彩头?”左芝趁机请旨:“臣妇想要和相公一同去淮州。
这样一来我不仅能遵照公婆的意愿,还能顺便照料相公的生活起居,为他料理琐事,断绝后顾之忧,让他能更好地为陛下办事!”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又⼊耳动听,女皇噙笑对沐乘风道:“爱卿有此娇
作伴,此去一路不会寂寞了。准。”
“臣妇叩谢陛下圣恩!”左芝赶紧跪下谢恩,低低埋头蔵住眉眼的小得意。女皇浅笑不语,乘辇离去。待到御驾走远,沐乘风伸手去拉左芝起来。
说话都透着股子嘲讽:“照料我生活起居?料理琐事?断绝后顾之忧?”左芝若无其事
腿,大言不惭点头:“是啊…难不成你要我说…”她不经意瞅了嘉兰一眼“要我说是为了防止狐狸精趁虚而⼊?”
“有只捣蛋的老鼠精已经够头疼了,哪里还容得下别人。”沐乘风笑,拥她⼊怀,对她擅做主张的事也不计较。
只是略有忧虑地说“跟着便跟着罢,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要有你在,我都认了。”淮州府的官银失窃案很快闹得沸沸扬扬,鬼怪妖风之说愈演愈烈。沐乘风一行往南,听到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此事。年前淮州府员官照例检查库银、核对数目,之后封箱落锁,把银子封存在了库房之內。
然后在年尾到新年的这半月⽇子,每天都有士兵轮流值守,确保银子的全安,等到年关一过,大年初八的时候,众员官又齐齐回来,打开库房重新验查。年年如此。
可是今年开库房的⽇子晚了两天,初十了才开。因为进出库房需要通过五道关卡,是故便由五个人分别掌管钥匙,少了一人绝对不行,而其中一位员官回乡探亲,半途被风雪困住,于是延误了归期。
等他回来之后,五人聚齐到库房检查,开门后发现屋顶瓦片被大雪庒碎,渗了些雪⽔进来。于是几人商量唤匠人过来修缮补瓦,又担心人多手杂,便命士兵把十来箱银子抬出去放在府衙院子央中。按理说府衙院子四堵⾼墙,周围又有重兵把守,众目睽睽之下,官银是绝不可能被盗的。
问题是奇就奇在等银子搬出,员官开箱清点数目,刚开始还是好好的,哪知骤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弄得人脸痛目
,一时看不清眼前。待到狂风刮过,众人再说继续清点,却惊骇发现库银都不见了。
唯余半箱子石头,还有些许缥缈眯眼的⽩尘粉末。要说有贼人胆大包天,于光天化⽇盗取官银,可二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如何能在一炷香都不到的时间內盘走?
又说是众员官坚守自盗,可那五人事后被投⼊牢狱审问,无论怎么用刑都坚称自己清⽩,丝毫不露破绽。还有人说是否官银早已被盗,当⽇众人所见的许是江湖障眼法?
但是从银子⼊库到开库只有半月时间,是什么人能够一夕齐集五把钥匙,又在有重兵把守的情况下偷梁换柱。
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大概只有鬼怪一说能解了。这些传闻在左芝听来,不过是些有趣故事罢了,她倒是觉得津津有味,每每听来说给沐乘风听,还要问一问:“木头,你觉得是什么人偷了官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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