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脖子上蹦出青筋
他不知道她想听什么,只能在脑海中搜索着“以前每逢巴扎,好多织帕拉孜的女人会摆出摊子,卖织好的
毯、地毯,但是,你知道的,后来机织越来越盛行,渐渐就没有人再织帕拉孜了。”
“一般要织多久?”“看尺寸。一般我们用的地毯,可能要4。5公斤羊
,40多天。”纪月没有说话,她能想象,梁辀一定是托了很多人才打听出来,然后亲自开着车去了一次。
他知道她喜爱色彩鲜
的东西。于是,在这个雪山下的小城里,他走进一家农村合作社,墙上挂满了各种尺寸的织毯,和喀什随处可见的机织毯不一样,手工艺品有着最朴实的冲击感。
这里不太见到汉族人,老板只能用着不太流利的汉语和梁辀交流,说了几句之后,胖乎乎的老板已经汗
满面了。幸好,最后还是顺利地是敲定了尺寸,图案和价格,他们又约定40天后来取货。四十天后,梁辀看着完成的挂毯。
他能想象,姑娘看到时,一定笑得满脸欢喜,然后爱不释手,最后挂在客厅里,每天都会欣赏几次。一切就像他预想中的一样,即使纪月最后一次在北京。
在满地狼藉的客厅里,她还是会站在沙发前,看着一片空白的墙壁,她在脑海里描绘着,那副挂毯仿佛仍然挂在原处,一切历历在目。
看见纪月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不再开口,艾力克想起买买提科长的嘱咐“她爱人是北京来的领导同志,你千万要照顾好她的情绪。”
年轻的维族小伙,一下子没了头绪,他急着起身,拿起热水壶,给她面前的茶杯里倒满热水,热气随之慢慢升腾,又瞬间被夏夜的风吹散。
“你再和我说一些这里的故事。”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艾力克“嗯”着,绞尽脑汁搜刮着剩下的故事,他们家是喀什人。
他在域疆大学读完就来到库车工作,而库车属于阿克苏地区“在我们库车大街上,很多店门口,都挂着葫芦,特别漂亮,见过吗?”纪月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
“它挂在家门口,吉祥如意,你也可以买一个带回家。每一个都是手工做的,用我们阿克苏产的葫芦,放在水里漂染,然后刻上吉利的画和字,最后上
。”她点点头“好的。我下次一定买一个。”
见他久久不说话,纪月轻声问了句“还有吗?”他干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其实,我是喀什人。”
话刚说完,他却看见她有了猛烈地反应,她突然抬起头,在会议室的昏暗中,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那你和我说说,喀什的故事吧。”艾力克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纪月的情绪感染,对家的回忆,瞬间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喀什古城里,到处都能看见卖馕的商铺,我家就是经营着打馕烤馕店,每天都会卖出成白上千个,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很远都能闻到店里飘出来的香味。”
“你知道一家叫爷爷爸爸的店吗?”他眉毛挑着笑了起来“当然知道,就在西区嘛。怎么了?”
“我先生说,他就住在这家店楼上。”“他是米吉提大哥的朋友吗?”纪月一下就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开心,可是笑着笑着,她的眼中又盛满了悲伤“你认识?”
“他在北京上的大学,回来之后。就在喀什市政府里工作,你知道的,我们从小的愿望就是去内地读书,他就是我们的榜样。”
“他们家是什么样的?”她听着艾力克细细描绘着古城的风貌,传统与现代文化
织着,铜铺与咖啡馆林立,这座古城里的每一砖,每一瓦,它们都是梁辀曾经工作了10年的痕迹。
艾力克滔滔不绝地说了很久,他有点口渴,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先生来南疆做什么工作?”他顺口问了句。
“他是做喀什古城改建规划。”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古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改建的亲历者。从十年前开始,这座古老的城市,
来了内地的团队。
他们受喀什政府邀请,来到古城从事这项公益项目。一开始所有人都很不理解,很抗拒,害怕他们毁掉家园,但是他们用自己的脚,走过每一条石砖路,听过每一个故事,认真给每一栋老房子做改建方案,才有了现在的古城,一个人人安居乐业,又不失人情味的地方。
同时也创造了新的财富和就业。“他叫什么名字?”纪月抿着
笑着,她看着窗外,轻轻地说“梁辀,栋梁的梁,倚辀的辀。”
“他一定会没事的。”后来不知不觉间,纪月靠着椅背睡着了,她身上盖着那条棕色的羊
毯,对面的窗户被关了起来。
有人正趴在会议桌上睡觉,有人拼着椅子躺着休憩,安静地只能听到呼吸声,艾力克也不在了。纪月半梦半醒中,有人拍了拍她,她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她听到有人说“纪小姐,挖通了。”
深夜,随着挖掘机和推土机的轰鸣声,雪墙应声而碎,被雪崩堵在车上的人,终于看见刺眼的光线从正另一头照
进来,救护车、抢险车、救援车的顶灯闪烁着,瞬间照亮夜空。不怕冷的人,一直站在雪墙前焦急地等待着救援队的到来。
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拥抱在一起。因为入夜之后雪山太冷了。不少人只能选择开着发动机取暖,此刻早已烧空了油箱,趴在了原地。
不远处,高音喇叭中循环播放普通话和维族话“各位市民群众,下车时请携带好贵重物品,这里提供了热水食物和保暖物品,车主请到此处登记,谢谢配合。”
负责救援的队伍兵分两路,一批人已经着手将部分围困车辆拖离,他们要迅速开辟一条道路,供救援机械前往下一处节点。
另一批人则在给部分抛锚的车子补充汽油。巨大挖掘机与推土机后,搭起了两顶蓝色的帐篷,一列队伍在分发银色的保温毯,好多人接过后,披在身上,去另一条队伍领取热水与实物。
两位穿着20式
彩作训大衣的战士逆着人群走来,其中一个穿梭在人群中,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喊道“有没有北京来的,梁辀,有没有北京来的梁辀,梁辀。”
另一个人则拿着手电筒,走在长龙一般的漂流里,逐个检查围困车辆,他停留在每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仔细查看车牌,而号码早已
记于心。过了一会,两个人回到蓝色的帐篷这里“报告排长,没有找到。”
“报告排长,我也是。”被称作排长的男人,看向四周排队的人群,抬起头,皱着眉头,大声喊道“有没有见过,京A11182,京A11182,”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脖子上蹦出青筋,瞬间响彻夜空。
他一遍一遍呼喊着,不知道是否正在期待着什么回应。一对年轻的夫
披着保温毯站在路边,男人手里端着两碗泡面,白色的叉子还
在上面,他被排长这一声吆喝惊到,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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