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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浑裑青青紫紫
 红妆灌了口酒,烈酒入喉,她竟清醒了些。甩开心头绪,她随口问:“你当家的怎么死的?”“被山贼砍死的。”“劫财?”柳新绿幽幽道:“劫。”

 红妆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柳新绿笑骂:“老娘当年的姿不逊于你,你别不信。”红妆道:“为什么不再嫁?”

 “嫁什么嫁?”柳新绿拿过酒坛,手指抚摸心口处“这里头有人。都说人死如灯灭,但我心里的灯还燃着。我这辈子就守着他过日子。”

 她眼眶有意,水滴淌过脸颊“啪嗒”掉在酒里,消失无踪。柳新绿灌了口酒,仰头看月亮,嘴里念念叨叨:“唉,没给他生个儿子,死而有憾啊…”红妆静静地望着她,她想,她比起柳新绿还是好些的。季寒初不记得她,但至少他还在她身边,她角勾了下。

 就在此时,近处冷不防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极其凌厉,带着呼啸而来的刀风,猛地划破夜空。

 红妆大惊,敏捷地往侧边一躲,柳新绿却不会武,着刀风三魂六魄都去了一半。许是太害怕了。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红妆立时背手,往指尖灌了十成内力,骑马钉直直掷出,破开夜,犹如电闪,狠狠打在来者的刀面上。

 “叮…”声响过后,夜晚静谧下来。柳新绿面如土色,额头冷汗直冒,摸着自己的脖子道:“我他娘刚才以为我要去见我当家的了…”红妆皱眉看向远处,月下那里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不见容貌,只觉得气势冷冽如霜。

 柳新绿顺着转头,见到那人,疑惑道:“那是谁?”红妆:“无妨,一个人。”人?那这见面方式真是有够“人”有够吓人。

 红妆:“他只是提醒,并无意伤你,以他的功力若真的出手,你死时根本不会有感觉。”柳新绿还想说点什么,被红妆抬手拦了。

 “你先回去,我有话同他说。”待柳新绿走后,红妆才猛地出长鞭,沉声道:“既然来了。又躲些什么。”

 那高大的身影慢慢行来,着月光,面庞渐渐明亮。面目生的俊美,剑眉星目,周身气质如冰雪凛冽,侧脸一道极长的刀疤自眉角延伸至下颌,给这份凛冽里又添了几分肃杀。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男人。红妆攥紧长鞭,眉梢眼角一下冷下去。

 “季宗主跟来做什么?”眼前这人,不是姑苏季氏的家主、季寒初的三叔季承暄又是谁?***

 季承暄站在她面前,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问道:“她在哪儿?”红妆指着客栈屋檐:“天字间,第二号房。”季承暄像是没听到,冷声道:“她在哪儿?”语气听起来无异,可手中的刀锋越发地寒。

 那是刀客见血的前兆。这刀名唤“逐风”刀如其名,是难得的快刀。季氏家主刀法冠绝天下,而红妆擅长的武器却不是刀剑一,真要打起来,必定是她占下风。季承暄的武学造诣比她高出许多,红妆早就领教过。

 可她依然是一派轻松,讥笑着。径自转身后退。“这和我们当初说好换的东西不同,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余的无可奉告。”闻言,季承暄倏地沉默。半晌。他开口:“我拿寒初与你换。”红妆旋身,勾嘲讽:“那是上回的条件。”

 “不,是这回的。”季承暄抬起眼,眉宇间的固执浓得化不开“你若不说,我便会带走他。既然我能让你从季家带走他,自然也有法子将他重新带回季家。”红妆陡然收紧手指。

 “我若就是不答应呢?”季承暄收紧气息,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搭上了逐风刀柄,浑身紧紧绷起,肆无忌惮地释放杀意。

 红妆笑起来,笑容气:“你不敢杀我的,你若真杀了我,全天下再不会有人告诉你师姐在哪里。”“我自会寻她。”“找了二十年,你找到了吗?”

 红妆眉一挑,说道:“怕是连头发丝都没找到吧。”季承暄神情冷漠,刀锋更盛“我可以关你,关上几年,几十年,不信她不来寻你。”红妆面上这才显出些微慌乱,无措地咬了咬

 她不怕季承暄出手,若光是她一人,以她的轻功绝对有信心能够逃脱,可现在客栈里还住着一个被她下了软骨散的季寒初,而她是也是决计不会丢下他自己一人身。可真要被抓回去关起来。

 莫说找季寒初的记忆,恐怕下半辈子连见他一面都不容易。殷家和季家有姻亲,殷家与她有仇,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她。红妆抿,沉默地甩出长鞭。季承暄按刀,凝眉道:“你是她师妹,我不想伤你。”

 他在给她最后一个机会,换作平,季承暄绝无这般耐心。红妆:“伤不伤的,打过一场才知道。”

 风过,鞭来,裹挟凶猛攻势,直指季承暄心口,她没留后手,招招下的都是死手,可季承暄却不敢用尽全力。

 正如她所说,真要死了。没人能告知他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于是一个祭出杀招,一个只守不攻,在屋顶上打过十几轮,反倒是季承暄身上的伤更多些。

 季承暄侧身,躲过朝面门来的一鞭,皱眉道:“真我出刀,便不是如今局势,你莫要后悔。”红妆咬牙:“你有本事便出手,别在这里假惺惺。”

 她踏步过去,右手刚收了长鞭,左手便灵巧地握上一柄弯刀,由远攻改为近战。目的不在伤人,而是攻心。

 “季承暄。”红妆紧紧盯着他“你见过那个冰棺里的孩子吗?”面前男人面色一僵,动作缓了下来。

 “真是可怜,浑身青青紫紫的,躺在冰棺里那么小小一个。也是,还不足月就被拖去雪山活埋,死相自然凄惨。”季承暄的指尖几乎嵌入掌心,眼里弥漫出一股戾气,被得接连后退。

 “师姐每天都去看她,同她说话,可怜她半句都不能回应。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学会叫爹就已长眠,我若是你,就是合上眼睛也无法安眠,恨不能祈祷,愿她来世投个好人家,至少平安长大。”一字一句,全都精确无比地打在季承暄的心上。

 刀客最要清醒,但此时此刻的季承暄简直心如麻,心中想着那些话,又得应对面来的越来越密的攻击,少不得分了神。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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