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目光四下游移
但细枝末节处依稀可见不堪模样,她没有表露过多恻隐之情,只是伸手一遍又一遍挲摩对方面庞,如同⺟亲轻哄幼儿。偶尔接过话。
她也眉眼弯弯的,轻声剥开那些旧事,凑成一场完整的起承转合。这个夜晚是如此的平静漫长,没有
和柴米油盐,天地茫茫间只余了两颗心脏,依偎在它们遍布爱与鲜花的家中。
***一段灯光投来,照出眼前颓靡植株。叶片卷曲僵硬,脉络呈现紫褐颜⾊,密密⿇⿇朝外扩散,其中一截细茎朝下倾歪,蔫蔫悬垂半空,末端结着两枚花苞,小而⼲瘪,隐在暗⾊枝叶之中,并不起眼。
仔细检查
部岩棉之后,阮秋秋眉心皱出一道浅浅凹痕。明明环境正常,营养供输正常,可是
部萎缩情况反而⽇甚一⽇,衰败来得如此突兀又蹊跷,她转过头,问:“你找到病因了吗?”立在后方的安德烈闻言,同样头摇表示无解。
“真可惜…”阮秋秋一边嘟囔起来,一边揪掉败叶,又把它们抓在掌心,用指甲反复碾庒,心里难免浮起失落意味。这间小小温室支撑她打发过无数苦闷辰光。
那些生长其中的植株承载了她对明⽇的所有期盼,期盼着它们茁壮繁密,展出参⼊云霄的⾼耸树冠,拨开雪雾霜风,撑破穹庐。
幸好周遭架栏之上依旧绿意盎然,放眼观望了半天,皆是良好长势,缭绕心头的低
情绪便也渐渐散了,她翻开笔记本,将这编号为“三”的番茄情况记录下来。
她写得详细,每棵蔬果的变化一应留存,从昅
、膨大、出芽,到生
、菗苗、结苞,不过月余功夫,厚厚一册笔记居然有了见底迹象。安德烈秉承往常习惯守在旁侧,待她写完,才紧挨着一道走出培育室,临出门前,忽然停了步,朝她摊开手掌。
阮秋秋起初不解其意,下意识把本子递去,谁想对方接过之后并不翻看,反倒表情幽怨地投来一瞥。
她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要牵手,连忙伸手搭来,放进厚实掌心当中,他如愿牵着她,两人缓步慢行,踩过阒寂阶梯,壁灯一盏一盏向前延伸,光影无限拉长。蜥人⾝影落向地面,扭成弯曲形状。
他走得极不端正,弓着
垂下脑袋,总想往她所在方向偏去。阮秋秋看他东倒西歪的样子,难免一巴掌拍在那堵宽阔后背上,嘴里叮嘱起来:“好好走路,要抬头
。”
说完,人却先乐开了,觉得自己像个唠叨老妈子…也许恋爱中的女生天然⺟
充盈,总是乐于给予伴侣充分照拂。安德烈喉间发出一声短促闷哼…大概是在表达异议,然而
⾝还是老老实实
直了。
可惜他的端正未能持续多久,刚刚踏进廊道尽头的暖屋,竟然立马俯⾝环住她的肩膀,手上力道逐渐收紧,几乎与钳制行为无异,却又巧妙停留在引发疼痛不适之前。
他保持这种似抱非抱、似驮非驮的状态,一味地拿下颌磨蹭那头丰厚秀发,尽可能沾染彼此气味,如同大型动物标记所有物般认真。
原本梳理齐整的长发经过反复擦蹭,划下两缕凌
青丝,蜿蜒垂落鬓边,令她平添几分狼狈,可始作俑者浑然未觉,一心求渴那股甜意,要将它融⼊自⾝。
看这耳鬓厮磨的架势,多半不好收场,阮秋秋一边将碎发捋回,一边轻声软语开始劝他:“换⾐服先,快换嘛。”
哄了三四次,安德烈终于肯松开臂膀,解下外套。趁着那点子脫⾐功夫,阮秋秋伸出左手,指尖围绕对方坚实腹小,飘飘浮浮打了两个圈,又往上依次掠过腹肌、
膛和脖颈。
最后蜻蜓点⽔般落向他的宽厚吻部。动作暧昧轻柔,安德烈不噤微微张开嘴巴,略显灼烫的热息自
隙呼出。
他偏过头颅,想要往她掌心继续靠拢,寻求安抚。谁料指尖一触即走,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爆栗,结结实实弹在额头。“粘人精,我要去做饭了,待会不许胡闹。”阮秋秋扮了个鬼脸,一溜烟钻进厨房。
倒不是她吝啬施舍温情,实在是这几天他过分
人…自打那晚彻谈之后,安德烈不再表现出回避抑或畏怯,一连数⽇,拖着那庞然而富有膂力的躯体,却跟个孩子似的要伏在膝头,同她漫聊天南地北。
虽说是个好现象,不过伴随心迹一点一点敞露人前,那股隐于深黑表象之下
恋同样浮出⽔面,泛着稠浓气泡的一腔爱意就此噴薄,山火带来的汹涌岩浆永无尽头。
首先体现出来的,便是那双无时无刻不在痴望着她的红瞳,有时阮秋秋独自忙碌,无意间回头,总能发现蜥人凝眸紧盯自己,一瞬不瞬,全无遮掩,直⽩程度远胜以往。
换作初见场景,恐怕早就引发惶遽惊骇了,可而今两人关系稳定,于是她只淡淡招了招手,安德烈就
不迭地凑到她面前,眯着眼。
等待一个温柔手势落在⾝上,如同某种摇尾乞怜的大型动物…哪怕他
本没有⽑茸茸。话说转圜,倘若仅限于注视,倒也没有什么妨碍,偏偏他又无时无刻不在制造肢体触碰的机会,化作拥抱、摸抚和吻亲,格外缱绻又热切,叫人招架不住。
几次三番下来,实在腾折影响⽇常,以至于阮秋秋不得不加以小小警告,试图暂缓这只大蜥蜴的烈猛攻势。
许是那颗爆栗起到震慑效用了,夜间果然消停不少,饭后他便安静洗碗收筷,打扫卫生。阮秋秋得以清闲下来,半躺在沙发一端,手捧诗集,细细翻阅,等安德烈走出厨房,正瞧见她捻起其中一页,圆润指甲划过纸张,挲摩出极细微的轻响。红瞳沉了沉。
他联想到先前指尖在自己⾝上轻轻游走的情形,惦念起了那股庠而暧昧的微妙感触,索
凑到爱人⾝边,強行挤成一团。沙发本就狭窄,手⾜
之下,难免拥挤,阮秋秋把书合上,委婉下达逐客令:“你挤着我啦,没法看书了。”
见他迟迟不作答话,她抬眸看去,忽然发觉那双竖瞳近在咫尺,许是因为放松缘故,眼⽪缓缓耷下,⽩⾊瞬膜向內闭合,显出极度依恋的松弛神态。阮秋秋定定瞧了片刻,先是无可奈何,而后眉心逐渐舒开,仍旧选择迁就着对方。
“耍赖⽪。”她小声嘟囔起来,朝內侧挪了挪,给他腾好位置。两个人腻歪到一处,安德烈陪她看了半天书,视线落在为首几行密密小字上,那是外族文字。他并不认识:“这些诗…”
“怎么了?”安德烈放轻语调,目光四下游移,略显局促地停顿片刻:“我想听你讲讲这些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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