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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估计不是原发
 “具体什么分期,原发继发都不好说,要看开出来什么情况,但…”王医生简单直接:“到了肝破裂这个程度,肯定不是早期。”

 “姑娘,”他突然问:“成年了吗?”她木然摇头。王医生眼神又扫到站在女孩子身后的男孩子,微不可见地皱眉。“家里还有谁?”“只有我。”“这个男孩儿,你和她什么关系呢?”

 “同学。”陈郁森开口。王医生扶额,也陷入沉默中,片刻后,他起身出门打电话。门一关上,外界的嘈杂被隔绝。成欣然低头,指尖捻起那页手术知情同意书,轻飘飘的一页,上面的内容却惊心动魄,她一股酸涩上涌,悄然吐了很长的一口气。一只手掌突然抚住她的肩,微微下沉使力,触感很实地拍了几下。

 一两分钟后,王医生又快步回到约谈室,思忖开口:“姑娘,你先签字,我们会给你做手术,至少手术完了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家在北京吗?”她一脸木然地点头。

 “好,那你签完字回家取你妈妈的证件,社保卡身份证银行卡,都要拿来,越快越好。”王医生视线向上,这话同时也对陈郁森说。成欣然点头,按照王医生的提示,写下已知悉,自愿负责。

 然后签上自己名字,紧接着他们原路返回。病的嘎吱声,家属和护士的争吵声,抢救室外患者家属苍白的哭声,各种机器冰冷的滴答声,输室汇聚在一起的点滴声,全部汇集在一起,像盛大而腐朽的哀乐。成欣然突然一刻也待不下去。

 触电一样往外跑,陈郁森在后面紧跟着她。回程的路上,她已然完全崩溃,望着窗外,夜灯和月影从脸上飞速掠过,映着她的脸惊恐又焦虑,她像无家可归的惊弓之鸟。陈郁森看着她的侧脸。

 突然开口:“成欣然你听我说,到家以后所有的银行卡,你妈妈的证件,家里的重要物品从现在开始都放在你身上。”

 “另外,你拉一个清单出来,你们家总共有多少钱,多少产业,该怎么花,多少钱用于治病,多少钱留给你自己,后面你需要做什么,统统都要做好打算。”他见成欣然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又说:“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你别无选择。”

 成欣然听到这句别无选择,突然很重的了下鼻子,她弓着身子,脸伏在手心,声音细软又透着疲惫:“Ethen,先让我静一静。”她好可怜。

 又到了没选择的地步,她从来就没有过选择。陈郁森一样没有经历过这些,罕见地,他表情中带着温缓,伸手,轻拍一下她的背。车子到达成欣然家附近的路口,陈郁森跟着她下车。成欣然从来没带过陈勉之外的同学来家附近,她避讳这个。

 但现在她俨然顾不得那么多,只顾着快步往家的方向走。***远远看到成欣然家的店面门口站着个男生,他手兜,目光沉敛地紧盯着他们来的方向。陈勉一眼就到成欣然身边站着陈郁森,嗤笑一声,舌尖抵着后牙:“这就是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的原因?”

 他亮出手机,一共发了十二条微信打了六个电话,看着陈勉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表情,她突然觉得浑身力,什么也不想解释。旁边的陈郁森更是不耐烦至极,成欣然到底找的什么垃圾男朋友!

 他上前一步伸手隔开他,给成欣然让路:“成欣然,开门,赶紧进去!”成欣然木然点头,低头找钥匙。

 “什么意思?”陈勉眼里闪过戾住陈郁森的手腕,再发狠地甩开。“你们刚才去哪了?!”陈勉表情阴冷摄人。

 “嘶,我,疼死了。”陈郁森不打,手腕被陈勉随便一固,就痛得难受。身体PK不过,嘴上刻薄却从来不输,他语气更加恶劣:“你大半夜在这等,我跟成欣然万一今晚上不回来了呢?”陈勉寒着一张脸,像头暴怒的狮子。

 他猛地上前,伸手将陈郁森推到店门口,用力抵住!陈郁森肩背与砖墙相撞,发出沉郁的闷响,他一声闷哼…肩胛骨差点被撞碎。“你他妈再说一遍?”成欣然突然伸手,用尽全力发狠地推了陈勉一下,陈勉错愕,脚下退了两步。啪…

 没等陈勉反应过来,她扬手清脆地甩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不轻,陈勉脸上立马连片烧起,火辣辣地痛,他了下嘴角,嘴角也是一片酸,她不理陈勉,回头看陈郁森,陈郁森站在原地,表情寒如冰窖。

 “抱歉Ethen,我先进去了,一会儿我自己去医院,不再麻烦你了。”成欣然开门进入,陈勉却被那句“自己去医院”惊得抬头。

 她进入到赵新萍的房间里,找到她证件、银行卡和少量现金。刚刚在门口扇了陈勉那一巴掌,反而让她将郁结的情绪发了出来。

 离了刚刚魂不附体的状态,她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妈妈将会离开,她被迫辍学,又或许她会离开北京,去投奔她爸爸。

 每一个选项都如此残忍和真实。这就是她的命运,命运难违,她要接受,不仅要接受,还得咽下去,把所有贵重物品迅速地收到小包里,再出门时,陈郁森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陈勉一个。成欣然仿佛没看见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成欣然,”陈勉追上她:“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我跟你一起去医院。”“陈勉,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希望你现在别跟着我。”她站在路边招手打车。

 “我妈在人民医院,她有很多人,还认识肝胆外科的…”“陈勉!”成欣然打断他,根本没有兴趣听:“你看我现在有心思理你吗?你让我自己走。”出租车来了,她打开门坐进去,甩上门。陈勉拍拍后脑勺,手背蹭了下刚刚她打的地方,心中只剩汹涌的悔意,他焦急招手又打了一辆车,紧跟而去。

 ***蒋素秋今晚在六楼值夜班,大晚上接的第一个电话不是科室的电话,而是自家儿子的,她赶到中心手术室的时候,陈勉正坐在家属等候区最外围的水泥台阶上,肩骨微伏,背影颓唐。

 蒋素秋叹口气,陈勉打小讨厌脏兮兮,现在却坐在台阶上失魂落魄,最近他实在是不在状态。

 陈勉感受到面前被阴影覆住,恍然抬头,看到了他妈妈,他赶紧起身,向等候区里面张望了一瞬,把蒋素秋拉至外面的天井附近。蒋素秋盯着他已经肿起来的脸,很疑惑:“被打了?”

 “可能撞的。”他随便捏了句谎,然后急切地问:“问到了吗?”蒋素秋点头,又无奈摇摇头:“没有机会。刚刚里面才打开,说开不动,只能止血,估计不是原发的,最多还有三四个月。”

 “什么叫不是原发的?”他不明白。“就是这个人身上还有别的病灶,不确定是肝转移还是别处转移到肝。”

 “不是,不能肝移植吗?”陈勉口而出,这里的肝胆外科数一数二的牛,做个肝移植不就缓解了?蒋素秋感叹他的单纯:“全身多发病灶,这个人没有移植的条件,再说哪来的肝?你让人家小姑娘捐肝?”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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