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祛除了苦涩
实际上,关于秦凤之的过去,陈清泽也了解不多,他回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家里老头突然带着秦凤之出现在半死不活的剧团里。
之后秦凤之用惊为天人的唱腔与演技,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爬上了第一名角儿的位置。相貌无懈可击。
在舞台上更能用婀娜的身姿与天赐的嗓音带来持久不衰的掌声,可陈清泽却觉得秦凤之笑着的神情,像极了一个冰冷的面具。“谢谢二位!拖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等天边颜色泛白,城市已经完全浸入夜
之中采访才告一段落“其实我们领导已经在饭店订好了晚宴,正等着二位呢,不知能否赏个脸?”“当然可以。能和贵杂志社合作,宣传惟伶剧团才是我们的荣幸。”
“那太好了。晚宴过后,如果二位有需要,我也可以带各位去适合放松的地方玩玩…别看槐安市小,好玩的地方可不少。嘿嘿,放心,当然是正经地方。”
“呵呵,那可真期待。”***“炵儿。”春日的午后,少年站在树
下向她招手,正在帮着师傅整理道具的她听到少年的呼唤,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跑到少年跟前。“师兄!”此时的她纯洁无瑕,既没有脸上骇人的伤疤,也没有腿脚的不便。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挂着可人的笑容。少年看着她如同小猫一样依附了上来,不
摸了摸少女的头。孤儿出身的二人,从小就在这戏班一起长大。虽然对外客气地以师妹师兄相称,可心中,她们二人的关系早就来得比亲兄妹更要深刻。
“这是师兄去镇子上给炵儿带的头饰,你看看喜不喜爱?”少年从怀里取出一个水蓝色的发夹。“好漂亮,像青衣头冠的点翠一样,”少女小心翼翼地将发夹捧在手中。
这是一个仿点翠制作的花型发饰,少年知道少女一直憧憬成为青衣,所以在镇子上的集市上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发饰。
“师兄,怎么样?好看吗?”少女用发夹夹起了刘海,
出了白白的额头,在少女的乌黑的长发衬托下,本应是塑料制作的装饰闪耀着不应有的光芒。
或许是、也应该是她的笑容太过耀眼,才让少年有了错觉。少女朝着师兄咧了咧嘴,没等师兄回答,就先蹦蹦跳跳地跑去找镜子去了,他送的礼物,与真正的点翠头冠相比,是千万分都不及的玩意儿。
在镇子里的那些大宅子上,他见过比这好看许多、珍贵许多的珠宝首饰。真的珠宝首饰见得多了,就开始瞧不上假的了。
可这个不起眼的小发饰,只要戴在少女的头上就会显得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少女本身就是一颗珍贵无比的珍珠,只要待在她身边,就能让他找回些许美好的感觉。“啊!秦凤之你干嘛!快还给我!”
不远处传来少女与他人的争执声。少年收回了思绪,赶了过去。“这都什么玩意儿,给哥看看!”少女面前是一位高大的短发少年。
他
暴地抢走了少女的发夹,一边举在头顶,不让少女拿到。少女垫着脚,只得一边捶打着短发少年,一边鼓起了嘴。给哥看看,这一句话就让少年皱起了眉头。
可论辈分,自己也要喊秦凤之一声大哥。谁让他是班主的儿子,这个乡下戏班的一把手,大家都要吹捧的名角儿呢?“切,你看看,就一便宜货,装饰都掉下来了。”说着。
只听咔擦一声,水蓝色的装饰部分掉落在地,掉在了肮脏的泥土地上,显出了原型,原来这点翠也不过是塑料做的廉价品。少年走到二人跟前,默默地捡起发夹。
“师、师兄,对不起。”少女痛惜地看向发夹,与秦凤之争执时气红了小脸,像个红苹果一般向少年道歉。
“没事的。”少年将发夹放入怀中,温柔地对少女说道“以后,师兄给你买好的。”是的。
上好的珍珠应该要用最美丽的凤冠点缀才能体现出她的美。哪怕这颗珍珠承受不住凤冠之重。***“喂,快到了。”
直到陈清泽凑到秦凤之耳边叫他,秦凤之才从彻底醒了神,或许是一天的舟车劳顿,让秦凤之倍感疲惫,竟会梦到许久以前的事。“各位,我先下去给领导们带路,再来领二位进去。”说着。
司机飞一般下了车,留下秦凤之和陈清泽单独二人。见此,陈清泽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推了推眼镜道:“吃
喝足就要来解决生理问题了么,哪里都是同一套套路啊。”
“哟,陈家少爷不是从小就耳濡目染么,现在还嫌弃起来了?”秦凤之哼地冷笑了一声,言语间全是刻薄。
与陈清泽一样,他也暂时卸下了伪装,
出了真实的自我。陈清泽撇了撇嘴。他早就对秦凤之这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行为见怪不怪…还不如说,早就习以为常。
“…有你这种反面教材在身边,我已经懂什么叫洁身自好了。”陈清泽说着伸了个懒
“倒是你,顶着一张昏昏沉沉的脸,小心到时
沟里翻船。”“真有什么事不都有你罩着么?”“啥?为什么又要我帮你擦
股…”
“啊!”只听乓的一声,陈清泽刚打开的车门与车外的行人相撞。被撞的行人大叫了一声,随着乒铃乓啷的声音,一同跌倒在地掉。陈清泽顾不上反驳秦凤之,连忙下了车。
被撞倒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小到陈清泽差点没找到她在哪里,但一旦看清女子的脸,就连大大咧咧的陈清泽也不
停下了脚步。
女子脸上的伤疤,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烙铁造成的烧伤,而就他所知,只有一些乡下戏班会用这种老法子惩罚因为坏规矩而被逐出戏班的戏子。为的就是让这些人不能再踏入舞台。
“呃…你没事吧?”女子被撞倒时怀里抱着的一箱啤酒也不慎摔落在地,现在她正焦急地检查酒瓶。
回过神来的陈清泽,准备上前帮忙,这时,就连秦凤之都下了车,准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陈清泽傻站这么久。“陈清…”“我没事的,先生。”
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凝固住脚步的反而是秦凤之自己,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曾经无比熟悉的,软糯而又甜美的声音,就像品完苦茶后的一口甜腻的小点心,祛除了苦涩,带来了甘味。
她的嗓音…她的存在曾经让他
罢不能。“这边由我自己来检查…”而此时她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今晚的夜空并不晴朗,就如同曾经的那一夜一般,所以她后退了一步,希望借着这份昏暗,能让自己不被他发现,她…浅炵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身前这个箱子,即使边角勒得自己生疼。
但比起曾经的疼痛而言,这都算不了什么,她曾不止一次妄想过二人如果再会,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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