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已经变回斩苍
两个月饼下肚,燕迟已经感觉有些撑,苏常夕一边将月饼盒收进干坤袋,一边絮叨:“长老们去了岚光仙姑的衣冠冢,他们夜里还要小聚,应当没那么快过来。”
好在他们两个并不急。才互通心意的少男少女,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这般花前月下,只会嫌时间过得太快。月亮朝西边倾斜而去,四周的风势骤然发生变化。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二人跟前,干
的草叶被软靴踩响,空气中有好闻的木香味弥漫开来。“燕迟,苏常夕。”面前的人分别叫出了他们的名字。苏常夕蹭地一下站起来。
目光在对方身上反复溜了几圈,嘴巴张了几下,竟不知道该唤他什么好。叫斩苍?好像不太礼貌,总觉得斩苍要比他们大上许多,不是一辈人。
可实际上如今的斩苍,面孔也就堪堪比之前的贺兰宵年长个三四岁而已,只是身量变得更高,
人的气势更是收都收不住。若是叫他贺兰宵,也很奇怪。燕迟跟着站起来,向来机敏的少年此时反应与苏常夕差不多。
都
呆,与此同时,燕迟还意识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从前他与贺兰宵站在一起,二人身高看起来差不多,虽然苏常夕一直声称贺兰宵要比他高那么一点点。
但燕迟基本上不承认。如今的斩苍站在他面前,二人身高差直奔大半个头脑袋去了。这让燕迟感觉十分挫败,他也好想凭空就长大好几岁啊!看起来多威风!夜风凛凛,两个少年立在原地注视着斩苍,各自凌乱。倒是斩苍,对这种反应已然习惯。月
清明。
他看着自己作为贺兰宵时,结
的真心的朋友,像是找回了些少年心
,淡淡笑道:“你们可以继续叫我贺兰宵。”至于参柳和甘华那几个家伙,必须叫他斩苍。因为樱招说。
他们就是想占他便宜,趁他什么都不懂,当了他两年师伯没过够瘾,现下还妄图继续将称呼给模糊,进而在辈分上
他一头。
被无情拆穿后,参柳和甘华一脸悻悻,面对着斩苍自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暗戳戳揪住樱招的耳朵骂她吃里扒外。风曦向来不屑参与此等口角,只在旁边憋着笑,待到甘华落到下风时,才身体力行地开始站队。
一晚上可以称得上
飞狗跳,他也总算是见识到了苍梧山这几人凑到一起时究竟有多不消停。
席间樱招听说了苏常夕为她仗义出头之事,心里很是感动,当下便从自己那一堆助长修为的灵宝中挑出最适合苏常夕的那一个,打算次
亲手交给她。散场时已是月上中天。燕迟的手势大约也就是要斩苍在这个时辰相见。
樱招顾及着她毕竟是长辈,大晚上地去打搅小年轻们也许会败人兴致,便打发斩苍独自赴约,自己则率先回了北垚峰,她走时步履匆匆,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惦记着什么,总之很是令人在意。
“贺兰…贺兰宵?”燕迟试探
的问话令斩苍回过神来,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怔忪,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微微颔首权当回应。一旁站着的苏常夕眼睛亮晶晶的,拉着燕迟绽开一个特别开心的笑:“他还是他欸!太好了!”
贺兰宵在他们眼里,原本就是这副别别扭扭的模样,需要人特别自来
地黏上去才会给以相同的回馈。以前他们不懂他为什么总是和任何人都不亲近,似乎藏着很多秘密,现下他们才恍然想到。
原来他是怕自己魔族身份暴
。少年人的心绪是如此明朗直率,此情此景下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成为值得贺兰宵信赖的同伴,而完全不会去责怪他的隐瞒。
“你们的伤已经好了?”斩苍问。燕迟点点头:“嗯…余毒早就清了。”“那就好。”斩苍将手摊开,递过去两颗丹药:“可以助长修为,你们…太弱了。”
照他以前的
子,这句话说出口连半个盹都不会打,现下面对着那俩笑嘻嘻的模样,竟犹豫了一瞬才将话说完整。燕迟:“…”苏常夕:“…”虽然比起前任魔尊来说,他们的确很弱。
但以前的贺兰宵才不会说这种欠扁的话!不过,那丹药一看就是难得的宝贝,无语归无语,该拿的东西还是不能推辞的。礼物送到,斩苍不
多留。转身之际,燕迟突然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朋友?斩苍脚步顿了顿,低头看向燕迟。少年月光下那双坚定清亮的眼眸,似乎并未因为他的身份变化而产生动摇。包括旁边的苏常夕也是,一派天真地附和道:“魔尊欸魔尊欸!虽然已经不干了。但说出来多有面子啊!”斩苍轻轻笑了笑,眉宇间渐渐浮现出一抹真心的释然。这是他作为贺兰宵时,结下的善缘,理应珍惜。“当然。”他这样回道。
***回北垚峰的路。他作为贺兰宵,独自走过无数遍。樱招很少会陪他一起走。成为樱招弟子的第一年,她对他戒备万分,纵然一直在悉心教导他,但她始终以师傅的身份自居,不会对他有超出师徒本分的关爱。
第二年,她便闭关了。扔他一个人在北垚峰,与一堆傀儡作伴。峰顶平台宽阔,上次离开这里,似乎还是不久前,那时樱招闭关出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见到他第一件事,便是上手查探他是否身负魔气,时刻准备着在他魔气外
时亲手清理门户,她明明没有记忆,对他的杀意却像刻在了骨子里。可他对樱招的爱意,同样刻在了骨子里,与生俱来,无法消弭。
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也从不要求对等,毕竟,她肯看他一眼,于他来说便已是恩赐。去海藏秘境前一夜,他一直没有睡着。因为高兴,高兴师傅终于出关,她要亲自送他去秘境。
可同时也很难过,因为师傅只会与他同行一段路,过后便会分道扬镳,那时,他纵是有满腹的委屈,也不敢向她表
出来半分。因为没有资格。
作为贺兰宵,无论是委屈,还是仰慕,都没有资格。樱招不会回过头来看他,即使她愿意安静地被他抱着,那样的场景终究也只是一捧会融化的雪。
留不住。贺兰宵留不住樱招,也配不上樱招。可知道是一回事,
望却膨
到无法自控,理智亦被深深遮蔽。
他那时不确定,照此下去,自己会不会做出可怕的事情,在他想明白之前,他已经变回斩苍,那个令他嫉妒到近乎绝望的男人,原来他自始至终嫉妒的,都是以前的自己。拾回斩苍的记忆之后。
他与樱招之间的一切磨难似乎都
刃而解,是因为他为了达成这个结局,本就受尽了磨难,他也终于找到了答案,贺兰宵绝对会与斩苍一样,做出将樱招困在时间当中出不来的这种可怕的事情。
幸好,没有酿成大错。山道之上,随处可见的宫灯一盏一盏随着法阵亮起,朦胧的亮光掩映在低矮的灌木丛里,叶片当中像藏着金箔,斑斑驳驳地照亮通往樱招小院的路。
好想,好想马上就出现在她面前。再也无法慢
地观赏四周熟悉的景致,去体会这份恍若隔世的心境,他只想立马见到樱招,一刻也等不得。
瞬行的动作还未发生,山道的尽头却渐渐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摇曳不定却始终长燃的灯火照亮来人的眉眼。
她似乎对恰好碰见他感到有些惊讶,清澈的瞳孔瞪大了一瞬,随即递过来一个灿若星辰的笑。霎时间,四周所有的光亮都不及这张脸耀目。山顶风大,斩苍走到樱招面前,见她的上襦被风吹开,
出一小片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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