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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将扔到地面
 “诸位大人不必担心,本王已派军护送陛下回宫休息了。”说完,她举起酒杯,拿捏着莲瓣金杯的手指如同白玉。

 众臣见此,亦是纷纷举杯,然而陆重霜却将酒杯靠在边后,突得停下动作,在座的臣子们十几双眼睛牢牢盯着她,见她停,也纷纷停,众人高抬手臂,胆战心惊地僵在原处。几次急促的心跳声后,陆重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对了,沉宰相,”陆重霜放下杯盏,忽得开口“圣上说她很喜爱你提议这场的夜宴,预备将这池内的锦鲤赐予你作为嘉赏。”沉念安听闻,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临岸画舫火星未熄,夜宴内身披黑甲的军娘子与带刀的女婢立于两侧,以及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

 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瞧出宫中不久前曾发生异变。眼下她这佯装不经意的一句,表面嘉奖、实则威胁。作为提议举办太池晚宴的她,可真真是被这位年轻的晋王拉上了贼船,尸沉太池也是洗不干净了。

 她勉强稳住心神,拱手道:“谢陛下,臣只愿陛下凤体安康。”陆重霜微微笑着拍了拍手,身披轻纱的乐师舞姬随之踱步而上,齐奏破阵舞乐。

 阵中女子踩着乐音,仿照将士冲杀,身姿来回错。大楚以舞蹈祭祀神灵,他们相信为万物之始,初生于天地,滋养了的诞生。因而哪怕是供人取乐的舞伎,也必须由女子能担任。

 乐师奏曲,琴音圆润儒雅,筝音如战旗猎猎作响,鼓声为陌刀睥睨四方,尺八的声音凄寒异常,好似一柄利刃直人心。

 如坐针毡的群臣中,本应最为称心的夏鸢皱起眉头,显得忧心忡忡,她趁举杯饮酒时悄然瞥过端坐主位的晋王,又望向她身侧身着华服的独子夏文宣。于她而言,晋王宫变毫无征兆,她身为陆重霜的婆婆没从夏文宣处收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方才听陆重霜说“派军护送陛下回宫”夏鸢是又惊又喜,喜自然不必说,惊的惊自己劫后余生。如今是大业已成,但若败了呢,她夏家如此大的家业就要不明不白地陪葬?夏文宣抬头。

 正对上母亲探究的眼神,似在指责他对自己的隐瞒。碍于人多,他无法回应,只得垂首躲过。

 陆重霜发觉他的紧绷,暗暗在案几下握紧夏文宣的手。这场夜宴无人能吃得安心。笙歌过后,群臣告退。陆重霜让夏文宣私下乘车去宰相府寻夏鸢,将来龙去脉细说与她听,免得她心生嫌隙。

 自己则带兵骑马前往关押女帝的宫殿。太女已死的消息随着寒川公子的到来传入晋王府,得知事成,葶花匆忙乘车进宫,此刻正与左无妗一道守在殿门外。

 见主子来,葶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膝跪拜,将手中紧握的退位诏书呈与陆重霜,恭敬唤一声:“葶花参见圣上。”诏书的内容早已备好,只等鸾和女帝盖上玉玺。陆重霜展开诏书,细细看完,素白的面庞终于出由衷的欣喜。

 “她人呢?”“先帝正在殿内等候陛下前来。”葶花起身,道。左无妗为她推开殿门。

 屋内闷热异常,比热的地牢还要难耐。得到鸾和女帝的退位诏书后,葶花命人将灯悉数吹去,仅点着寥寥蜂蜡制的明黄蜡烛用于照明,似是不愿为她浪费烛火,又或有意令她在黑暗中摸索以来讨主子心。

 陆重霜随手执起一,走到女帝跟前。“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了吗,”鸾和女帝仰头,看向陆重霜,她坐在殿内的软塌上,双手抱膝,缩成一团,分明膝下儿女成群,她却时常行同稚子,毫无国君的威严。

 “女儿从未与阿娘推心置腹地闲谈过,想趁着您还没搬去洛城,多聊几句。”陆重霜道。鸾和女帝蜷缩着,瞪大眼睛。“你想谈什么?”“你可知庄公与其母武姜的故事?”陆重霜笑起来。

 “从小到大,左传里的这段,一直是我最爱。”鸾和女帝颓丧地摇摇脑袋。“庄公寤生,故为其母武姜不喜,隐忍多年,最终从胞妹手里夺回王位。”

 陆重霜的声音里藏着几分感怀。“左传有言,庄公置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此句我背过无数遍,”她看向鸾和女帝“可惜后来庄公听从属下劝解,挖了一条深到能涌水的地道,与武姜和好。”

 “可我与庄公不同,”陆重霜缓缓说“我永不后悔。”鸾和女帝隐约猜出她话中含义,颤颤巍巍道:“你要将我送去洛。”“是。”“你不杀我?”“祖宗之法不可变,天理伦常不可变。

 母女有亲、君臣有义、君有别、长幼有序,这是大楚的治国之本,没了它,就没有大楚。可悲你当了十余年的圣上…不论我多恨你,你都是我的母亲。你放心,为尊者讳,史官落笔时,对你亦会多加粉饰。”陆重霜淡淡道。

 “我与你,不及黄泉,勿相见也。”杀陆照月,不过是嫡女间的争斗。杀女帝,便是弑母的不孝重罪,陆重霜一贯看得透彻。鸾和女帝无言,丰腴的臂膀因死里逃生的冲击微微颤动。

 “如果你想在洛继续锦衣玉食,那么…”陆重霜一句话又将女帝放下的心挑起“告诉我,你当年为何赶如月走。”鸾和女帝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陆重霜居高临下。“我也可以保证,你会过得连牢内的死囚都不如。”

 “是九霄、全是九霄的主意,”鸾和女帝惶恐道“他说如月变心,让我利用后宫争斗作借口将他送出宫,免得走漏消息。”“走漏什么消息?”“是他,是他!全是他!你也是他找来的对不对!”

 鸾和女帝好似瞧见鬼魅,瞳仁收缩,两手揪住长发,不断拉扯。“你被他换了,你肯定被他换过!太白星就是征兆!我的女儿早死了,我认得,我认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只有照月一个!不是你!不是你!”陆重霜拽过她的手臂,将她扔到地面,踩着她的手腕问:“什么被换过了!他是谁!”

 女帝疼得流泪,嘴里喃喃道:“是公子吕,是先帝君…我刚生产,孩子就被抱走了,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就…”“是谁抱走的孩子!产婆?如月?还是九霄?到底是谁!”陆重霜脚底使劲,几近将她的右手踩断。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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