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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就站一边看
 秦忆等了没多久,就见一只⾁乎乎的手推开了马车门:“您要来至少也提前派个人来说一声,我这也没准备只好让您先拿这帷帽将就一下。”

 “费心了。”秦忆也觉得自己欠考虑了,也是他喝酒上了头、损友又一撺掇,就稀里糊涂直接过来了,他戴上帷帽,视线就被遮挡了大半,只能隐隐瞧见半截朴素裙摆,在秋风下微微摆动着。

 秦忆看着,就想起羽山那⽇,她掰了半块儿番薯递了过来,袖摆微晃,他能清楚看见她烫得发红的手心,抬眼就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盛満了星辰。穆惜惜领着他回到了厢房內,将门窗都关严实了,才让他摘下帷帽。帷帽落下,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微垂的眼梢透着几分茫。

 看着就像是被拐卖进窟的良家男子,可是穆惜惜此时哪有祸祸良家男子的心情,她叹了口气:“秦大将军怎么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要是被旁人看到了该如何是好?”秦忆察觉到她早就认出自己了,心底浮上了丝丝缕缕的喜悦。

 可是她后半句话怎么听都是不赞成自己一个人来。秦小将军陷⼊沉思,莫非吕卫没有告诉他这喝花酒必须结伴同行?他茫然无措了良久才试探反问:“不可以一个人来吗?”

 “当然不可以,”穆惜惜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秦老夫人和六爷,哪个发现你悄摸摸溜来花街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没回答,给他倒了杯凉茶暗示送客,惜惜担心隔墙有耳说得多错的多,⼲脆闭紧牙关让他自讨没趣走人。

 然而秦小将军是一问没解决,一问又起,他端着杯中的凉茶⽔此时心中充満了疑问:这喝花酒不应该是喝酒吗?还有为何穆姑娘如此不待见他?

 之前生辰的时候明明喜他喜得紧。“无非就是美言几句,夸样貌夸才情。”満肚子疑问的秦忆回想起损友的教诲。

 心想是不是自己应该要先挑起话头才行,可是具体要说些什么,他还是有些茫然,只好尝试着开口:“上次太匆忙,来不及多些了解穆姑娘。秦某今⽇也是第一次来这环采阁,若有哪里做的不好请穆姑娘多多包涵。”

 看着面前双手放在膝上坐得老老实实的男子,穆惜惜还是无法硬起心肠,哪有客人请子多包涵的啊…阿忆这家伙真是太老实了,她抬眼看向他无辜的双眼,轻声道:“别叫我穆姑娘了,叫我惜惜就行,珍惜的惜、穆惜惜。”

 “惜惜。”简单的叠字花名,是烟花女子特有的风格,可秦忆光是唤她的名字就会嘴角上翘,他看她有松动的迹象,赶紧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生的很有福气,是少见的面相。”

 他借来了秦老夫人经常用来夸小姑娘用的词,心想祖⺟的话总该更妥当些吧,像吕卫那样太过孟浪的他可说不出口。

 秦小将军年方廿一,这赞美却老气横秋如古稀老妪,穆惜惜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他是听秦老夫人那学来的,哭笑不得地说:“秦大将军,您今天到底来做什么?”

 秦忆倒是老实,一五一十地全代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尝试一次喝花酒。六爷之前跟我说你在花街环采阁,我从没来过花街就动了念头。”

 穆惜惜听到是六爷告诉他的,心中暗暗一惊,想着那人金葫芦中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别是那穿肠毒药害阿忆吧。

 她看着面前乖巧的小将军,片刻迟疑后便挂上了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六爷介绍您来的呀,是惜惜怠慢了,主要是我们这呢一般傍晚才开门接客,您来得太早了惜惜这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她陡然一变的态度让秦忆又喜又忧,喜在她终于没那么不待见自己了,忧在她得知自己是皇上介绍来才转‮态变‬度。

 而且眼前这笑容比起那⽇差远了,不及千分之一,他心中泛起了奇怪的波澜,口酸酸,还有细密的刺感,他茫地将杯中最后一口凉茶饮尽:“是我唐突了。”

 其实她大可继续怪气夹,穆惜惜前世在宮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从一个难以自保的皇后到最后扶持自己长子登上皇位成为太上皇后。

 她学会了很多话术,但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秦小将军,惜惜觉得自己还是没长进地心软,忍不住想要伸手抱住他。可羽山那⽇六爷的強势她还历历在目,她不能因为一己私就害了阿忆:“你不该来这里,喝完这杯茶你就走吧。”

 这表面光鲜暗蔵污秽的花街,哪里是辅国大将军该来的地方,只会污了他的鞋。来之前秦忆想了很多,想着她会像那⽇一样笑容甜甜地叫他“秦小将军”想着她会像那⽇一样牵他的手。

 甚至几杯酒下肚后,她又会像那⽇一样双颊带着薄红偎在他⾝边,可他从没想过她会直接赶人。秦小将军茫然地坐了一会儿。

 感觉今⽇从下朝起,肚里的疑问就在不断增多,先是阿卫再是惜惜,一个两个都不按常理做事说话,让他实在捋不清其中的前因后果。

 他茫着,⼲脆问了出口:“为何我不该来这里?”穆惜惜自认说了这么多狠话,识相的客人早就该找个借口体面滚蛋了,结果面前这人跟榆木疙瘩似的就是不开窍,捧着个空茶杯连庇股都不挪窝,像是路边被抛弃的大黑狗。

 看着惜惜小心翼翼地摇着尾巴,哪有一点辅国大将军马上定⼲坤的英姿,如画的眉眼都‮蹋糟‬完了。“阿忆有这么笨吗?!”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记忆中那个‘秦忆’,莫非是自己无意中把他美化过了头?

 ***秦忆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小姑娘杏眼圆睁,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有些慌,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嘴拙,若是冒犯了,惜惜你直接指出就好,无需介怀礼数。”

 这已经不是嘴拙的问题了,穆惜惜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赶紧又给秦忆倒了杯凉茶,不期望他能懂自己送客的意思,只期望能用这杯茶堵住他的嘴,少说两句气人话,可是仔细想想,秦忆确实又是这样的人。

 虽然穆惜惜总是说阿忆如何如何温文儒雅、阿忆怎样怎样谦谦君子,前世她刚遇见阿忆时那家伙却是一个除了练武什么都不感‮趣兴‬的样子,总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

 要不是阿芙向她介绍了阿忆,就凭穆西那面对生人就怂、面对不好惹生人更怂的怂包子,她肯定不会主动向前搭话的,等真正识了后,她才认识到他安静地站在那不是喜静,只是怕生不知道该做些说些什么好,就站在一边看,试图模仿旁人的一举一动,后来他学得越来越精,穆西送他帕子。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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