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如今去与斗
墨十二郎低下头,缓缓道:“徒儿这几年,无夜不恐怖,师傅说修佛参禅可离大恐怖,可是徒儿却始终无法祛除内心的杂念。”“这是你放不下心中杂念,更是没有看透红尘俗世的
。”
玄机大师平和道:“万物皆无相,着其相,则心中有魔障,魔障便是大恐怖之源。为师这些年,带你游历天下,入世见闻,你可知为何?”
墨十二郎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看着玄机大师,闪动着,却并没有说话。“为师带你入世,就是要让你破世。”
玄机平静道:“看尽红尘俗世,才可看破红尘俗世,可是你非但没有如为师所愿,看破俗世,反倒是越陷越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
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若是看不破,便永不能驱散心头大恐怖,反倒会恐怖笼身,尝尽罪业之苦!”
墨十二郎伸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低下头,痛苦道:“师傅,徒儿也想远离大恐怖,可是每天夜里,徒儿都会想起那一天,那已是刻在徒儿的骨子里,徒儿如果不能雪恨,便永世不能祛除心中的怨恨。”
玄机大师摇了摇头,叹道:“那你可曾想过,世间的孽业,正是源自如此。旧恨若去,便会添新仇。仇怨不断,孽业便不会终止。你早
看破,便早
得享圆满,远离孽业魔障,若是执
不悟,只怕到时候难以回头,终身被魔障所困!”
墨十二郎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异常的痛苦,他两只手的手背青筋暴突,脖子上的血管亦是充血凸起,极是可怖。
玄机大师依然是合十静坐,不动如山,闭上眼睛,念诵道:“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来花自青,秋来叶凋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墨十二郎豁然起身,厉声道:“不要再念了,住口,不要再念了!”玄机大师轻叹一声,闭目不语。
墨十二郎扑通跪在玄机大师面前,声音悲苦:“师傅,徒儿即使要坠入阿鼻地狱,也要报仇雪恨。这些年来,师傅对徒儿的恩情,徒儿绝不敢忘。
但是徒儿便是再念一千本佛经,只怕也难消心中的仇恨,即便是大恐怖加身,徒儿也要走到底。”他凄声道:“我这般摸样,已经无法进入三千大世界,只能进入六道厉鬼修罗界…”玄机大师沉声道:“善安,佛家修法,皮囊无惧!”
“无惧?”墨十二郎摇头道:“怎能不惧?师傅,徒儿自己看到自己的脸,都会生出恐怖之心,如此皮囊,谁人不惧!”
他猛然摘下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
出一张令人惊骇的脸来。这是一张来自地狱的恶鬼之脸。整张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坑坑洼洼。
就如同被马匹踩踏过的
泥地,
瘤凸起,有些地方还翻出鲜红的
。这是一张任何人看了,都要做一辈子噩梦的脸。只有那一对眼睛,还能
出凄然无比的神色。
玄机大师却是慈祥地看着眼前这张恶鬼般的脸庞,缓缓道:“万物有相,万物皆空,凡尘俗世,本皆虚幻,大千万象,皆非本相,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拙于表象!”
墨十二郎缓缓将银色面具重新戴上,摇头道:“师傅,徒儿从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参佛。老天让我变成这个样子,就是让我看清自己的本相。
徒儿本相就是厉鬼,厉鬼索命,有些仇,不可忘记!”玄机大师见墨十二郎执念如此,摇了摇头,合十唱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玄机大师不动如山,墨十二郎却起身来,出了静室,到得大厅,随即走到厅门边。
就听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道:“是我!”墨十二郎拉开门栓,身着灰色袍子的老丞相便从门外进来,墨十二郎立刻将门拴上,这才转身过来。
老丞相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神色看起来颇有些不好,见到墨十二郎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轻声问道:“是否还没醒?”墨十二郎摇摇头“他受伤很重,失血过多,恐怕还要一阵子才能醒来。”
见老丞相脸色不好,不由问道:“外公,外面情况如何?”“情况不好!”老丞相摇头道:“上京城各处城门已经封锁,能进不能出。上京警备营的高级将领一夜之间要么被杀,要么被下狱,今
一早,宫里传出旨意,警备营各卫都有新将领上任,不问可知。
那些人都是后
中人,一夜之间,后
就已经控制住了警备营。宫里派出了大内高手,而刑部也派出大批的差役,在京中各处搜索云沧澜,四处张贴通缉告示,只要抓住云沧澜,无论死活,都会赏金千两。”
顿了顿,
低声音道:“云沧澜在京中的家人亲眷都已经被逮捕下狱,今
一早,刑部似乎派出不少人前往云沧澜的老家,要将云氏家族一网打尽,户部则是派出官员,将云氏贸易行全部查封,其中货物全都充公,缴纳国库…”
“那个
人果然是狠毒。”墨十二郎冷笑道。老丞相皱眉道:“老夫也想不通,后
怎敢如此妄为,难道他们不担心圣将发难?”墨十二郎平静道:“外公可知道,前方战事,已经停了下来?庆军攻打南
关,占据上风。
但是宫里传下一道旨意去,庆军便退兵不攻?”老丞相点头道:“此事老夫自然知道。”随即皱眉道:“可是老夫想不通,圣上怎会下这道旨意?就算那个女人蛊惑,圣上也不可能糊涂至此。南
关对我大庆之重要,实在是非同小可,岂能落在魏国人的手中。”
墨十二郎淡淡一笑,道:“有一点,外公或许忘记了,以商钟离的性格,在庆军大占上风,眼见便要拿下南
关之时。
他怎可能因为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便会下令退兵?这可不是商钟离的性格。”老丞相靠在椅子上,抚须皱眉道:“这一点,老夫也确实疑惑。圣将乃是世之名将,如此旨意,按他
情,定会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处理。可是…”
墨十二郎淡淡道:“道理很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商钟离已经无法指挥庆军了!”***老丞相吃了一惊,随即显出不安之
,道:“显儿,你是否知道一些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外公?”
墨十二郎摇头道:“不是显儿隐瞒外公,这只不过是显儿猜测而已。外公和我都知道,商钟离不是糊涂人,如果他还能够指挥庆军,就不可能发生这荒谬的事情。”
顿了顿,冷然一笑:“这庆国的天下,用不了多久便是别人的了。”老丞相并没有思索墨十二郎这极犯忌讳的话,眼中显出极其复杂之
,片刻才叹道:“你是想说,圣将…出了意外?”
“我不知道。”墨十二郎摇摇头:“但是庆军对商钟离惟命是从,商钟离如果还能动一
手指,庆军依然会在他的掌控之中。”发出冷淡的笑声“如今既然庆军不符合他的
子退军,那就只能说明他已经无力指挥庆军。
要么是受重伤,要么是重病,又或者…已经死了!”他似乎对商钟离并无多大好感,说到商钟离的死活,也是冷漠无比。老丞相苍老的身躯却是震了震,就如同所有的庆国人一样,商钟离是庆国战神,谁也不会将他与“死”字联系在一起。
但是墨十二郎轻描淡写几句话,却是让老丞相感觉到了某种可能。老丞相叹了口气,终是道:“显儿,这一次,你…实在不该让大师出手。你要知道,如此一来,就等于暴漏了大师的存在,后
必然会更加的小心谨慎,你们也会面临更多的麻烦。”
“云沧澜不能死。”墨十二郎平静道。老丞相苦笑道:“难道你觉得云沧澜还有用处?难道你觉得云沧澜还能为你调动一兵一卒?”他轻轻咳嗽两声,才缓缓道:“满街都是通缉告示,京里都传遍,云沧澜是谋逆大贼,谁都想拿下他换赏金。
而且警备营如今被后
掌握,云沧澜就算能够回到警备营,就算后
的人不杀他,他一个叛逆之贼,谁还敢听他号令?
他可不是圣将,圣将没有兵符,也可调动庆国所有的军队,如今的云沧澜就算有大将军令符在手,恐怕也没有人敢听他的号令!”
墨十二郎淡淡道:“我不相信,整个庆国的军人,没有一个有骨气,难道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
人误国?难道除了商钟离,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不是不敢。”老丞相平静道:“她蛊惑圣上,从她那里出来的意思,都是圣上旨意,各路兵马难道要抗旨?兵部今
一早,也都是将云沧澜谋逆的消息传到各路兵马,各州郡只怕几
之内便会得知消息,云沧澜到时候别说调动军队,只怕自身也难保了。”
他凝视着墨十二郎,缓缓道:“你想用他来召集军队,这个想法已经无法实现,他如今反而成为一个烫手山芋,不好处理。”墨十二郎沉
许久,才站起身,缓缓道:“我相信他会有作用!”
老丞相叹了口气,终于道:“明天我安排你们出城!”“出城?”墨十二郎立刻道:“为何要出城?”“不出城,你们留在京城做什么?”老丞相皱起眉头:“如果没有昨夜之事,云沧澜还掌握着警备营。
但是昨夜事变之后,云沧澜的警备营已经被后
掌控,换句话说,如今的京城,已经完全在后
的掌握之中。京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你们留在京中一天,便有一天的危险…”墨十二郎双拳握起。
“显儿,外公知道你心中充满怨恨,但是…如今你去与她斗,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老丞相摇头叹道:“后
如今如
中天,那个女人身边更是高手如云,你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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