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街上花灯绚丽
圣人娘娘音不低,纵然他不去官家面前说,这宫里官家耳目众多,不消多久也自有人会送到他案上,也不知又要闹出什么风波。陈令安刚踏进水榭,赵邺便下来亲执起她的手笑道:“安娘,晓得你喜爱这些稀奇玩意儿,特意给你留着呢。”
陈令安看着那偌大的钟馗屏风道:“何必刻意等我过来,我这一路也能瞧见。”赵邺只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官家对圣人的喜爱如今竟半点都不掩饰了。这圣人娘娘的年纪虽说不小,但子嗣当无碍,若这以后生下皇子,哪还有旁人什么事。顾氏与沉氏都有些兴趣缺缺,倒是胡氏饶有兴趣盯着那屏风瞧。
***宫人点燃火引,陈令安果真喜爱。她站在那烟火下,微微仰头瞧去,鬓发间朱钗随着她的动作歪了些。赵邺心中想着刚刚王守英与他低语的那两句,面上却丝毫不显,走上前去站到她身侧帮她扶正了钗。
陈令安瞧着入
,似吓了一跳,扭头来看见赵邺方松了口气,对他轻笑了笑。赵邺心却蓦地痛了下。
“累不累?”赵邺勉强开口“累了先去歇会儿,今
还要守夜,一会我让人去唤你。”陈令安摇头:“不用,我在家中也是这样守的,习惯了。”赵邺“嗯”声,便不再说话。帝后二人这般黏腻,众人看在眼里,各自揣着心思,等熬过子夜,这筵席才彻底散了。赵邺一早还要去大庆殿接见百官,祭祀祖庙,去岁因先帝刚驾崩,仍继用的宣德年号,自初一起他还当另颁圣旨。
赵邺随陈令安歇在仁明殿中,宫人伺候他们梳洗好,两人都有些累乏,他照例伸手去抱她,她挣了下:“赵三,你不累么?明
还好些事呢。”赵邺低笑了声。
“又不做别的,我就抱着你罢了。”他将头抵着她“却是有些累了。”陈令安已闭眼打算睡去,又听得这人道:“安娘。
正月十八那
,将睿哥儿接进宫吧,我给他另取了名,人前人后莫要再唤他睿哥儿了。”“哪个字。”陈令安其实知道,这人三年前就递了个条子给陈元卿,他轻比划了下:“憬。”
“
好。”陈令安道。-延顺元年刚至,京中就多了莫名其妙的传言。听说这官家数年前恋上个娘子,生下小儿就养在外头。这传言有鼻子有眼,还说是当
贤王府旧人传出的。百官大多将信将疑,倒是姚修,不知怎的,想起那
所见,养在通宣巷中的小儿。
这谣言转了一圈又传进宫中,曹太后自赵邺登位,基本就守在自己宫中不大管事,听到这话,还是把赵邺唤来问了问。没想到赵邺在她面前直接认下,道:“娘娘。
那孩子确是我的,我已打算过了元夕将他接进宫中,您见了定然喜爱。”曹氏听了。哪里还坐得住,内心焦躁想了会儿,忽惊道:“邺儿!那孩子…莫不是…”
她可是听说去岁陈令安与她前头夫婿的小儿殁了。曹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除了陈令安,她着实想不到,还有哪个妇人能叫他藏这些年。况他只说孩子,未曾提及孩子生母,已这般明显。
“邺儿,你怎的敢,这可…”曹氏未再说下去,事到如今,儿子心中早有决断。作为母亲,无论真相如何,她都要缄口不言才是。赵邺就躬身在她面前站立,他抿着
,半天才道:“母亲,此事是儿子的错,当年委实因儿子情难自
。”曹氏
着眉心,叹气道:“邺儿,我就得了你一个,自然全为了你想。
前儿东
郡开国公夫人来给我请安,说要给她儿子谋个位置,我恐让你为难都未直接应下。你莫要担心我迁怒于她,我只怕污了你名声。你这般护着。我再如何还能伤你心不成。”
那东
郡开国公夫人可是曹氏的亲弟妹。赵邺行了大礼,道:“娘娘,是儿不孝。”曹氏亲扶了他起身:“你已是官家,我本不该多言,只诸事孰重孰轻,你当心中分明才是。”
***曹太后心中有数并未多说什么,况对她而言,最紧要是儿子,至于孙辈,都是儿子的血脉,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宫里头为了孩子着想的可不止她一人,那传闻中不晓得从哪里冒出的孩子,将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轻易就打破。
赵邺这后宫中,除了陈令安,其余几人娘家都使不上力。沉家原先倒是还好,毕竟沉家人丁兴旺,与各府多有姻亲。
不过可惜如今又多了个她的表姐。更重要的是,官家眼里头只看得到她。从陈令安入宫后,官家几乎不去旁的殿走动,就是问起赵恒和赵恪的功课,也是将他们唤至福宁殿中。
唯恐沾了她们身子似的。可当初这孩子们也不是单单她们就能生出来,几人去陈令安跟前请安。
最后还是沉氏先藏不住话,笑对着陈令安道:“娘娘,你看这也不知道哪里传的话,倒说官家在外头另有皇子,民间就爱
编排。”宝珍将新的手炉
给陈令安。
她搁在掌心捂了会儿,方望着沉氏淡淡说道:“此事官家与我提过,并不是传言,依着官家的意思,不
便会将三皇子接回。”她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在殿中掀起轩然大波。
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当年京中的丑事,说圣人娘娘的小儿是与人通
所生,当时没人当回事,最多当作笑料谈及。可如果确有其事,而那
夫就是官家呢,去年陈令安那小儿又因痢疾殁了。
沉氏自觉失言,捏紧了手中帕子干巴巴笑了声:“这也是好事,咱陛下子嗣本就不丰,如今却好了。”
陈令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沉氏瞬间噤声。顾氏如今身份尴尬,在陈令安这处几乎不怎么开口,然而当下也不知怎的,她竟开口:“圣人,臣妾多嘴问一句,三皇子如今几岁了?”
“我也不知,官家只说是比恒哥儿小些。”陈令安应道“好了。你们今
回吧,我有些乏了。”几人只得起身告辞,果然没两天,赵邺便在朝堂之上宣布此事。此事若较真起来,新皇有失德之处。
但他行事惯不按常理出牌,这回言官竟都保持了沉默。延顺元年正月十五,官家初继位,帝后共登武怀门与民同乐。
今
武怀门前许多摊子都闭了,但街上比往年都要热闹,挤满了一睹圣颜的众人。有人在大声叫嚷:“官家和圣人出来了!”众人忙跪拜,又仰面瞧去。
只依稀见得那武怀门城楼之上,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人比肩而立,因城楼太高,面容其实不大瞧得清。
赛六娘挤在人群中,心中直叹气:“去岁娘子便没有出现,今年连台子都未搭,又打哪里见,这两三年,自己那相扑馆她也鲜少去。”赛六娘觉得可惜。不知城楼上两人也在谈论她。
“这上头瞧着倒比在太清楼更有意思些。”陈令安笑道,街上花灯绚丽,宛若数条长龙盘在京师中。赵邺也笑了:“就是耽搁你的事,我看你往年都爱去看相扑。”
“有些时
没见过赛六娘。也不晓得她铺子开得如何?”陈令安道“她那铺子匾额还是我题的字。”赵邺拥住了陈令安:“那是她祖上烧了高香,冷不冷,我们下去罢,去太清楼坐会儿,那儿暖和。”话音刚落便叫陈令安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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