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还离家远
***中年女子拿过年轻男子面前的小碗,给他舀了小半碗甜汤,吹了吹放到他面前。“鸣鸣,你自己慢慢喝。”她温柔地摸了摸年轻男子的额头,把小瓷勺放到他手里。
“好…我最喜爱汤了…”年轻男子右手捏住勺子,又用左手抓住小幅颤抖着的右手,才颤颤巍巍地把小瓷勺送入自己口中,他喝了一口甜汤,含着勺子,就又开始朝沉惜傻笑,口水滴滴答答地从嘴角
下来。
“沉老师,这是我儿子,张鸣。”中年女子毫不在意地拿掉他嘴里的勺子,用纸巾帮他擦掉了嘴角的口水,将他介绍给沉惜。
“嗯…”沉惜恐惧地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看行为怪异的张鸣。“鸣鸣,这就是沉惜。”中年女子放慢语速,又将沉惜介绍给她儿子。
“醒…醒惜…”张鸣含糊不清地喊着沉惜的名字,傻笑着对她伸出了手。沉惜忍着强烈的恐惧感握了握他白白圆圆的手指,像冬天菜市场上的死鱼一般
冷黏滑的触感,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还好,他很快收回了手,又规规矩矩地开始努力地用两只手喝汤。
见沉惜拘谨地坐着不动,中年女子又热情地帮沉惜夹了几样菜,好像知道她的口味一般,都是不辣的菜。“沉老师,市里的高中你喜爱哪所?”“嗯?什么?”沉惜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
“张总,我们沉惜喜爱四中的。”沉母抢着回答。“沉惜,你快自己和张总说啊…别不好意思…”
沉母用劲拧了一把沉惜的胳臂,示意她说四中。沉惜努力回想着四中的位置,三年前它刚搬迁到了新校区,似乎就在家里新买的房子附近。
父母话里话外对她以后都在家里的默认,本应用于订婚的新裙子,高档酒店的饭局,离新家很近的四中,优雅的张总和她行为怪异的儿子…饶是再不通人情世故,沉惜也终于在此刻差不多猜出了这场饭局的意义。
她被父母卖掉了。卖给了面前这个富贵的张总,当她傻子儿子的媳妇。价格大概就是救家里烂尾楼的钱,和把她弄回江城的高中工作。沉惜隐约想起来了这位张总,掌握了江城几乎大半的辅导机构。三年前,父母曾把她考上编制的信息卖给一个教育机构做宣传,就是张总名下的一家成人辅导机构。廉价的自己,终于又一次,让父母发掘了她身上稀少的价值。
“我喜爱四中的。”沉惜自嘲地笑了笑,隐藏在桌下的双手不断颤抖,被锋利的指甲掐出触目的鲜血。
“今天我这菜点得不好,吃一点就腻了。沉老师陪我去那边喝杯茶吧。”张总引着沉惜去了包厢另一头的茶室。沉母也想跟着,马上被张总严厉的眼神制止,她只能掐了掐沉惜的胳膊提醒她别说错话。
“鸣鸣,你也来。”张总招了招手,张鸣马上放下勺子跟了上去。服务员摆好器具,煮上茶,点上茶室的香薰,规矩地关好门退了出去。
“沉老师,你和我们鸣鸣以前是同学的,你有印象吗?”张总端了一杯清茶给沉惜。努力从脑海中搜刮了一下久远的记忆,沉惜终于想了起来,她的小学同学…张鸣。本是个正常的孩子。
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上学,再见到时,已经变得傻傻的,经常受班里人欺负。沉惜没有朋友,偶尔会帮他,给他拿学校发的点心,体育课和他组队打软式排球,换教室的时候带着他…等等的小事。
“鸣鸣最近有点恢复了,他记起了你。”张总有点期待地看着沉惜。“沉惜…给你…”张鸣的发音渐渐变得清晰,拿了茶桌上的点心
到沉惜手里。
“谢谢你…”沉惜无措地接过来。“我总会死在鸣鸣前头,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张总状似苦恼地
了
太阳
,这个一直优雅美丽的女人终于显
些疲态。
“鸣鸣难得对除我以外的人有亲近感,我就想联系上你试试。”“沉老师,”张总轻轻搭住沉惜的手腕“你和鸣鸣结婚,好好照顾他,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我…”沉惜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浮现的是丁天予的脸,如果自己一声不响地离开他,和别人结婚,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哭吗?还是会终于对自己失望,去找别的人?***“当时联系上你的父母时,他们说你是愿意的。”
张总叹了口气“但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强迫你答应,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真心照顾我儿子的人。”张总正
道“沉老师,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我…”沉惜踌躇着,眼前全是丁天予对着她哭的样子,他说,惜惜,你又要抛弃我了。是吗?“对…对不起…”沉惜的声音细软却坚定“我有喜爱的人的。”
“沉老师,如果你以后改变想法,还可以来找我。”张总拿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沉惜,还附带一个很鼓的红包。
“我不能收的。”沉惜一起推了回去。“好,好。”张总收回了红包和名片,她虽然明显很失望,却也没有再为难沉惜,和她喝了几杯茶,就放她走了,但是。
在沉父和沉母的眼里,饭局不
而散,到手的肥
也都通通化为泡影,他们十分不悦,从离开酒店的路上到回家,都一直在骂沉惜不懂事,不为家里着想。“你明天就给我去找张总,去给她好好道个歉!”一回到家,沉父就凶狠地命令沉惜。
“爸…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不会和张鸣结婚的。”沉惜双手死死
握着,小声反驳。“那你还能和谁结婚?谁还能看上你这样的?”沉父直接抓住沉惜的衣襟,狠狠
了她一记耳光。沉惜没有站稳,被
倒在地,脸马上猩红一片,火辣辣的疼。
“有人家张鸣看上你这样晦气的不错了。沉惜你别不知好歹!”沉母扶起了沉惜,却依然在为沉父帮腔。太痛了。脸上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痛得沉惜想立刻昏死过去,忘记这一切。
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低着头不再说话。“你什么态度?还在跟我犟?”沉父气得冲上去想再
她。很快被沉一惟拦了下来,他转过头,不屑地看着沉惜:“姐,你能为家里做点贡献吗?不要一直拖累我们家。”
“我对家里贡献就是把自己卖掉给你们买房吗?”沉惜盯着地面,凄然地问满屋子陌生的家人,她双目通红,酸涩不堪,却哭不出来。
“姐,你干嘛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难道不想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吗?”“那个张鸣是个傻子,只要你嫁给他,等他妈一死,以后张家的一切还不都是我们的?”沉一惟蹲坐在沉惜面前劝她,贪
让他的满脸肥
横起,十分恶心地在沉惜眼前抖动。
“沉惜,你想想清楚,你结这个婚什么都不用做,还能回家工作,和家里人一起不好吗?”“樾都那边年终奖都不发,还离家那么远,你当初不是也不想去的吗?”见沉惜一直没有搭腔,沉母也开始帮着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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