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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才让负气和离
 青黛望向全然听不懂他们的话,正奋力挥着胳膊,一脸无辜的壮壮,有些哭笑不得“他才多大,你便惦记着这些。”

 “习武要从幼时起。”卫渊振振有词。看着襁褓中婴孩的目光晶亮,满含希冀与关怀,倒真的像是他的亲生父亲那般慈爱。青黛不理他,从他臂弯里抱过襁褓,拿了帕子替壮壮擦着嘴角的口水“壮壮只要健康幸福地长大便好。”

 卫渊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伸长猿臂将母子二人一同搂在怀中,沉声道:“那是自然,有我在,不必忧心他事。”二人都未注意到。

 在院子中的槐树下,有一人正透过窗扇盯着他们相拥的身影。半开的窗扇中正好映出屋内的两大一小,男子英武刚毅,面上满是柔。女子娇妍温婉,从他的角度看来正好柔顺地依偎进男子的怀里,她臂弯中的婴孩小脸白可爱,笑起来像极了她。

 宛如一家三口温馨甜蜜的画面似是一把淬了毒的钢刀直刺入姜绍钧的心,嫉恨的情绪犹如最为黑沉的墨汁,将他整个人都浸染其中,沉浮不定。

 在槐树下立到手足都被冻得冰冷僵硬,姜绍钧才反身离开了院子,手中攥着一块宫中匠人刚打好的长命锁。

 壮壮满月宴这,青黛替他换上大红色绣着鲤鱼的襁褓,自己也穿上了一套簇新的锦缎长裙,抱着他到了宴客的圆厅。

 圆厅中分男女宾各摆了一桌席,中间用一扇八幅屏风隔开。青黛往男客那桌扫了一眼,住在她府上的那四人同桌而坐,不过俞老太爷也在,倒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她便先抱着壮壮去了女客那桌。高氏起身将她到俞老夫人的座位旁边,青黛笑着朝她点点头,目光一扫,对上了张嬷嬷严肃的面孔。

 她在里间听闻仆妇来报张嬷嬷奉太皇太后的命也来参加满月宴时,还是十分诧异的。自与姜绍钧和离后,她便再没见过太皇太后这位亲切慈爱的前婆母,未曾想她还会派张嬷嬷过来贺喜。

 张嬷嬷探身端详了青黛怀中的壮壮片刻,法令纹深深的面容上透出欣慰慈祥,从怀中掏出一只檀木方匣子递给青黛身后的桃香,说道:“这是太皇太后娘娘赐给小公子的贺礼。”

 桃香有些犹豫该不该收,侧眸看了青黛一眼。青黛朝她微微点头,她这才收下了。“劳张嬷嬷回宫替我谢过太皇太后娘娘的赏赐。”青黛摸不准太皇太后的态度,客气地谢过。张嬷嬷也未在多说什么,坐下随众人宴饮。一场满月宴办得虽不算隆重,但也圆满妥帖。姜绍钧在席上饮了些酒,往自己所住的院子中去时,恰好遇上了正要出府回宫的张嬷嬷。

 张嬷嬷朝他行了礼,眼中有点点暖融的笑意“见过殿下,奴婢还未恭贺殿下喜得麟儿。”姜绍钧听她的话音先是愕了愕。

 接着便想起,母后并不清楚孩子不是他的,只以为他们二人有什么误会而和离了。前几还催他快些把她的儿媳给哄回来。

 他无意让老母亲了解他们之间的诸多纠葛,便沉默不语。张嬷嬷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了一辈子,也算是看着姜绍钧长大的。眼见着他孤苦了近十年。

 终于有了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张嬷嬷内心极为高兴,不免多说了几句。“奴婢方才见过小公子了。长得与殿下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若是太皇太后娘娘见了。必定十分欣喜。”像他?一瞬的惊怔愕然之后,有股隐秘的期盼伴随着一个猜测从他心底以不可抵挡之势升腾而起。

 “很像?”张嬷嬷没发现他的异样,微微笑着点头说道:“自然很像,小公子的眼睛是与殿下如出一撤的丹凤眼,面庞轮廓也像极了。唯有眉毛和嘴随了郡主,俊秀精致。”

 她说完后抬眼望向面前威严愈重的摄政王,却发现他面上的表情出奇的怪异,眸底暗光涌动,却偏偏维持着清冷自持的神色。

 ***晌午时的东厢房里静悄悄的,壮壮喝过后躺在摇上,的小手虚握成拳搁在下巴上,睡得香甜。屋外难得有暖融的阳光进屋里,在冬日的午后熏得人昏昏睡。

 方氏也有些昏沉,靠在椅背上,迷糊糊地点着脑袋。一声窸窣的轻响将她惊醒,她猛一机灵醒过神来,豁然站起身来,却看见一道修长高大的男子身影正立在小公子的摇前。

 方氏瞄到了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打了个寒噤,规矩着行了个礼“奴婢见过摄政王殿…”话还未尽,便见到他摆手止了她的问安,方氏便立马噤了声,侍立在一旁。方氏目光微垂,眼角余光往他身上瞄,便见到他盯着小公子看了许久,接着缓缓伸出了手,探向了小公子。方氏神色紧张起来。

 悄悄退了两步,朝门外守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郡主专门同她们这些伺候小公子的仆妇代过,若是那四位住在郡主府上的男人来看小公子时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都要最快报给她知晓。

 方氏不敢怠慢,见那丫鬟急匆匆地跑去报信,才又挪回来,浑身紧绷,不错眼地盯着姜绍钧的一举一动,他的手指在小公子的面颊上轻轻拂了拂,然后顿了顿,又轻触了婴孩柔软的耳廓。

 “殿下,来看壮壮么?”门外响起一道甜润的女声,方氏大松了口气,朝她蹲身行礼。青黛面含浅浅笑意,脚步却十分迅速地进了厢房里,看见他背身而立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异样之感,嘴上语气如常地道:“几未见,壮壮又长大许多罢?”

 背对着她的姜绍钧缓缓转过身来,一双丹凤眼里目如墨珠,沉淀着黑沉如深渊沼泽的漩涡,黑黢黢的让人心头发慌。下晌后天色忽而阴沉起来。

 没几刻钟,天上便落下了冰雹,砸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及至走出郡主府翻身上了马,姜绍钧脑海里还一直是婴孩耳后幼肌肤上的那点暗红显眼的圆形胎记。

 他耳后也有一颗暗红色的胎记。掌心中的缰绳深深陷入手掌中,绳子糙的质感磨砺着掌中纹路。

 他却毫无所觉。相似的面容五官,连位置颜色都一模一样的胎记…她并没有背叛他,壮壮是他的孩子。如附骨之疽般钉在他心间的压抑沉闷消散了一点。

 许久未曾冒出的愉悦如金鱼嘴里吐出的细小气泡,一点点升上心湖,扩大成一圈圈波澜,只是转眼间又被沉重的疑问取代,那她为什么要骗他,要拉着卫渊在他面前做戏?

 他未戴斗笠,冬末的冰雹砸在他的脸上,他驾着马风而行,豆大的冰雹以更大的力度落在他脸上身上,他面容不变,驽马的速度却愈发快起来,她本就该是他的,只是他惹了她伤心生气,才让她负气和离,甚至都不想让他做孩子的父亲。

 思绪划过这一念头,心便闷闷地生疼,懊悔自己未曾早些察觉对她的真心,又暗恨先前对她的忽视无情。悔恨难当,却又无一丝办法,但他做不到就这般看着她另投他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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