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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不寻罢了
 谋陪势要。陪堂代主。稳婆来已生产。杀风景四十八事花间喝道。对大僚食咽。妇女出街上骂。斫却垂。孝子说歌曲。有美味中藏臭腐。果园种菜。骂他人奴婢,好妾驱使重事。苔上铺席。

 筵上叫唤奴家。筵上说俗事。看花下泪。仆妾搀言语。花架下养鸭。背山起楼。处子犯物议。作客撞番台桌。游重载。口吃人相骂。新女婿混身新。花下晒。重镌石铜器。落弟举子骂主师。衣裹坠马。行被窘辱。

 恶扎人爱使笺纸。尼姑怀胎。赏花处赌棋。问人及第何年叨幸。玉器失手。盛衣冠人厕。坐上遗大小二便。对客气。

 代势豪饮酒,赏花逢债主索逋。驴吃其丹。作清态举止,玩月闭户张灯。鹳吃金鱼,醉道学诗。赏花处算货殖。沥酒作咒。醉客坠泥中。

 居乡摆执事看马。歌被决。长官撒酒风。花棚说俗事强办。这王寡妇看罢道:“这个人粘贴这些韵语清谈,果然是个趣品。”

 又走在他的坐几上一看,见有花笺,上写着《有感》:素质天成分外奇,临风袅娜影迟迟。孤多寂寞情无限,一种幽香付与谁。

 商氏看罢,吃了一惊“他写着端有感,是今之事,诗句分明说我寡居寂寞之意了,原来一见留情,教我怎生发付。”正想间,只那公子飘飘然走进房来,道:“娘于可见我两个小使回了么?”商氏道:“不曾见。”

 公子道:“这般措大。”商氏道:“为何?”公子说:“我因戏耍人多,捱挤不过,着他各自走罢,我倒回了,不知他两个还在那里耍了。”

 商氏道:“今这一容他们还耍也罢。”公子忙向桌上寻那诗儿,已不见了,便向商氏笑道:“有几个字儿在此,娘子可见么?”

 商氏道:“这字我已见了,我那在这边思,这样咏,该你读书人做的?明拿往学院出首。”那公子见他拨,想已心飘,故意往袖里搜看。商氏笑将起来。

 公子乘势一把搂将过来亲嘴。商氏假意推却,已被他下小衣放倒上,云雨起来,有诗为证:水月精神冰雪肤,连城美璧夜光珠。玉颜俱是书中有,国应知世上无。翡翠衾深窈窕,芙蓉褥稳椅模糊。若能起王摩诘,写作和鸣鸾凤图。

 商氏也因赏节吃了几杯酒,了,又见公子风,心也有了,又进来见此诗,了,况是个青年旷,那里按捺得住,公子略略偎香,商氏洋洋倚玉。

 容容易易把一个寡妇做了失节妇人。这也是美缘偶凑,还恐是欢喜冤家。商氏事已做下,也说不得了,忙问公子道:“前时问你管家姓名居址。

 但是我们还不知道是个没来由着哩。含糊答应不曾问得真实,今蒙错爱,可说姓名家乡,后来好寄书信。”公子道:“我姓杨名玉京,父亲杨尚书,母封一品夫人,扬州人氏。”

 商氏道:“失敬了,原来尚书之子。念奴野草得伴芝兰,是为侥幸多矣。”言罢出了园门。两个大小管家回了,玉京取了五两银子,着小使送与商氏:“你道公子说,你寡妇之人,怎生今要你破费。特送些须薄仪,与娘子小官买果子儿吃。”

 商氏一面笑:“怎么好收这厚礼。”小使道:“这是公子恤孤怜寡送来的,我公子生不要拗他,不收倒要怪的。”

 商氏千恩万谢,假托手收了,送了小使二百铜钱,自此商氏见玉京独在书房,便进去与他如此。一,玉京道:“与你间做些勾当,恐小使一时撞见,不好意思,今晚到你房里相陪可好?”

 商氏道:“我房里止得小小孩儿伴睡,又不知什么事儿。今晚留门等你便了。”以后无不同而睡,他两个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且是相亲相爱,眷恋绸缪。到了五月尽边,只见去的四个家人,又添几个。担些酒菜之类,走进门来。见了玉京道:“酒到了。”

 忙叫厨下整四桌酒起来,傍晚整治端正了,公子摆下一桌在书房内,自陪商氏,余外三桌摆在外厢,着家人等接王管家、两个小使、一个使女,尽情而吃。

 玉京陪商氏,傍边坐着小小儿子,把上好酒,只顾自己斟着劝他。吃至四更,外厢王家大小俱被酒醉,困得东倒西歪。那些杨家的人,在外厢忙个不住,玉京把商氏灌了两杯,把自己铺陈卷起,把他睡在上,将小儿也睡在脚后。

 自己除下巾儿,下丽服,忙将书房玩器收拾停当。去看外厢内房收得干净,俱扛去了,这些强盗将,所有铺陈玩器,一齐尽挑了去。又往商氏头上取了金簪玉珥,一件布衣也不留,一竟往水西关去了,并无人知。王家吃了蒙汗药酒,直至次,未牌方起。

 管家一看,见门是重重开的,疑是杨家仆从出入,往里边来一看,内房里箱笼一个也没有了,吃了一惊,口内叫道:“不好了。”商氏惊将醒来,一直往外竟走,问道:“为何?”管家道:“你看。”

 商氏到自己房里一看,惊得目定口呆,还认是外边来的小贼“不要把公子物件偷去怎了。”

 又往书房一看,连人一个也不见了,方知公子明是强盗,行计善取他的家私。一家大小懊悔之极。商氏头发松了,去摸簪子也不见了,耳上金环已被除去,骂道:“好狠心强盗。”心下又想:“白白被他弄了几时,心中好恨。那里去缉得他出。”

 那些邻舍家背地里笑着:“王谓在生,苦挣苦守,白白的替强盗看了一世钱财,轻轻的被他做几担挑去了。”

 后有人笑着他道:读书为盗未曾经,巧骗孤孀计又。王谓空为守钱虏,陪了夫人又陪兵。又曰:斯文强盗好机谋,扮做官家贵客。假意怜孤还恤寡,十万上扬州。

 又曰:果然奇计十分新,谁道:豪家是绿林。贪得一杯蒙汗酒,家私巨万化为尘。向后来那班强盗又在外省行术,被捕人捉获。有了失子,狠做对头,问成死罪,半毙于狱,半赴极刑。

 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总评:绮罗仆从,锦绣王孙,四壁清供,午时情句,谁不信为风贵客乎。

 而孤稚子,能御防之?好深爱厚,知已倾觞,内外相,酬劝东西,已入彀中。醒来追悔徒然,暗地凄然,嗟何及乎。***《满江红》胶扰劳生,待足后何时是足。据见定随家丰俭,便堪缩得意浓。

 时休进步,须知世事多翻覆,漫教人白了少年头,徒碌碌。是谁不爱黄金屋,谁不羡千钟粟,奈五行不是这般题目,枉费心神空计较,儿孙自有儿孙福。又不须设药访蓬莱,但寡。这寡二字,有许多受用,非但却病延年,且免之祸,如今且说个好伤身的故事。

 这个乃嘉靖三十一年生,此人二十八岁矣,名唤朱道明。父亲乃当朝极品,母亲一品夫人,生在浙江杭州府永嘉县人氏。娶了兵部王尚书之女,自是金谷娇姿,兰闺质,十分标致的了,夫二人十分恩爱。

 只是这朱公子自小曾读嫖经,那嫖经上说,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不如偷。把这个偷字看得十分有趣。他把家中妾婢,俱已用过。这不必言之,把这偷之一字,便心心念念的做着,也被他偷了许多。

 他是一个贵公子,那偷妇人,自然比别人不同,容易上手。他倚仗容易,把这桩事看得不打要紧了,到处着脚,都畏他威势,不敢不从。各处无度,庄家村户的妇女,略有几分颜色,无不到手。

 就是邻近人家租他家屋住,也定然不肯饶他。有几句公子生歌曰:翩翩公子游,骏马控高头。前呼联后拥,赫赫如王侯。骄奢公子,言出如军令。稍稍不遂心,唯唯求饶命。欣欣公子心,父母爱如金。

 生长荣华地,安知人世贫。公子爱女,巍巍势相。强人,那管萧何律。按下朱公子。且说永嘉县一个良人家,姓伍名星,年纪三十岁了,娶了一室,年纪二十余岁。其母梦莲而娠,取名莲姑,果然有羞花闭月之容,落雁沉鱼之貌。

 夫两口做些小生意度。伍星还有一个同胞兄弟伍云,已廿五岁了,未有室。生得一身气力,胆大心,就充在温州为民兵。他独自一人在营伍中庄下,常常过一月或两月来见兄嫂一次。不期一,那伍星去营中望伍云,一时未回,将午,莲姑在家无水炊饭,乃自提小桶向井边汲水。

 那水井离他家门首四五家门面,正汲了提回,劈面撞着朱公子,莲姑急急提了,往家中闭门进去。公子一见道:“好一个标致妇人,原来住我家房屋的,怎生一向并不知道。”

 芙蓉娇面翠眉颦,秋水含波低溜人。云鬓轻笼时样挽,金莲细映井边痕。朱公子急急还家,叫家人来问:“井边过去几间,那房子里住的人家,姓甚名谁,作何生理?是那一个家人管租?”向来是朱吉管的,忙唤朱吉到来道:“你管的怎一向有这样一美妇人,为何不通报我?”

 朱吉道:“这人家姓伍,是上年移来的。因他兄弟是个人,在营中当兵,动不动杀人放火的,恐公子为着此事招他子,所以不敢说知,”朱公子道:“我巍巍势焰,赫赫威名,我不寻他罢了,他怎敢来寻我。你不知道我有一诗读与你听:幸今喜在繁华地,全出永嘉人秀丽。

 此生此世岂徒然,好景情怀乐所天。金银过北斗,此世不求蛉。万岁虚生耳,纵有钱财亦虚死。世问万事非所图,惟慕妖娆而已矣。君不见古卓文君,芳名至今千载传。古人今人同一梦,有能逢之亦如是。人生少年不再来,人生少年且开怀。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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