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雪
夏日怎么会有雪?我的回答是有。雪在记忆和怀念里。雪在心里。
烈
炎炎,人们就需要清凉。于是想起雪的凉爽。
想起雪,就情不自
想起童年和童年的雪。
有生以来,对雪有概念,甚至不能忘记的雪,第一场雪,下在心里。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我们一家人躺在东北那种大通炕上,听父亲讲黄狗大狸猫的故事。炉膛里白桦树在燃烧,把屋子照的红亮。炕非常热,非常惬意。
我们沉浸在父亲的故事里。故事里有雪,一场好大的雪,故事的主人公在雪地里衣衫蓝缕,被可恶的嫂子赶出家门。还有一个故事也关于雪,那就是朱买臣的
子崔氏女把用功读书,年近四十的朱买臣在大雪天赶出家门。前一个故事的主人公被仙女同情和帮助,后一个故事主人公后来考取了功名,做了很大的官。结果是唯美的浪漫的。可是,幼小的我痛恨雪的寒冷,雪的无情和嫂子、崔氏女的冷漠、残酷。于是,我对雪没什么好感。听完故事,我在想,长大了做个善良的人,打死不做“崔氏女”那样的人。故事主人公凄惨的经历让我们全家人心无法平静,好在故事的结尾多少有些圆满。让我看到希望和安慰。
“下雪了。”父亲对母亲说。
父亲的话把我从故事世界唤回到现实。
“下了多大的雪?我看看。”我从火热的被窝里爬起,掀开窗帘往外看。
外面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到是有股凉气仿佛透过窗上的玻璃挤进屋子。
实际上,童年每年都经历冬天,都经历雪。只是对学没有理性的了解,不知道人与雪有那么密切的关系,包含饥饿和痛苦、辛酸。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起来,看雪。雪真的很大,而且还在下。因为小,力气不足,我居然没推开门。只推开一个
隙,从
隙我看到外面凄惨的白。
父亲起
帮助我推开门,给我一个小锹,让我在雪地上开条路通向家门外。
我一边铲雪一边想,如果朱买臣和被嫂子赶出家门的可怜人现在路过我这里多好,或许我能帮助他们。尽管那时我们家境也不好,同情心让人有勇气付出一些同情。因为自己也是穷人,穷人对穷人的境遇有深刻的体会。穷人微薄的付出都可能是全力。但是,我想我愿意。我父母也愿意。正是故事里的雪和生存里第一大场雪给我很深的记忆和教育,我立志做个善良的人,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的人。长大后,才知道,善良是需要代价的。
青年的时候又经历了一场雪,雪很大。东北真正的大雪。
漫天的大雪,雪下了五天。雪下到第三天的时候,雪已经到我
深了。
整个世界是苍白色,白色是世界的主宰。视野走不出去,心却在飞速地奔跑,从此心灵有了不安分的躁动。
雪的那边还是雪。
那场雪真的很大,也很漫长。
我家的门前是条通往外地的路,但是已经被雪覆盖好几天了,没有人走过的脚印,没有动物的走过的痕迹,仿佛一切静止在雪的海洋和世界。路的两边是森林。森林已经不见了,白色笼罩了森林。淹没这个词也不过分。心情似乎也是白色了。那场雪使我有走出去的梦想,也有了从此漂泊的人生。人生本身就是心路
的过程。
雪本身应该充满神话色彩。此情此景我看到的却是惆怅。莫名的惆怅。
雪野无际不是谁都能经历的。有些经历针对某些人和事的确是单独的,个性的,因为对那场雪,看到的肯定有很多人,肯定有不同的认识。
森林里的路在不远处就拐了弯,在雪的世界里就是个被封堵的概念。其实真的封上了。
大雪封山。东北有这一说。
没路的感觉是绝望的,凄楚的。没路正是想出路的时候。
雪要消融的,因为心里还有向往的春天。自然界的春天也在路上。
多么希望再有一场漫天大雪,下在异乡。给我一个哭泣的理由,给我一个回去的感觉,给我一条思念的路。
雪在我进入中年的时候,它没有了神话色彩,有的是思念和回忆。雪让我想起童年的故事,想起故乡,想起亲人,想起朋友。因为在异乡,因为我十年没回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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