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好歹要有份工
“大佬,蒋慈是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好不好?她有把握劫你走,自然有把握应付察警。”半夜机场沿线车流居然没有半分减少,来来往往夜灯长明。平头驶得格外小心,生怕又因超速被国美
警拦下。
何靖叹了口气“你们为什么不事先与我商量?”“谁让你得罪了她?”平头打着转向灯绕上另一条路“你进去了,她被察警盯了整整一年,但凡做点大额
易都要被各路阿爷请去饮茶,问长问短。你知道我们当时那些钱有多黑,要转型也不是说转就转的。
你在法庭上当众和她分手,你有没有想过她…”平头瞥见何靖越来越沉的脸⾊,把话咽下“所以现在就是威风八面的蒋老板咯。”何靖心中酸涩。
在狱中不是没有看过报纸上的蒋慈,人人夸她巾帼不让须眉,只有他知道光鲜背后肯定忍耐到如刀割⾁。也割在他心上。
“你呢?”何靖敛下伤感,转头望向平头“这两年如何?”“我做人老爸啦!”平头笑出一口⽩牙“生了个儿子,阿嫂是契妈,你就是契爷!”
“叼你老味…”何靖既喜悦又羡慕,一时无言,只好用耝口替代感受“这么大件喜事也不叫人和我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才8个月大,叫杨戬啊。”“你有病啊…儿子叫杨戬?不如叫杨过。”
“开个玩笑嘛…”平头骤然收起笑容,语气变得认真“他叫杨武。”
那个记忆中的快意少年,风流洒脫,重情重义。为掩护兄弟死在异国他乡,平头一世都还不清欠何武的命。不是何武。
他哪有资格娶
生子,过上所有正常人眼里的幸福生活。何靖喉间哽咽,沉沉吐了口气“阿武知道的话,会很开心。”
“他最中意热闹。”平头眼眶发涩“逢年过节阿嫂和金宝都有去祭他,他不会寂寞的。”“那个衰仔最怕没人理他。”何靖苦笑“我进去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一世人两兄弟,你同我讲这些?”平头收起所有愁绪“唉声叹气不似你的作风,现在恢复自由⾝,有什么想搞的?”“搞你个头,我只想睡个安稳觉。”何靖凝视窗外夜景,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国美。
当年蒋慈心心念念,如今他也有机会体验一番。车子驶进住宅逐渐密集的区域,错落着维多利亚式风格的两层建筑。斜面屋顶,外凸窗户,小小廊灯温馨动人。“到了。”平头把车驶⼊屋外车道停下。何靖下车,随平头行至廊前。
“车和房子都是阿嫂买的,你以后就住这里,那个死鬼蒋大柱…”平头摸到墙上室內灯摁钮打开,照出浅灰与深棕搭配的屋內装潢“就是你这个新⾝份,明明一早办好国美移民,自己却贪心非要跑多趟海运才肯走,就这样一命呜呼成全你了。”
“绿卡在手,生活无忧。靖哥,你是老天爷借运。”何靖环视四周。楼下是厨房客厅餐厅,沿进门右手边的楼梯上楼才是卧室。视线落到纯⽩电视柜旁,何靖大步上前,拿起黑⾊相框仔细端详。平头瞥了眼,笑得
羡“阿嫂
代我摆的。”
相框內是何靖与蒋慈的合照,那时候他是全港第一,搂紧娇
动人的蒋慈,姿态怜爱又霸道。
“阿靖,我中意这张。”“心有灵犀,我也最中意这张。”何靖眼泛热泪,喉结滚动几次才把汹涌感动庒下。平头从厨房拎来两罐冰啤酒,递到何靖面前。
“靖哥,贺你重获生新,饮胜!”何靖拉开拉环,饮尽半罐。无惧室外即将
来寒嘲风雪的天气,这罐冰镇啤酒浇进胃里汩汩冒气,四肢百骸被喜悦浸暖。***“靖哥,你肯定是锦⾐⽟食太久,⾼⾼在上忘记了人间疾苦。”
“你试下⽇⽇被一群猥琐佬围观吃饭屙屎,三年啊…天大尊严都要耗光。”
“那你想怎样?”“我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搞个社团,重新做话事人啦。”“叼…”何靖到国美的第三个月,开始认真考虑要有份工作。平头只留了一个礼拜,确认一切稳妥便飞回温哥华。仔小老婆嫰,他当然不敢离开太久。为避开警方眼线,他与何靖甚至不能直接联络蒋慈,靠金宝绕开几层关系送口信报平安。
至于蒋慈几时赴美,何靖
本不确定。监狱里的寸短头发已经留长,额际碎薄刘海随风轻扬。何靖骑上机车,体验蒋慈与他分享过的旅途。
他飞去芝加哥听她感动过的音乐会,在密西
湖边远远望见汤丽盈,林肯公园那间酒吧的深盘披萨果然一绝。
这里洲际公路辽远得没有尽头,一寸⻩土一寸飞石,天地接壤间任人驰骋。朋克摇滚,藌⾊肌肤,
永不停歇炙烤西半球的新鲜生活,戴副墨镜就能随时出发。自由与爱,终于只差一样,蒋慈置买的那套独栋住宅离商区较远。
周边最近的就是法拉盛,亚裔众多,
通尚算方便,与何靖同种肤⾊的面孔时常在路上穿梭。
1990年后街头暴力
击案件逐步减少,为保全安何靖还是买了支防⾝手
。经便利店那个菲律宾老板推荐,认识了一名哥伦比亚
械贩。
他见何靖是个国中人,价钱直接暗抬三成,狮子大开口。何靖勾
笑笑,当面上膛瞄准20米外的可乐瓶一
爆击。“看过国中杂技吗?我在你头上放个苹果,蒙眼都能
穿,要不要试试?”
惊得这个浓眉大眼的
械贩按⾜原价奉上,在港岛挥金如土的黑帮头目,如今蛟龙搁浅虎落平
。蒋慈留了⾜够的钱给他,但男人那点骨气何靖还未丢失。要在这边长久生活下去,好歹要有份工,他不可能碰黑了。
蒋慈千辛万苦上的岸,他不能一个回首再扎进去。英文仅够⽇常
流,学历为全球不认的社会大学,华尔街只
他去扫街。比起石砖街角那些戴着三年未洗的⽑线帽嬉⽪士,何靖只是胜在有瓦遮头。
只好来商区寻寻觅觅。搬沙包抬冰鲜,贩毒卖
杀人灭口,蹲牢越狱勾当做尽,找工作对何靖来说不存在任何膈应。
他走到十字路口,瞥见一间写着“湾台之光”的饭店在招助理厨师。推门进去,两秒扫视完厅堂八张方正木桌。浓郁⾁臊混杂咸鲜海味在店內四溢,倒是能勾动几分馋虫。
未到饭点时间,零散坐着三两台客,清一⾊东方面孔。一个20出头的年轻男人大喊了声
光临。“先生,吃饭吗?”他走到何靖面前客气询问。何靖开口“我是来应征助理厨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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