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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可尽管如此
 “这里,由我接管。”话音刚落,身后破开火海的利刃眨眼间化作坚实的盾,以无法抗拒地姿态将群龙无首的神武军驱赶,掌控局势,有条不紊。

 夏文宣冲到母亲身边,将她扶起,他的玉冠歪了,几缕黑发垂落。陆重霜下马,云淡风轻地走到夏鸢身侧,微微垂首示意。“大人。”“殿下。”夏鸢拱手行礼。

 “圣上何在?”“圣上,圣上…”夏鸢连念两声,答不上来。陆重霜笑了笑“无妨。”

 说着,就要带人入昌明阁。夏文宣不由自主地朝她伸手,又在下一秒深知不合礼数,意收回。陆重霜眼疾手快地牵住他,半个手掌松松地捏住他四指,凑到边,温和的吻落在他手背。

 “没事了。”她说。浅色的口脂落在莹白的肌肤,男子心跳如鼓。陆重霜冲他浅浅弯起角,松开了他的手,带人朝混乱的高阁走去。火势尚未烧到此处,可彩灯坠落令高阁内近千人作一团。

 尖锐的琉璃、陶瓷和玻璃的碎片随处可见,梁上是被扯断的彩绫,被践踏致死的尸首留在楼梯,鼻腔涌出一滩深红色的血。

 此时,陆重霜身侧跟着的是泣,她微微扬眉,鹰爪似的手随意拖过一名小侍,在纷的人群前一刀劈断他‮腿双‬,拖着他的胳膊在出口,刀架在他的脖颈。

 “肃静!”她高喊。杀儆猴,再就死。一群无头苍蝇哀鸣一声,抖如筛糠,却也安静下来,随着南衙诸卫的安排有序撤离。陆重霜踩着废墟,朝混杂在人群内的母亲走去。

 她单膝跪下,朗声道:“臣救驾来迟,望母皇赎罪。鸾和女帝愣愣地看着陆重霜,这个自己不喜的女儿,身形一晃,跌坐在地,她可真像…真像他啊…***“废物…一群废物!”

 寒川公子来回踱步,终究忍不住呵斥出声,他右手五指揪着左手的袖口,深几口冷气,却也不住心口沸腾的怒火。干不掉夏鸢便算了,反正还有后招准备着,可晋王突然带人冒出头算什么?这下他们如何收场!

 “你不是自诩陇川左家出身,暗杀的功夫无人能敌吗?上次抓不住晋王底下的耗子,这回连手无缚之力的文臣都杀不了!”寒川公子气极反笑,戴面具的少年失了魂,只垂首把玩着他翠绿的小刀,心里默念着:师姐。

 陆照月见了,于心不忍,几步走到少年身侧,握住他泛着凉意的手“寒川,你莫要怪阿离…”

 莫要怪他?呵,待到你我被晋王、吴王搞下台,看你还能不能说这种轻巧话,寒川公子咬牙,这番大逆不道的话险些破口而出。忤逆主有失伦常,纵使万般不愿,他也得咽下这口气。一条被捡来的狗而已。

 她还真上心了,寒川嗤笑。见正君不做声,陆照月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指腹擦过发髻上垂下的珍珠苏,惹得三四串长坠子一阵晃动。“寒川你莫要担心,母皇总归会袒护我的…”她声调软,讲起话来比米糕都糯。

 “我乃太女,若非近臣在母皇面前嚼舌,怎会有吴王、晋王的事。”光知道女帝身旁的弄臣在嚼舌,倒也不想想为什么嚼舌,又是谁给的胆子让他们嚼舌

 寒江愈听愈气,冷笑一声,撇过脸去,这时,寒川公子的贴身小侍快步走入,他冲在座几位行礼,而后对所服侍的主子道:“宰相来访。”

 “宰相?”寒川一挑眉。小侍走近两步,低声说一句:“是于大人。”此时来访,还能有哪个于大人?自然是寒川公子的母亲,大楚宰相于雁璃。寒川公子长吁一口气,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穿过长廊,夜风贴地吹。

 大氅下蟹青的裙裾随之摇曳,偶尔出他绣纹繁复的锦靴,仿若风过水动,湖泊泛起层层涟漪。拐入偏殿,一拉门,屋内的烛火霎时漾开来。

 于雁璃,时任中书令,大楚政坛至关重要的一环,她第一眼瞧去不大显眼,矮且瘦,背总佝偻着,又是溜肩,远不如尚书令夏鸢端正温雅。

 衣饰素净寡淡,发间金簪二三,间悬着表明身份的金鱼袋。寒川公子恭敬地给母亲行礼,而后对她对坐。“天色已晚,圣上先睡下了,内官传话,说有什么事明儿解决。”于雁璃打头来了这么一句话。

 “想来明便会传太女、晋王以及诸大臣入宫。”她看着自己的长子,上身微微前倾,道一句:“太女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哪有什么应对之策…太女心狭隘,毫无天子气概,成天想的不是读书论道,反而跟男人似的,榻,无大志。”寒川公子抑制不住恼怒,握紧拳头。

 “儿子悔恨!”“悔恨?”于雁璃轻笑一声,摇摇头。“不许给太女,还许给谁?庶出的吴王,还是不受宠的晋王?你与太女缔结婚约之时,晋王年仅十二。而吴王籍籍无名。有谁能想到那九霄公子手腕竟如此厉害。”她说着,挑起眉,低声警告。

 “这番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说了。”“儿子知晓。”“不论何时都不能失了气派。”于雁璃慢悠悠地告诉他。

 “你走出去,代表的是我于家百年家业。你要是没了方寸,我们于家的面子往哪儿搁?贵人瞧不起你,就敢欺负你。下人瞧不起你,就不服你。”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子崇,记住你的目标,别为无聊的事伤神。”“儿子颇为忧心。”寒川公子长叹。“太女绝非明君。”

 “我们图这个人做什么?”于雁璃莞尔一笑。“子崇,我等图的是皇太女…是皇太女啊。”陆照月如何,于家不在乎,只要是皇太女就足够了。

 百事不会又怎样,万事皆有执政大臣处理,她只要会做一个垂手治天下的皇帝便可。寒川公子听及此,中积郁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他清清楚楚地明白母亲这是打算在太女上台后,玩一出后宫干政、外戚弄权,可面对一言定千万人生死的偌大权利,谁也没法拒绝。权利…在这皇城之中,没什么比权利更加重要。

 回到殿内,侍奉的家奴禀告寒川公子,道太女在安抚小侍,想来安慰着安慰着,就该滚上锦塌,他命人找来夭娘,意在嘱咐明说辞。

 夭娘年仅十五,是陆照月最疼宠的女侍,她与寒川正君因东市掀筚篥一事闹得极不愉快,陆照月顾忌正君颜面,对她明面上的疼宠少了些,可尽管如此,她依旧是太女最为重视的内官。见到寒川公子,夭娘盈盈一拜。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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