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顾轻舟眼神
“你这样的人,竟也入了宫。”说完,顾轻舟就撑不住身体,直直倒进身前那人的怀中。思凝殿内,安神香燃了一夜。
顾轻舟醒来后就见着她身边有了许多的宫人伺候,如今是不用再处处防备,可她却觉得,竟不如在贺契王宫时日子好过。
“娘娘今
未醒之时,皇上已经来看过两回了。”身边给她换药的宫女叫芳若,年纪不过十三,还是一副青涩的模样,做事却很周到。
顾轻舟好似没听见,趴在柔软的
榻之上,目光停留在斜方的一处地砖上。芳若说了许多的话,多数都是在奉承贤妃娘娘深受皇上恩宠,顾轻舟过耳只当是最讽刺的笑话。
“池州里人呢?”顾轻舟打断芳若那滔滔不绝的话问道。芳若歪过头问:“娘娘问的是谁?”顾轻舟想到芳若未必知道池州里是谁,便又问道:“送我回宫的内侍。”“哦…娘娘说的是福恩公公吧,他就在外间侯着呢。”
“你出去,让他进来。”顾轻舟淡淡说道。芳若犹豫道:“娘娘这药还没上完呢…”“他一个内侍,做不得这件事吗?”顾轻舟质问道。
芳若
下了自己剩下的话,老老实实放下膏药罐子,退了出去。没一会儿,福恩就躬身进来,隔着半透的帘子,低着眉眼给顾轻舟跪下行礼。
“奴才福恩,给娘娘请安。”顾轻舟只道:“曾经我是罪臣之女你是将军,如今,我成了新朝妃嫔,你又变成了宫中内侍。池将军这新身份,未免也太让人唏嘘了。”
“娘娘还是不要总记着前尘往事的好。”福恩说道。“池将军当真适应得了这内侍身份。”顾轻舟说道:“既如此,今
这药便由你来上。”
***那药膏罐子被顾轻舟扔出来,滚落到福恩膝旁。福恩低着的眉眼看到那白色的小罐子,还未及他去捡,外头就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声音。
额托里大步走进来,瞧着跪在地上的福恩,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膏药罐子。“这又是怎么了?”额托里无奈地问道。
福恩膝行避让到一边,捡起那药罐子高高奉上,对着额托里说道:“皇上恕罪,是奴才说话不当心,惹了娘娘不痛快。”额托里挑了挑眉,从福恩手中拿过那罐子便对福恩说道:“你先下去,”福恩喏声起来。
弓着身退了出去,又顺带关上了门。顾轻舟自听到额托里来,便取了衣裳将自己裹了起来,额托里
开帘子,见顾轻舟从
榻上下来,上前一手托住她的胳膊道:“此处无人,免了即可。”顾轻舟自不是非要行这礼,束手向后退了半步,挣脱了额托里的手。
“皇上来此处是要罚我昨
放肆逾矩之罪吗?”“今
伤口的药擦完了吗?”额托里仿佛没听到顾轻舟的话,只问自己要问的。
“擦完了。劳烦皇上挂念。”顾轻舟一直低着头并不大想看到额托里那张脸。“欺君之罪该当如何?”额托里转身坐到
尾,不咸不淡地问。顾轻舟缄口不言。
“过来趴着。”额托里并不同她废话,顾轻舟僵站在那儿,没有半点遵从的意思。额托里从不知顾轻舟真正的脾
如何。
他见识过顾轻舟狡黠玲珑的心思,也见识过她曲意逢
的姿态,但到底没遇上过顾轻舟冷眼冷面的倔强样子。杀人他倒是在行,哄人委实没有经验。
“李植和李蓁,不过是暂且留活,你便是急着复仇,也不用急于这一时。”额托里不想两年未见,自己连人都亲近不到就和她更加疏远。
“英赤被杀之时,皇上怎么不想着等
房喜事结束了再弑父篡位?”顾轻舟刻薄道。额托里被顾轻舟的讽刺
得有些恼怒,但还是耐着
子道:“朕先前应你的事,必定会做。李植写下降书,在这种时候杀他,难免引起大启那些旧臣和百姓的不愤,于朝堂稳固无益。”顾轻舟只是冷眼望着额托里,并无信任在内。
“大王自做了皇帝,说辞竟也堂皇起来,看来这世上,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终我一人矣。”额托里对此时根本听不进他任何解释的顾轻舟感到分外无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先把药上了。有再多气,你都得养好身子再跟朕撒。”
额托里手里握着那小小一瓶药膏罐子,另一只手直接就去拦
抱她。顾轻舟手脚并用,对着额托里一阵狂拍猛踢,最终还是被他按趴到
上。“皇上身份尊贵,自有宫女替我做这事。”
额托里骑坐在顾轻舟
翘圆润的
股上,扯下她身上虚套上的外袍,一指从罐子里挖出一大坨白色膏体,极其轻柔地抹上了顾轻舟从肩膀延伸至
部,结了痂又隐隐有些裂开的狰狞刀口。
“你这伤口,很难不留疤了。”额托里无不疼惜道“怨朕,竟差点儿就再见不到你了。”顾轻舟背对着额托里,闭着眼,什么都不想看,也什么都不想听。
***额托里给顾轻舟上了药后,便走了。芳若待额托里离开后便领着几个宫女端了几份吃食点心过来。
“娘娘可要起身用些点心?”顾轻舟看着桌上摆着的点心里有份松子糕便问道:“松子糕哪儿来的?”
芳若以为顾轻舟不喜爱,忙道:“这是御膳房送来的,娘娘若是不喜爱,奴婢这就撤了它。”如何不喜爱?顾轻舟曾经最爱吃的,就是这个了。可她不信这是巧合。
“不必了。”顾轻舟说着便走到了桌边坐下,捻了一块松子糕送进口中,虽已有近三年没吃过,但顾轻舟还是尝出那味道竟和甜芳斋的松子糕口感相同。“这是御膳房做的?”顾轻舟不由得怀疑。
芳若有些惴惴不安道:“娘娘是觉得,不好吃吗?”顾轻舟并不答这话,只吃完一块又捻了一块送进嘴里。
芳若自是看得懂这意思,守在一旁没有再多话。夜间,顾轻舟独自用着丰盛的晚膳,身旁只有福恩一人伺候。
福恩像是在宫里做惯了伺候人的事,只顾轻舟一个眼神,便知是还布哪道菜,盛哪碗汤送到顾轻舟面前。顾轻舟被福恩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半点欣喜之意都没有。
待她低头喝汤之时,又恰巧看到了福恩虎口处厚厚的一层老茧,丑陋,却也是他曾经身份的最后一点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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