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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发一弹丸
 他生平误在自命风雅,以致贪恋酒,不问政事,弄到了国破家亡,身为俘虏,还是不知追悔,在路途之上,悲伤了一会,仍旧不改他的老脾气,又做出一阕去国词,道:四十年来家国,八千里地山河!

 曾几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沉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教坊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

 后主一路之上,感慨悲歌,同随从臣僚,前赴汴京。这到了都城,恰巧曹彬亦奏凯回朝。太祖就御明海楼受俘。因李煜尝奉正朝,诏有国勿宣布,止令李煜君臣,白衣纱帽,至楼下待罪。

 李煜叩首引罪就宣诏道:上天之德,本于好生。为君之心,贵乎含垢。自离之云瘼,致跨据之相承,榆文告而弗宾,申吊伐而斯在。庆兹混一,加以宠绥。江南伪主李煜,承奕世之遗基,据偏方而窃号,惟乃先父,早荷朝恩。

 当尔袭位之初,未尝禀命,朕方示以宽大,每为含容,虽陈内附之言,罔效骏奔之礼。聚兵峻垒,蓄谋彰。朕全彼始终,去其疑问,虽颁召节,亦冀来朝。庶成玉帛之仪,岂愿干戈之役。

 蹇然弗顾,潜蓄阴谋,劳锐师以徂征,傅孤城而问罪。洎闻危迫,累示招携,何复之不悛,果覆亡之自掇,昔者唐尧光宅,无非丹浦之师。

 夏禹泣幸,不赦防风之罪。稽诸古典,谅有明刑。朕以道在包荒,恩推恶杀,在昔骡车出蜀,青盖辞吴,彼皆闰位之降君,不预中朝之正朔。及颁爵命,方列公侯。

 尔实为外臣,戾我恩德,比禅与皓,又非其伦。特升拱极之班,赐以列侯之号。式优待遇,尽舍尤违。今授尔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右千牛卫上将军,仍封违命侯,尔其钦哉,无再负德此诏。李煜听诏,惶恐谢恩。

 太祖还登殿座,又召李煜入见。未知又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话说太祖自明德楼回殿升座,又召李煜入见。李煜奉召趋入,俯伏在地。

 太祖慰问了一番,赐以冠带器币鞍马各物,并封煜周氏为郑国夫人,子弟等一并授职,所有臣僚,亦量能任用,授秩有差。李煜等谢恩而退。

 江南自李昪篡吴,自谓系出唐宗室吴王恪之后,称国号曰唐。传子璟,至周世宗时,去帝号自称国主。传于李煜。

 在位十九年,为宋所灭,共历三世,计四十八年。初时,太祖命曹彬率师南侵,会面谕道:“俟平江南,当以卿为使相。”潘美等闻之,均向曹彬预贺!

 曹彬笑道:“此次出师,上承庙谟,下赖众力,方得集事。我虽身为主帅,侥幸成功,何敢邀赏!且使相职居极品,岂可妄企非分。”

 潘美等都道:“天子无戏言,今江南既平,定必加封了。”曹彬又微笑道:“还有太原未下,如何能遽使相重任。”潘美等尚不信曹彬之言。倒得受俘毕,饮至策勋。太祖谓曹彬道:“朕前有言,理应授卿使相,惟北汉未平,容当少待。”

 曹彬顿首谦谢。潘美等在侧,见太祖果不以使相之职予彬,不觉向彬微笑。恰巧太祖回头顾视,一眼瞥见,便问卿等何故视彬而笑?潘美不能隐瞒,只得从实奏闻。

 太祖也不住笑起来了,遂赐曹彬钱五十万。曹彬拜谢退出,谓诸将道:“人生何必为使相,好官也不过多得钱罢了。”未几得除为枢密使,潘美加升为宣徽北院使。其时,江州尚未平定,曹翰移师征讨。江州指挥使胡则,率众拒守。

 翰围攻五月始下,遂入江州,杀胡则,纵兵屠戮,民无孑遗,所掠金帛,以亿万计,用巨舰百余艘,运至汴京。太祖叙功,迁翰为桂州观察使,判知颍州吴越王钱俶,因宋廷平了江南,遣使奉表朝贺。

 太祖面谕来使道:“尔主帅攻克常州,建立大功,可暂时来朝与朕相见,慰朕思慕之怀,即当遣归。上帝在上,决不食言。”

 来使领了旨意,回去告知钱俶。钱俶料知不能推却,只得整装入汴。写到这里,又不能不把吴越建国的历史,略叙一番了。钱俶之祖,名钱镠。世居临安县。

 钱镠初生之夕,其父钱宽,方自它处归来,有邻人告之道:“吾家舍后,闻甲马的声音甚众,不知何故?”钱宽听了,疾速跑归家中,已生子,且有红光满室,历久不散,习以为怪物,要把来弃于井中。

 宽母得知,力持不允。母子二人正在争执。邻妪闻声,过舍视之,闻知其故,忙谓钱宽道:“此儿后,必定富贵非凡,所现红光,乃是祥瑞,决非怪物,汝莫疑心。”钱宽听了邻妪的言语,方才答应留养在家。

 因为其父母及邻妪所留,得以长成,故取名为婆留,即并亦以此得名,那钱婆留长大之后,颇具神力,能挽强弓,初时贩盐为盗。唐僖宗时,黄巢为,纠众平定吴越,改名为镠。

 唐时封越王,继封吴王,名声远震,即契丹亦闻其名。当石晋天福年间,契丹使臣尝闻监伴官李泳道:“吴越王每夜不睡有这事么?”

 李泳闻言道:“你国何以知道吴越王每夜不睡呢?”使臣答道:“五台山王子大师,尝说吴越王是不睡龙降生,因此知其每夜不睡。”

 钱镠封王之后,宫院里面,夜间派人轮着监更守院,一夕有敏利老姥,应当监更,忽见有一绝大的蜥蝎,行至银缸之前,沿缸而上嗡食其油,至缸中油已尽,那个蜥蜴已倏然不见了。

 敏利老姥心中甚为奇怪,不敢对人说及这事。哪知次,钱镠却自己说道:“我昨夜梦至前殿,见敏利老姥监更甚勤,且痛饮麻骨,腹内极,及至醒来天色已明。”

 敏利老姥听了钱镠的言语,方知夜间所见蜥蝎,乃是钱镠元神出舍,乃将昨夜监更时见蜥蜴嗡油之事,告知钱镠。钱镠听了,笑而不言。后人作吴越宫道:婆留井上夜芒冲,绝域争传不睡龙。白发宫娥知底事,绿蟠偏话黑甜浓。

 钱镠封王之后,颇知礼贤下士,延揽英豪,物人才。尝在宫中造一高殿,名为握发殿,取周公吐哺握发之意,表示自己求贤的真诚。且深得相人之术。

 人的贤愚善恶,不必亲见,只要看了肖像,便知道这人有才无才,因此养着二三十个有名画工,号称鸾手校尉。凡有士人,自北方寓而来者,必就画工,图貌以进,悉经钱镠亲自披览,择清修有福相者,加以任用。

 有土人名胡岳者,渡江南下,画工图其貌,进入宫中,钱镠一见其像,便赞叹道:“此人面有银光,奇土也!”立即宣召胡岳入见,加以官阶,大为信任。胡岳后果有声于时,因此吴越当钱镠之世,人才济济,颇称得士。

 后人也有官词咏此事道:汲引高居握发频,相看客面泽于银。写生校尉描鸾手,不貌寻常行路人。钱镠不但巨眼识人。

 并且生勤俭,虽居皇位,不御纨绮,寝室尤为朴素,所悬布帐,已经毁裂,尚不忍弃,王妃因制青练帐一顶,将为更易。

 钱镠作言道:“吾为一国之主,安敢厚自享奉,为人民所訾议,况作法于俭,犹恐为奢,一帐虽微,实启奢靡之习,可贮藏以赏有功之人。”王妃婉言相请,至于再三,终不为动。

 宫中夜寝,不用嫔御,常恐贪眠忘晓,未尝安然寝处,睡时以圆木为枕,光滑易倾,偶遇寐,其枕自敧,即便惊寤,名曰惊枕。又恐久怠玩。

 或办事辛劳,虽有惊枕,亦未易醒寤,更以金作弹丸,每夕使人以丸弹于墙楼之外,发一弹丸,值宿者皆手执金钮,大声毕应。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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