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鬼神难救
对于提供了零星线索的同门,傀儡也奉上了一定价值的灵石当酬金。不缺钱的弟子们目的在过来增长见识,凑个热闹,缺钱的弟子们自是感激涕零,当樱招是在雪中送炭。
于是他们走出霞星殿时,几乎个个笑容满面。一整
下来,樱招在霞星殿散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苍梧山。
但她直到快要收工时,才等到了狐岐峰的贺兰师弟。贺兰师弟长相俊秀,气度不凡,进殿之后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倒是和今
来的其他世家子弟一般无二,看惯了好东西,也就是过来瞧个热闹而已。
一番交谈下来,樱招才得知,他已久不与家中联系,对于家中变故,亦完全不知,而且,这位贺兰师弟只是生于贺兰氏的旁支,主家竞选新族长一事,他虽略有耳闻,但那两位族长候选人,与他实在谈不上亲近。樱招
了
眉头,发觉自己忘了一件重要之事。这位贺兰师弟。
正好快满二十了,而苍梧山的弟子,不论男女,皆会在年满二十之
,被师尊重新赐名,以了断凡世尘缘。樱招亦是如此,她在被岚光仙姑赐名“樱招”之前,是有凡世姓名的。
但大几十年过去,身上也就剩个法号了,对于凡世的家人,她在初入内门时虽然时时都在惦念着。
也找了许多机会偷偷溜回去趴在墙头探望过,但后来看到父母又添了新儿,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也就渐渐淡了要经常回去陪伴左右的心思。贺兰师弟应当亦是如此。
冀州之事,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便只能等着远在冀州的同门传讯回来了。累了一天,樱招也没了要继续待客的心思,强打着精神与贺兰师弟寒暄了几句之后,又接连打了几个呵欠。贺兰师弟见她已有疲
,没等她开口,便十分得体地起身告辞。临走时。
他踌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听闻樱招师姐在寻一本琴谱,名为《蒹葭》?”“是,”樱招点点头“你可听说过?”这个问题,她今
已经问了无数遍,都未得到有价值的讯息,此时也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我小时候,曾见过一云游修士,他似乎极善音律…”贺兰师弟缓缓开口“在蔽府短暂落脚时,为报答家母的盛情款待,他在宴上弹奏过一曲仙音,我记得,那首曲子名为《蒹葭》,只是不知是否正是樱招师姐所寻的那一首。”
***冀州苍梧山各据点收到参柳信笺的同时,金陵城中,贺兰府上正焦头烂额地处理佃农们的补贴事宜。几千顷的良田全被蝗虫啃光,遭殃的不止是贺兰氏的族人,更是庄子上靠这些粮食生存的佃农们。
贺兰舒身姿笔直地立在管家身旁,监督着他一笔一笔地将补贴发到佃农手上,等到全部发放完毕,已经是深夜。佃农里混进了几个挑事之人,为维持秩序,安抚情绪,贺兰舒扯着嗓子喊了一天,此时声音早已嘶哑得说不出话来。几
的不眠不休导致她体力透支得厉害,强撑着将最后一名佃农送出府,转身回府时。
她身子突然一歪,跟在身后的嬷嬷即使上前一步将她搀扶住,才让她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在府门前。佃农之事,虽繁杂,但只要舍得花银钱,总有法可解。
难解决的是另一桩事。顾不得进上一粒米,贺兰舒给自己灌下满满一壶茶水,感觉到喉咙稍微舒缓了一些,便迫不及待地扯着嬷嬷问道:“母亲那边怎么样了?玉器可有全数收回来?”
其实根本无须她开口问,看嬷嬷的脸色也知道,此事异常难办。“高价回收玉器的告示已经发布出去了几
,据玉器店的掌柜们回报,收回来的玉器不足六成。”嬷嬷说。
贺兰氏的玉矿石成
极好,雕刻工艺亦是顶尖,出产的玉器远销中土各个角落,几纸告示,根本无法将玉器全数回收,但这的确是走投无路之下,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了。
自第一起暴毙事件发生以来,如今已是第六起。六条人命,死时身上皆佩有贺兰氏的玉佩,一时之间,贺兰氏声誉降到最低,人人怕之不及。
闹着要退货的民众挤满了各地的玉器店,母亲干脆顺势而为,用术法将告示贴满中土,试图尽量将玉器回收,以避免接下来的惨剧。只可惜,玉器店散客太多。
即使将告示张贴进了深山老林,也无法将卖出之物一一收回。随身侍奉族长的老仆出现在前厅,恭敬地朝贺兰舒施了一礼“大娘子,族长在祠堂等您。”
暮色沉沉,
云垂地,夜空中不见一丝星光,祠堂里也只点了几盏烛火。贺兰舒看到母亲正背对着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向来笔直的背脊在昏黄的烛光下像是弯曲了一些,她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在母亲身边跪下。母亲这几
与她一样。
几乎没有合过眼,即使在不甚清晰的光线中,她也能看到母亲的眼角又多了几条皱纹。事发突然,从良田被啃,到接连出现与玉器相关的暴毙事件,前后不过半月。贺兰全族安逸了太久。
对于接踵而至的麻烦事,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在短短半月之内像是老了好几岁的族长转了转手上的绿扳指,侧过脸看向贺兰舒,问她:“夕儿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贺兰舒:“嗯,只是嘴里不停念叨‘他怎会骗我’。”母亲难得
了些疲态,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妹妹,不堪大用,被男人所惑,竟将我全族置于如此境地。”
她将手里的绿扳指取下,递到贺兰舒手中:“我卸任之后,你便是族长。夕儿既然疯了。你便把她当疯子养着。看好了别叫她再
跑,免得这条性命也被人骗了去。”那枚象征着族长之位的扳指被贺兰舒慎重接过。
她垂着眼睛,没心思去仔细端详这好不容易得来之物,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不过气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母亲。”老族长将目光投向祠堂里供奉的一张张牌位,捶了捶久跪的双膝,身躯有些摇晃。身边的大女儿伸手
将她扶起,她却摆摆手,沉
道:“千年之前,世道艰难,战
不止。
贺兰氏先祖为保护族人,走投无路之下与魔族签订了契约,将灵魂卖给了当时的魔王。从那天起,我们贺兰氏族人,世世代代皆须听命于魔族,为奴为婢,莫敢不从。”
修仙世家的血
里竟
淌着臣服于魔族的血
,这般悚然的消息令贺兰舒睁大了双眼,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事,我从来不知。”她喃喃。母亲笑了笑。那笑容不知怎地透
出一丝苦楚:“你不知是因为,魔族五十年前换了新任魔尊,那新任魔尊许是还未摸清坐上那位置意味着什么,因此将我们这些人类奴仆忘得一干二净,这才给了我们五十年的
息之机。”
“那母亲如今提起这件事情,是想做什么?”贺兰舒骤然反应过来,拉住老族长的手,凑到她面前,语气急切,她的手被母亲反手握住,似是安抚。贺兰舒渐渐镇静下来,看到母亲一脸坚定地望向她,笑道:“仙人抚顶之法若是完成,鬼神难救,我全族好日子恐怕就此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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