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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走得再远
 她是在可怜他吧,像看一个疯子一样,骄傲如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怜悯,而是一份两情相悦的爱意。

 ***高澄宣布了将朝中大小事尽数由谢非代管。一众朝臣只觉得这个消息天雷滚滚,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指向谢非,高氏一族仅剩下如今的陛下和嘉宜长公主,谢非挟持着小皇帝,又软着公主,把高家两姐弟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竟是比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丞相还要嚣张,若说他没有私心,任谁也不能相信。

 一时之间,谢非给朝臣们带来的恐惧感,竟然比桓丞更甚。与桓丞那样的新出门户不同,谢家根基牢固,能够做到门阀中的顶之族并非一之功,谢非家世良好,能文能武。

 况且剿灭了桓丞的残余势力之后,更是兵权在握。如果高澄下旨禅位,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谢非与嘉宜公主的关系始终暧昧不明,若是两人真的成婚。

 那江山易姓,犹未可知。下朝之后这些揣测传得沸沸扬扬,然而谢非整忙于朝事,并无暇理会这些传言。

 直到北方的异族传书前来,北狄王知桓丞已被斩杀,兖州又重新回到大祁朝廷的管辖之中,便决定不再继续攻打,想要替自己儿子求娶公主,与大祁永结秦晋之好。

 朝中赞成此事的臣子,不在少数。今议事之时,谢非还未到,内阁之中众说纷纭,但大多数人其实还是支持这桩婚事…

 “北狄与兖州仅一州之隔,若他们真相打,恐怕这一仗亦是苦战。”“倒是与先前的南蛮不大相同,北狄王的书信态度诚挚,似乎是诚心求娶公主做儿媳。”

 “大祁内忧外患,如今刚刚休止些,百姓亦需要休养生息呀,这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众人议论纷纷。

 然而事关公主,也都不敢去揣度谢非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谢元辅…”正在大家讨论的热烈之时,有人出声提醒,谢非进来了。

 “北狄王的信我已经看了。”他一开口,众人都缄默了。大家都没有料到,谢非会以这样直接的方式揭开这个问题。都在静静等待着下文,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中,谢非举着手中的一道明黄的卷轴,那分明是皇帝的圣旨。

 谢非平静地陈述着那道改变大祁命运的决定,语气自若地就仿佛是在和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嘉宜公主没有办法前去北狄和亲。”“因为,陛下已经宣布退位,即起,将皇位禅让给长公主高稚。”下座无不哗然。谢非继续说道:“我手中拿着的这卷,并非当今陛下传达的旨意,而是先帝在时留下的遗诏。”

 先帝临终前,将遗诏传与时任太子太傅的谢非,并亲传口谕,自己驾崩之后若太子德行无状,不堪担国之大任,则即刻以此诏书册立嘉宜公主为皇太女,承袭大统。

 除了遗诏之外,还有小皇帝高澄亲笔书写罪己诏,条条状状,泣诉自己的无能与软弱,险些导致国家分崩离析,他愧对于祖宗先辈,愧对于满朝文武,愧对于天下百姓,除了退位让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能够弥补的方法。

 “诸位还有什么异议么?”谢非扫视了一圈后问道。如今的局势是他的一言堂,就算他今宣布自己要称帝,他们的异议自然都是不敢有的。

 在所有人看来,传位于公主,不就等于传位于他谢成昀?但毕竟还有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这仗,是打还是不打?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次辅林轩。

 谢非消失的那段时间,高澄曾拔擢了林轩暂管六部事宜,此刻无一人敢出声,唯有寄希望于林家子,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两句。林轩只觉得背后火辣辣一片。

 然而还是咬了咬牙问出了众人所想:“那北狄那边…”只听得谢非朗声道:“为使百姓免遭战争疾苦,我将亲自出使北狄,与其和谈。”长乐宫中。高稚阅读着谢非递给她的信。

 那是父皇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书信,一直被谢非藏在隐蔽之处,只因先帝说过,若太子做不好这个皇帝,再把这封信由公主。

 先帝竟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今的局面一般,高稚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写信之人仿佛不是从前慈眉善目的父亲,而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父皇在信中甚至还跟她提到了。

 若高澄不堪大任,亦可诛之,切不可因顾念姐弟之情而误江山社稷。待嘉宜公主看完了信之后,谢非淡淡地说了句:“公主,臣要亲自去与北狄王和谈,恐怕不能参加您的大典了。”说罢。

 他微微一笑:“这是臣最后一次喊殿下为公主,回来之后,就要改口了。”这是他时隔半个月后首次踏入长乐殿,莫名的疏离感横置在两人中间,今高稚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与谢非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高稚的嗓子眼热热的,觉得酸苦涩,她也勉强勾起一个笑容:“谢元辅不等仪式之后再走吗?”

 “傻姑娘,你不是都走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伸手她的发,语气竟是无比的平静柔和,又恢复了从前君子端方的翩翩模样,这一,竟把她的泪都出来了。

 高稚眼中忽然翻涌出一串泪珠,断了线一般,止也止不住地落在地上。谢非说的倒也不错,册封的仪式与程,她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除了那龙椅还没坐过之外,所有的环节都亲身经历了一遍,三年前,高澄登基之时,亦是高稚陪伴在他身旁,搀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最高处,而后共同接受群臣朝拜,聆听山呼万岁。

 那时她心中惶恐,但却不觉害怕,因为谢非始终在那儿站着。站在她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可是这回,没有高澄了。也没有谢非了。

 这些年她早已学会了隐忍,然而却在这一刻只想懦弱一回,高稚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谢非:“不能…等到你回来再举行登基仪式么?”“公主。”谢非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用从前教导太子一样的神色对她说道“你该要学着习惯。

 毕竟那个位置,是属于孤家寡人的。”***“何时动身?”“明吧…”对话变得苍白而尴尬,两个人竟然都觉得有些局促,谢非看了看天色,说道:“公主早些休息吧,臣…告退了。”高稚只觉得,不能就让他这样走了。

 如果他这样离去,好像就会失去他一样,谢非就要转身的一霎那,公主的双手忽然攀上了他的肩膀。

 她踮着脚努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娇的红越来越近,直到贴上了他冰冷的,公主将自己的体温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上,谢非才觉得血重新开始动,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热度,他的心中亦是疼痛万分,悔恨万分。

 恨自己竟然那样伤害过她,又因为得知了自己的身体情况而卑微地不敢再去占据她。公主在他耳边低语:“明你就要走了。今晚,留下吧。”

 谢非深了一口气,想要分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公主,我今不走,明也总是要走的。”公主却不听他的,踮着脚去吻他的侧脸:“那我不管,你走得再远,也总是要回来的。”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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