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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想到那个人
 母亲去世后我就把安陵接入宫来,我提醒传旨的人要加一句,清凉殿还有她不知道的福寿玉花瓣。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我而去,好在安陵没有反抗,翌就搬回了清凉殿。我每都会来看她。

 她还是不愿与我说话,但我每次前来都会给我斟一杯龙井。偌大的未央宫,只有她清凉殿还敢给我奉龙井茶。

 “我这几,又在想我曾经做的一个梦了。”我啜了一口茶,是记忆里清香“这梦里有你,还有他。”

 安陵抬头看云,并不搭理我,我也不急,缓声继续:“匈奴又进犯了,你来宫里大闹一番,让我去攻打匈奴。他在一边反驳你,你就把他好一通骂,还骂他懦弱虚伪。

 “后来啊…我决定进攻匈奴了,却在点兵的时候发现他居然也偷偷跟来了,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他向来是个伪君子,却也想为你当回真将军。”安陵终于把眼神放到我的身上,突然笑了,像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带着被岁月冲刷经年后的柔和。

 “那他成将军了么?”我也笑了:“当然。”只见安陵拨弄着含苞待放的福寿玉。“她就要开花了。”“什么时候?”

 “这个黄昏吧。”黄昏时分,我在福宁殿廊下一手执壶一手执剑,朱雀大道上回着一声声“安陵长公主薨落”的谕告。

 我抬头望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边的火烧云张扬热烈,像一张巨大的火网灭顶的迫下来。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劲力之大,几吹走我的发冠。

 身后传来烛台轰然倒地的声音,随着手臂摆动,口处不小心出一角的碎缎被风刮着吹向后方。

 而我并未回头,熊熊烈火蔓延的噼啪声传入耳中。我丢了酒壶,执起佩剑走入内殿,火舌再次上我的衣袍。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她,穿着青绿裙裾,手指翻飞,耳边回起《阿房赋》的琴音。窗外海棠纷飞,我又和着琴曲舞起剑来,直到最后一刻。***

 烫,好烫。我的意识逐渐清明,入目是火红一片。怎么回事,这火还在燃烧,而我也,还活着?

 “平寅,别愣着。再搬运一个伤员咱们就撤了。”耳边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我靠着一柱子,循声望去,居然是师兄。不等我反应,只见师兄丢了一个昏的男人给我,慌忙接住,我打量起四周。

 一边扛起这个男人一边向外走…我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地方,那个时候除了情感上的窒息,我确实没有感受到过身理上的疼痛。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一右手放在离我最近的火焰之上,钻心的疼痛袭来,我撤回手,低头再看,红肿了一大片。不是做梦。

 火势逐渐变小,外面站满了民,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片从火场里救出尚在昏的伤员。几个师兄弟聚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小竹棚指指点点。

 耳边捕捉到熟悉的名字,猛地回头,人头攒动中,我看清了她的脸,眉似青峦,面若桃花,布衣荆钗也盖不住通身的气度。

 身前的民渐渐散去,视线中出现一只白净纤细的手,端着一碗清粥。我抬目便撞进一双柔和含情的眼。她嘴角挂着温婉的笑,许是看到我热烈的视线,她迟疑了一会儿。“这位郎君,可要张帕子?”说完收手。

 看到这双完美无瑕的柔荑快要离开视野,我不由分说攥住她细白的手腕,光滑平整,突然四周都安静了。

 许多双眼睛盯着这里,她突然面上一派羞红,微微挣动腕子。我如梦初醒松开了她,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下意识抬手摸去,竟然泪满面却毫无察觉。怪不得问我要不要帕子。慌乱间我摸索着身体上下,忽然皱眉…这个时候我还没拿到属于我的羊脂玉。

 接着抓到了间的佩剑,遂解下置于掌心递到她面前。视线重新胶着在她芙蓉般的面庞,贪婪地打量着她脸上的每一寸,眼眶发热。

 “在下张矩,初遇女郎,只觉一见如故,恍若隔世,是以失礼于女郎,敢问女郎芳名?”四周鸦雀无声后。

 紧接着是一阵窃窃私语。我并不关心他们在议论什么,我只看向她眼底,可她迟迟没有动作。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端庄贵女,怎会不知男子解其佩剑相赠是何心意。

 我才反应过来,我这个举动对于现在并不认识我的她来说有多么冒犯。进退两难间,一阵春风拂过。

 她骤然笑开,伸手解下配剑上的玄青剑穗,柔软的指尖在我掌心无意识地抚过,引起我全身战栗,只见她耳畔那一对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弯松松散落在颊边挽着的黑发中摆动。一下一下,撞进了我的心里。

 “钱唐,王咸枝。”***安陵发现长安城内摸骨算命的行当风靡起来,晚间与国公府的女郎逛夜市的时候,几步就遇见一个摊子,小小一个围满了形形的人。心下不解。

 只听右手边的魏女郎覆手在安陵耳畔:“我听我阿父说,当今陛下一直在寻幼时批其命格的术士,这不,整个长安城的算命大师都来碰运气了。

 若是得了你三哥哥的赏识,还不飞黄腾达了。”好像幼时确实听王府的奴仆们碎嘴时说起过。

 彼时安陵的父亲还是秦州王,因为一位得道高人给他算了一卦,大意就是有当皇帝的命,听得他是又惊又喜。

 恰好张平寅就要办满月酒,便让庶母抱来让高人也给他算了一卦,那术士摸着胡须说了句“命格妨主”就拂袖离去。

 散席后,秦州王当机立断把张矩送去了一位鬼谷后人门下修习,自己也开始偷偷练起兵马。十七年后准备伐洛了,安陵才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三哥哥,虽然大哥二哥也会些功夫,可与他站在一起。

 就显得过于文气了些,江湖里摸爬滚打一番的郎君,衣袂间都是刀光剑影的肃杀之气,只有情思放空的时候微微柔和了眉眼,像江南绵延的青山。

 安陵并没有去过江南,只在王宥的一些只言片语中悄悄地自行描绘着,想到那个人,安陵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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