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原地蹲下
偏头看向打斗的方向,两拳攥紧,口中泛起腥甜,他偶尔能看见郁晚的身影,下一瞬她又跃上去,将近前的士兵
退,有意不让他暴
在他们面前。
多数时候他只听得见她的软剑与赤甲兵的兵器相击时的刺耳削铁声,墙上映着晃动的残影,远处的士兵呼喝着赶来支援。郁晚不是神仙。
她会受伤、会疲累,闵宵咬牙低吼一声,他愤恨自己将她牵扯进来,他拔出匕首,极力撑起身,锥心刺骨的剧痛自腿上传来,纵然他能忍下这疼痛,他的腿却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晃晃颤颤,一回回坠倒在地上。闵宵满头瀑汗,趴伏着缓过一息,握紧匕首往前爬。
他清楚自己根本帮不了她,但至少,他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人,不想安逸地躲在她用性命给他挣来的最后一份庇护里,不想让她方才回头的那一眼,成为她看他的最后一眼,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可以和她一同赴死。
军营里留驻的兵将乌乌泱泱朝这处涌过来,郁晚手上的软剑快似幻影,身上脸上沾满鲜血,一手腥腻,耳中充斥暴
的怒吼,入目都是横陈的尸体,杀意冲昏她的头脑。
她已无暇顾忌其他,忘却害怕,忘却身后的牵挂,只知道要杀死面前的人。时间变得模糊,郁晚清晰感知到她越发力不从心,肢体越加迟钝。
她快要挡不住了。余光里映入一道身影,恰如
火中的一抔雪,纯洁又清冽,她顾不及回头,但她知道那是闵宵,过往种种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他们的开始当真糟糕。
但他们有过一段很美好的回忆,这些年他们总是聚少离多,真遗憾呐,此时此景,郁晚与闵宵一般想着。
真遗憾,倘若能出去…倘若能活着出去…约莫是神邸听见了他们心底的祈求,正思及此处,营地门口突然传来纷
的嘈杂,斗械声、呼喝声、号令声,那源源赶来支援的兵将走到半途又浩浩
地折返。
“来人!突袭!先防守营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朝对付郁晚的这帮士兵施令。这厢军将面面相觑,间隙里听见了门口两方对战的
烈打斗声,皆明白了当下是个什么情境。领头的一挥手,他们停下对郁晚的攻势,窸窸窣窣奔往营地门口支援。
拥
的场地豁然一空,郁晚
身直立在杂乱的尸堆里,眼中狠厉未退,鲜血顺着刀锋下淌,汇集在刀尖,滴入尘土中。
她迟缓地转过身,惶惑不解地怔愣,看见闵宵撑手朝她爬行过来,她紧绷的心脏猛地一动,后知后觉地
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两步作一步朝他奔过去。“闵宵,有人来救我们了!”她口中
着
气,眼睛发亮,扶闵宵坐起身。
“郁晚,有没有受伤?”她满身血迹,闵宵的手
碰又不敢碰。“没有受伤,不是我的血。”闵宵闻言放下心来,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用力到两臂轻颤“郁晚…”郁晚顺势撤力,靠在他怀中缓和,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又问:“是十四州的人吗?来得这么快?”闵宵给她擦拭脸上的血和灰,摇头道:“不清楚,十四州的人该是没有这么快,但除了自己人,谁会来救我们…”
“说的也是。”郁晚放纵自己赖了一会儿才从他怀里起来。“我们接着往门口去,和那些人汇合。”她将闵宵重新托回背上,背着他往门口方向靠近,停在最后一处能掩身的地方。
遥遥看去,对营地发起袭击的是一群黑衣人,
略一估有三四十位,人数远不及留驻的赤甲兵,却个个武艺高强,皆是以一敌五的打法。
郁晚微眯着眼努力辨认,纳闷道:“我怎么觉得有几个人看着像边北人呢…”那些黑衣人浑身上下包裹严实,只
出一双眼睛视物,而那
出的眼部轮廓分外深邃,与边北人的相貌特征相近。
闵宵也不清楚情况“未听闻过边北有潜伏的自己人…”郁晚观战一会儿,转回头看闵宵,斟酌道:“我去帮他们一把,你在这处藏着。我很快回来。”
闵宵下意识蹙眉,想伸手留住她,
动了动,低声道:“好…”郁晚安抚地捏一捏他的手指,弓身从暗处偷潜出去。
赤甲兵死伤惨重,个个怒目红眼,这些黑衣人不知是什么来头,皆是武艺高强得连皮
都伤不到,还不早不晚踩在大部队离营增援的关头来,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还是真就这般巧合?未等他们掰扯清楚,放置粮草的营帐忽然燃起冲天大火,浓烟腾腾,亮堂堂地照亮半边天,眼见是烧得救不回来。不止如此。
那放火的人简直如顽童一般,走到哪处就将哪处的帐子点了。将放火当儿戏,一路从北边烧到营门口。“救火!快救火!”有人嚷嚷。“救什么火!命都快没了!先防守!”
两百来人的赤甲兵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损失过半,剩下的人意识到他们腹背受敌的境地,一时军心动
、阵脚大
。
适时,一道威严铿锵的女声高呼:“缴械不杀!”这声音在嘈杂的打斗声中犹如浑厚的战鼓,直直侵入耳中,震得人心肝晃颤,让大势已去的赤甲兵踌躇不前,手中的长
忽然就沉重得举不起来。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缴械不杀!”剩下的黑衣人随她一道高呼,声势堪比排山倒海,瞬时
得赤甲兵直不起
,浑身震颤。不知是谁手抖得厉害“哐”地一声长
落地,一声出,紧接着兵器砸地的嘈杂声响不绝于耳。
“你们干什么!援兵已经在路上了!”领头的将军一脚踹翻身边缴械的人,连挥几刀劈了三四人,怒吼道:“我看谁敢!这就是降兵的下场!”“将军,我们等不到增援了…”
“是啊…撑不住了…”“放什么
!你们这帮懦夫!养你们一群饭桶作甚!”他两臂一震又挥起刀,怒喝一声朝人劈砍下去,刀刃还未触及人“嗤”地一声血水
溅。
他两眼暴突,脚下晃了几晃,身躯“咚”地砸到地上。黑衣女子收回长刀,一双眼睛里蕴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冷厉地扫过面前的赤甲兵“再说一遍,缴械不杀!”将领已死,剩余赤甲兵抖如筛糠,两两对上几眼,纷纷扔了长
,双手高举过头顶,原地蹲下,不做反抗地让人绑上。战局已定。“萦娘,这放火的人是谁?”纶尧抹一把汗,呼哧呼哧
气。萦娘斜眼瞟他“你累成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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