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和谢夜白之间
渡鸦传来消息,据说在那东海之上的扶桑
升之地,有一白衣男子,
在桃花林中抚琴,肖似当年的天道盟盟主谢夜白。
十七年来,谢鸣鸾从未放弃过寻找谢夜白,不放过任何一条消息,最终得到的却皆是一场空欢喜,她时常在想。
或许谢夜白真的死了吧…她亲眼目睹他的死亡,可她始终不愿相信谢夜白就这么消失在这三界之中。
那么光风霁月的男子,早已成为了天地间不可或缺的一抹绝
,怎能如此轻易地死去?她不打一声招呼。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留下一封书信,独自走下无情峰,向东海奔赴而去,这一回的寻找,极有可能又是空梦一场,但寻找谢夜白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信念。这是她欠他的,如果他真的还活着,这一世。
就换她来守护他。到了东海之滨,她掠海而飞,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搜寻了三个昼夜,终于找到了传说之地。是一座孤岛。海面上浊
滔天,而岛上却是竹深树密,山烟低垂。走过一片蓊郁的修竹林,只见眼前豁然开朗。谢鸣鸾站在一扇山崖边,崖下是如海般漫无边际的桃树林。花开正好,
落如红雨。桃枝
错,深红映着浅红,一时间
了人的眼。
“咚…”一声古琴之音响起,她的心为之一跳。这并不是常人的抚琴,琴声中
了几分上古魔力。这世间,除了她和七煞七君,不会再有人会用上古魔力了。这是她的孩子。
她
差
错地找到了自己的孩子!谢鸣鸾循着声音而走。风起花落,一片粉
之中的白色背影格外鲜明。白衣墨发,修长的手指抚着琴,指下的琴声细韵绵长。
近了…透过男人垂落的乌发间隙,她逐渐看清了男人的轮廓。是一个蒙眼的少年,五官之间还带有青涩,但依旧能让她看清,这是谢夜白少年时的模样!
“师父…”她的步子
了。
口而出的呼唤打
了琴声。“谁?”少年茫然地抬起头,侧着耳问。
“师父,是我,阿鸾…”不知不觉,她已经泪
满面。十七年,对于修魔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可依旧是太久了。令她有恍若隔世之感。
“你是谁?为何扰我清净?”少年蹙眉,不悦地问。少年竖起满身的尖锐,语气中满是疏离和质问之意。“我是…”谢鸣鸾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她想过无数次的久别重逢,却从未想过谢夜白将她忘了,她不相信谢夜白为她牺牲了自己,却最终轻易地将她忘却。“你是谁?为何不说话?”少年连声诘问。
他坐在花下,她站着俯视着他,两人相隔得很近,却又很远。“我来寻一个人。”谢鸣鸾回道,心中五味杂陈。天意弄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此处只有我一人。我不认识你,此处没有你找的人,速速离去吧!”“我来寻你。”“我不认识你。”少年的眉间满是不耐。
“我认识你。你的前世是我的师父。”“少骗人。这又不是冥界,人死灯灭,哪来的前世。你再不走,我就要轰人了!”
少年拂袖,扬起一抹厉风,奔着谢鸣鸾的面门而来,不过是凝气期的罡风。还未触及到谢鸣鸾就化开成了一缕气旋。少年一惊,随即抱起琴
走。谢鸣鸾伸手拦住他:“既然寻到你了。你便得跟我走。”
“凭什么?”少年不悦地问,他蒙着眼睛,看不到他眸中的波澜,但足以表达他的嫌恶之情。“凭我是你的母亲,母命大过天。”
“你有病吧。适才还说我是你的师父,现在又说你是我的母亲。让开!”少年抱着琴向后疾退。谢鸣鸾催出魔力,直接飞身追上他,封住了他的魔力。
“你必须跟我走。”谢鸣鸾拽住他的手腕,带着他走出这片桃花林。“疯子,你放开我!”少年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我不管你如何闹,你必须跟我走。”
谢鸣鸾的声音坚定而利落,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她要谢夜白回来,那个永远装作风轻云淡、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谢夜白回来。哪怕她要毁了现在这个忘记她的谢夜白,她也在所不惜!
***他说他不是谢夜白,他的名字唤作轻云,他是扶桑之地唯一的琴师,她将他带到无情峰之巅的花园中。“前方有一座高塔,唤作’思白塔’,是为了思念谢夜白而建。”
谢鸣鸾为他介绍着高塔,以图唤起他的记忆。“我说了。我不是谢夜白,你要听我说几遍才能懂。”轻云不耐烦道。
若不是他的修为低微,怀中之琴也被此女子夺了去,他早就逃之夭夭了。世人尊崇实力,而他只喜爱琴艺。谢鸣鸾修为再高,都让他喜爱不起来“塔中有你的棺椁。”“我不是谢夜白,我没死!”轻云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而谢鸣鸾却始终置若罔闻。
“陪我进去,或许你就想起来了。”
“不,我想不起来。我不是他,我不可能想起别人的记忆。”轻云讲得口干舌燥,却动摇不了谢鸣鸾任何的决心。
“跟我进去。”她始终攥着他的手腕不放,细白的手腕上满是勒出的红痕。“你能不能听我讲话?你是聋子吗?”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沉默。一如往常,是那个哑巴来开门。哑巴个字很高。
但面对她的时候,始终弓着身子,往常哑巴都是垂着首,今
却大着胆子瞥了一眼轻云,而后又飞速地垂首,他打开门后,默然地侧过身,让开了路。待两人进入塔之后,哑巴阖上了厚重的门。
他的手指微颤,却立刻拢入袖中。轻云听到身后阖门的声音,和后面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心中更加烦闷。“若是我还是想不起来,你放我走吧。”
“你定会想起来,”谢鸣鸾坚定道。“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的声音回
在塔中,余音绕梁。
谢鸣鸾将他拽倒谢夜白的棺椁前,一手紧攥他的手腕,一手轻抚棺椁,悲戚地道:“他为了救这天下苍生自爆而死,连遗骸都不曾留下。”
轻云一怔,缓慢地拽下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他是琴师,为了修炼自己的听觉,便蒙住了眼睛,他看到这个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椁,心底没来由地涌现一阵哀伤。
他的目光再落到这个女人的身上,莫名有种亲近之感,比他看到名琴的那种感觉还要强烈。“你想起来了吗?”谢鸣鸾转身问,她瞥见轻云摘下了蒙眼的黑布,略微有些讶然。
他跟谢夜白长得别无二致,除却那双眸子,泛着一抹湖绿的
泽。谢夜白的眸子是黑的,比夜
还要深上一分,他的眼尾有着一颗象征
元仍在的痣,和谢夜白的痣也是一样的。
“很悲伤,也很熟悉…”“还有呢?”谢鸣鸾追问。轻云摇首:“我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放我走吧。”
“不,你就是。你若不是,为何你会有感觉?”谢鸣鸾盯着他的眸子,想从他眼中看到涟漪,但她只看到一滩静水。
“因为你的哀伤,感染了我。”他
上了她的目光。若是他的琴还在,他也许会忍不住弹上一曲凤求凰,就是这个目光…谢鸣鸾双手拽住他的手臂。谢夜白就是用喜爱用这个目光盯着她。
“师父…”她的眼中盈满泪水“这一回,不准再丢下阿鸾。”原来她叫阿鸾啊。很好听的名字,他在心底默念着,她将他一推,他便倒在地上,清瘦的后背抵住棺椁。谢鸣鸾跨坐在他身上,攀住他的颈子。这是她在谢夜白死后,无数次懊悔未做的,她和谢夜白之间,应该再更进一步。比师徒还要亲近的关系,便是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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