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等骄纵
想起白天和他说过自己怕冷,心头不由地一暖。平时都只是在他怀里醒来,像这样主动抱住自己还是刚入宅邸那会,她抬起头看他,只看得见月光如水,映出他的眼底宛如银河一般灿烂。
“明天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耳畔传来带着几分笑意的轻语,君雁初缓缓抚着她的长发。岚烟安安静静地趴在他宽厚的
膛上,嗯了声算作回应。
平时早上都是睡意朦胧的,现在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寝衣的细腻绵柔,隔着衣服传来的温度,和自己的心脏在
口中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
繁星落幕,晨光熹微。
迷糊糊中,岚烟感到身旁之人坐了起来,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随后极慢极轻地穿戴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门打开又合上,房间中再无半点声响,她睁开眼,怔怔然地盯着身边空
的
褥,纤纤素手抚了上去,余温未尽。君雁初既然今
不在宅里。
她就该走了,为了不在这里陷得更深,快点回到影鸦,于情于理她都该离开,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披上衣裳,随意绑起长发,岚烟轻手轻脚出了门。
澄净的天空宛如水洗过一般清
,她缓缓合上木门。君雁初,你我有缘再见吧。楼梯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浓厚不祥之气。几个婢女随即快步走到走廊前,为首那个正是上次把盘子摔了的婢女。
此刻却全然不见当时泪水涟涟的表情,反倒是傲慢得意地扬起脸,
怪气地对她嘲讽道:“兰姑娘,睡得可好?”又是他们!
岚烟蹙眉,怎么每次都是他们来坏自己好事,她冷笑一声,往旁边靠了一步。现在君雁初不在宅里,四下又没侍卫,瞥了一眼楼下景
,心里已经有了
身之策。
岚烟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只要翻过身侧的栏杆,稳稳落到假山上,再顺着假山跑到走廊上,就能甩开这群难
的婢女。现在天刚刚亮不久。
正是宅里警备松散之时,离她成功逃走只有一步之遥,就凭这群没修为的聒噪女人也想坏自己好事?
轻提一口内气,手撑住身侧栏杆,身轻如燕即将翻越之时,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重击一下,痛得感觉像被打穿了一样,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岚烟吃痛咬牙,捂住脚踝。打自己的正是一颗小石子。
虽然没
血,但伤了脚上经脉,足以让她一时无法运气。杀气,方才她身后传来那阵杀气,她不会认错,上次她想逃走那天也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到底是谁?
“她还想跑?快给我把她绑起来!”只听到那婢女一声令下,其他婢女拿着木
和麻绳,四面八方地围了过来…***京城的天气肃杀冷冽,云低
楼,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降了一宿。
皇城西边的武国公府,马蹄踏破积雪,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婢女上前揭开厚厚的车帘门,双手执起雪鼠
披风,恭敬地等候着。一位英
气宇的年轻男人拿着佩剑,身着戎装,在仆从的扶持下平稳步出。
婢女上前,为他系上披风,他的脚步未曾停滞一瞬,穿过皑皑白雪成幕,雷厉风行地走进了后院。
后院几株红梅开得正是俏丽,纤细树枝挂上层层积雪,绯红花朵也未减其
。几名小杂役正在扫着地面的雪,
出下面青色地砖来,见了他连忙肃然问好。
他的眼神由方才的漠然凛冽逐渐变得温和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间小筑静静伫立在茫茫雪
之中,风格清
明快。屋檐上以红绳系着金铃。
此刻无风,便孤零零地垂悬下来。打开木门,暖意顿时袭来。屋子里点起了暖炉,勾出丝丝缕缕清甜
香,他眸光一聚,对着屋中另一人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那人倚在房中云锦软榻上。
正专心认真地擦着手中一枚银簪,五官秀气明雅,宛如林中小溪山涧清泉,仔细一看和男人有着五六分相似,目不斜视回答:“自然和长兄一个理由。”
云岫把佩剑搁到手边梳妆台,便坐到房门前的椅子上,打量起这房中的陈设来,似是在细细品味着。又说“岚儿有消息了吗?”“影鸦还在追查,买主来头不小,竟然能躲过影鸦天罗地网。”
峦玉的神色也不像方才那般轻松,眉间聚了几分哀愁“父亲不许你我二人
手,只能静候天命。”云岫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嘴角却也沉了下来。峦玉一眼悉知云岫心思,他也何尝不担心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从怀中取出一枚红色物什递给他,峦玉笑容如沐春风:“看这个。”
“剑穗?”云岫一皱眉,又舒展开来“我还以为早就丢了。当时找了好久。”“岚儿嘴上总说最讨厌你,实际上却最重视你。”
峦玉两指捻着剑穗上细软缚丝,眼神极尽温柔“这大约是上次偷偷从你剑上摘下来的。你去皇宫里,好几次都和她回家错过,她大概想拿来留个念想。”云岫速度迅疾,将朱红剑穗一把抢了过来,道:“别捏坏了。这是我的!”
红,触目惊心的鲜红色。算了时
,自家后院的几株红梅应是盛放,花瓣也未必如此鲜
吧。岚烟定定地看着这美丽夺目的红色从自己的身下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向外扩散着。
把青绿的地砖染作深褐色,直到延伸到她苍白的手指,才发觉这是自己的血在
淌。一开始她还能感觉到沾了水的细长竹条
打在自己背上,
上,腿上,越到后来越是分不清位置,再往后。
甚至分不清有没有东西打在自己身上了。岚烟趴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怔愣着触摸着自己的血
。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被白
的婢女五花大绑过来,说主子要好好教训她一下,几个人就拿着竹条围了过来。比起习武所受的疼痛,被竹条
打在背上也能勉强忍受,然而随着意识的缓缓
失,怨恨在心底翻涌上来。
那枚打在自己脚踝上的石子,多半也是白
的人吧,她何等骄纵,竟然想要了自己的命。四肢也丧失了知觉,岚烟想支起手臂把自己撑起来,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也使不了。
原本听到的竹条
在自己身上尖锐刺耳的声音,和那群婢女肆无忌惮的叫骂声,如今也听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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