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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拉出去放两分
 所幸四场比赛都出奇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周折,我们便以小组第一的身份轻松出线。六胜一负,共积十三分。关于战绩,呆们调侃说菜瓜都分到了我们组。杨刚不同意,他说:“李阙如那个菜瓜就不在咱们组嘛。”

 这话就有点心狭隘言过其实了。哪怕李阙如真的是个菜瓜,他也不在正式参赛名单里嘛,虽然过去的几场比赛他一场不拉。

 但据我估计,多半都是提供后勤服务了。没准正是因为他老的支持,艺术学院的老人们才得以成功晋级,当然,成绩不错,七战全胜,拿了满点十四分。真是令人惊讶。

 而我之所以知道,自然是李俊奇友情相告。几乎每场比赛后,他都要颠地跑来互通成绩,然后说:“干得好!加油啊!”在周下午干燥得几乎能烫伤人脸的暖风中,他摇着手里的佳得乐,兴奋地叫道:“复赛该不会碰着吧,咱们?”大喉结汗津津的,玻璃篮板又白得耀眼,更让我觉得自己是艘吃苦耐劳的沙漠之舟。于是我说:“难说。”

 十五号也坐在不远的树下…核对完成绩前谁也不能离开…他往这边瞅了好几眼,叼在嘴角的软中华使那张扬的头颅看起来像只冒烟的夜壶。于是我又笑了笑说:“很有可能。”此时此刻,我恐怕要再次发自内心地赞美金钱了。

 官宦子弟就是有钱,为了这个三人篮球赛,这帮人统一整了身耐克队服…连李阙如都发了一套。后者的背上印上了汉字“李阙如”一如十五号的背上印上了“陈晨”

 晚上母亲没来电话,我只好给她打了过去。好半晌才接,声音慵懒。问她咋了,母亲说有点累,睡了一觉。“还没吃饭?”“没呢,”她笑笑“正打算起来,”

 “咋了嘛?”我鼻子。“没事儿,兴许着了凉,有点小感冒。”我正琢磨着说点什么,母亲语调一转:“哎,平海晚报你看了没?”当然看了,事实上我一连看了好几期。

 直到周六下午才在文化版里发现了“评剧往事”专栏。署名自然是张凤兰,还配了张黑白照,宽檐帽,白衬衣,发丝轻垂脸颊。

 即便在一团铅印马赛克里也那么光彩夺目。专栏第一期写的是评剧的起源和演变,从莲花落子到唐山落子再到奉天落子,从“小姑贤”到“蓝桥会”再到“樊梨花骂城”从崔家班、赵家班到庆班社再到永盛合班,直至天津三杰派纷呈,直至白玉霜初登上海滩“海棠红”轰动大江南北,值此评剧的发展也算是抵达了顶峰。

 老实说,打小耳熏目染,哪怕戏一句不会唱,这些事囫囵半片还是知道一些,然而当洋洋洒洒的铅块字携着油墨味扑面而来时,我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怦怦直跳。

 母亲行文质朴散淡,时而轻快狡黠,时而厚重悲怆,还真有点汪曾祺的意思,虽然读过她不少文章,甚至一度引以模板来练习高考作文,我还是大呼一声:“写得太好了!”

 “呸,”母亲的愉悦就如同这湖面上的苍茫月光“这么夸张,还要不要脸呀你?”这一阵母亲忙得不可开,那边厢巡演刚结束,这边厢艺术学校就提上了程“也幸亏团里有你郑伯伯顶着”

 教育局、劳动局、民政局、工商局、税务局哪哪材料都不可或缺,哪哪官虎吏狼都不好打发。

 除了政府许可,这校舍修葺、师资力量也都是棘手的大问题。母亲轻描淡写地说“差不多了”我真不知道“差不多”是差多少。

 莜金燕评剧学校也就有个破破烂烂的三层教学楼,了不起加上两个篮球场、一个学生伙房。是的,伙房,两间漆成屎黄的平房而已,多半是耳能详的门卫老婆兼大厨。

 更可怕的是学校连个宿舍楼都没有,以前都是在教室里就地打通铺,后来学生少了“寝室”也就自己跑出来了。

 “甭管咋地,总得有个正经睡觉的地方”还有教学楼,免不了一通大修。教师更不用说,评剧老师还好找,毕竟有姥爷的人脉在(上次去教育厅备案母亲就顺带着见了两个平本地的腕儿,意向还说得过去),那些个艺术老师可就让人头疼了。

 但凡有点资历的,肯定不会来,这全招成年轻人吧,也说不过去。上周母亲就说要来平一趟,到师大联络联络,找找人摸摸底。世事艰难啊,我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你管好自个儿就行了,”母亲忠告“好好复习好好‮试考‬,今年要拿不住奖学金啊,看咋跟你爸代。”必须承认,奖学金这事还真不好说。

 本学期专业课拢共开了十二门,需要‮试考‬的就有九门,快他妈赶上初、高中了。毫无办法,教学评估的福利需要安安静静地享受。

 这一连两周都在划重点,剩下的也就是上上自习,修为还是要看个人嘛。显而易见,等着我们的是一段艰苦卓绝的岁月。

 大学生活如果有什么事关学习的华,全都浓缩在这儿了…阶梯教室座无虚席便是一例。半个月前房地产课就换了个新老师,说是李老师生病,劳她代课。真应了杨刚所言,我们再没见过小李,起码迄今为止尚未有任何一例目睹到小李的相关报告。李老师不是人间蒸发,就是拍股走人了。

 贺老师依旧堂堂正正,指点起江山来大伙儿都得俯首贴耳,谁让民商两大件是必修中的必修课呢。值得一提的是,周四晚上老贺拉我们在她办公室开了个会。

 “我们”有点不确切,应该说是老贺的研究生和我,咱也就被无奈打打酱油。根据会议精神“土地价格的法律分析”是个大型课题,涉及私法、产权和政府管制的方方面面。而“我们”

 要做的就是立足平本地实践,以案例为材料,分析私法和公法在产权不明晰的情况下对土地易的影响。关于我,老贺说是个本科生“在物权法方面有点思考”这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当然,无关紧要,根本没人关心。这个会的唯一亮点,我认为是,该项目“开题太晚”“经费也刚下来”“材料搜集可以在‮试考‬后进行,相关讨论研究就要等到下学期了”其实我很好奇李阙如如何看待老贺的新对象。

 毕竟后者在姓上都不过关。奇怪的是,那张散发着郁金香味儿的名片我竟没丢掉,而是到了头的书架上。上周六比赛后,在通往烧烤摊的途中,我有幸撞见了老贺和梁致远。前者衬衣白裙,像只飞蛾。后者斑点polo白色长,宛若瓢虫。

 残在西边天空还留条尾巴,夜风微醺,蛙叫虫鸣,两人走出家门,妄图在游人接踵的西湖畔打打野食。

 这么说有点夸张,他们只是走在西侧甬道上,目的地是不是西湖我还真不清楚,至于是不是打野食更是与我无关。梁致远看到我,便和我打招呼。假装没瞅见老贺的呆们也不得不停下来问候师长,当然,这声问候还是颇有收获的,毕竟老贺红脸微笑的样子可不多见。梁致远问我们干啥去。我说吃饭,他说现在还没吃饭啊。我说是的。

 他扶扶眼镜,似是还想说点什么,我们已大步流星地跟他们说了拜拜,其实我倒真想听听他能说点什么。

 一路上,乃至贯穿整个饭局的,除了女人、篮球,就是这对新人了。大家都夸师太思想开明,不愧是教育界的典范。梁致远么,呆们质问:“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也不晓得他跟我是什么关系。非常抱歉。淘汰赛在周五傍晚拉开了帷幕。与我等对阵的是化工系的老人,很,知知底,可以说自打踏上x大球场就跟他们混在一块了。

 夕阳血一样红,于是我们就打了一场血战。比分焦灼,群情昂,近两年的情谊也无法阻止大家脸红脖子

 在比赛前所未有地中断了两次后,杨刚的一记超远两分终结了它。名额有限,毫无办法,竞争就是这么残酷。令人惊讶的是,周六上午我们竟来了艺术学院的老伙计。

 虽然周五赛后便已知晓,但当他们沐浴在早晨八九点钟的阳光下时,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不能说不可思议,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感觉有点夸张。清风拂面,还算凉爽,于是他们的白色耐克队服便瑟瑟发抖,看起来很有士气。观众也不少,还有拿着单词本的傻,这样一来就有些黑云城的味道了。

 热身时,李俊奇笑嘻嘻地跑来说:“呆会儿老乡可别留情面,大伙儿要动真格的!”那就只好动真格的了。不想陈晨开场就一个两分,之后利用我方失误接连两次突破,打了个四比零。

 这火力够猛。我等奋勇直追,却收效甚微,比赛进入八分钟时还落后四分。今天除了杨刚太软,最大的问题恐怕还出在联防上。两队阵容太过相似,都俩大前一控卫,机动强,一个配合失误就会漏人。所以仅有的一次暂停后,我队开始人人盯防。陈晨突破不成,拉出去放两分,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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