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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想必然要来
 接徐希到家坐下,子整治已完,摆将出来,二人对饮,徐希已醉辞归。史温道:“徐相公,我有薄意送你,在一朋友处借的,约我如今去拿,一来一去,有十里路程。你宽心一坐,好歹等我回来。”说罢把门反叩上,竟自去了。

 不移时,走出一个妇人来,年纪未上三十岁,且自生得标致。上前道个万福,惊得徐希慌忙答礼。

 那妇人笑走到身边道:“相公莫怪,我丈夫不是借银子,因无处措办,着奴家陪宿一宵,尽一个礼。丈夫避去,今晚不回了。”徐希听罢,心中不忍闻,立起身道:“岂有此理,没有得与我罢了,怎生干这样的事。”

 竟去扯门,见是反扣的,尽力扯了扣,开门一竟去了,次早,史温归家道:“徐相公去了未曾?”子道:“昨晚你转身,我随即出来。

 言语挑他,不肯干着此事。竟自扯了门去了。”史温顿足道:“怎好,今番定要起解了。”忙赶到兵房,他见徐希道:“兄的文书,今早已签押了,已自绝去了,放心。”再不答话,竟往县外去了。

 只因他一点念头,后来进京,在工部当差,着实能干,恰值着九卿举荐人材,大堂上荐了他,就授了兵部武库司主事。

 任部数年,转至郎中,实心任事,暗练边防。宣德十九年朝议会推,推他为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签都御史,巡抚甘肃等处地方,从来三考出身,那有这般显耀。只因不犯,直做到二品。有一个对联:徐希登二品,商辂中三元。

 天下第一件骘,是不妇女的事大。如今且说浙江杭州府钱塘县,本学一个秀才,姓王名有道,年纪二十五岁了,十五岁入学,二十岁上帮补,学业充足,人有期望的学,娶孟月华,小他两岁,又是才貌全兼的一个妇人。

 他父亲孟明时,一个大财主,独养女儿,十分爱惜,如同掌上明珠。夫二人,十分相得,此时三月初的清明节近,孟明时住在湖市新河坝边是清明,着人进城接了女婿女儿,往玉泉上坟祭扫。

 湖船住在昭庆寺前,两边都到齐,下了船,撑至徐大河头。上岸竟至坟上,列下祭礼,男男女女,拜拜扶扶,忙了一会。

 只见那南来北往,祭扫的人络绎不绝。有赋一篇,单为清明而作:匆匆时晚,更消风雨几番。寂寂寒食,惟见梨花数树。醉易忘老,醒难别

 闲愁不为吹除,佳节岂宜抛掷?尔乃单衣初试,新火乍分。野老壶觞,逐队也能上冢。农人荷笠,乘时且复烧金。

 翁仲解言,见兴亡之有数。铜驼有恨,识岁序之不居。纸灰随蚨蝶而飞,麦菊为乌鸟所啄。长秋广陌,喧传蹴鞠之郎。绿树红搂,困打秋千之女。村村柳,在在闻莺。非凭

 花下之歌,酬送杯中之物。儿童借问,不知几个垆头。糕胜相遗,自是三家村里。宿雨林香难舍,豪气鸟语犹娇。刺夫荒婿,何曾恸哭能开。拂面红尘,尽是寻芳归去。正是:棠梨花底哭声闻,纸作钱灰伴蝶群。间却蓝溪先垄在,年年看吊过山坟。

 那孟家一班人,吃了午饭,依先往徐大河头下了船,撑到岳坟湖口住了,男男女女一班儿,走到岳王殿上朝王施礼。前殿穿到后殿,东廊绕过西廊,出了环门,又至坟园里。

 看了尽忠报国四大字,分尸桧树两边开。又到坟前,看那生铁铸成的秦桧,长舌跪在地。又往饲堂内看鳌山走马灯。出了祠外,徐徐的步下船来,重新出了跨红桥,傍着苏堤缓缓而行。说不尽游人似蚁,车马如云,穿红着绿,觅柳寻花,十分有趣。正是:娇红掩映,绿加。

 如西子之浓妆,似张郎之年少。两边笑脸,总是媚人。数尺柔枝,已堪藏鸟。步步怜香不去,时时带月来看。院落深沉,闭平之舞杖。楼台彩画,宴少室之仙妹。

 而净不染尘,恍疑出俗。暖风迟,若税子之精神。娇鸟游蜂,似留秾之欢笑。巧思引来吹笛,曼声闻是踏歌。固知白昼易消,惟肯坐闲半。青春最好,决胜千金来降。人意忽逢马上,坠钗去恋香魂。更就花间秉烛,若待世吉无事。难应夏复为

 扑蝶多情,绿树更听黄鸟啭。看花不语,白头非是翠娥怜。游之不已,难舍难去。那夕阳西下,眉月东生,未免归家,须臾到了昭庆寺前。这月华母亲张氏,要同女儿回家去住,与女婿说了,王有道说:“去耍了几,便回来是了。”

 王有道进了钱塘门,独自归家。孟家一班,竟由松木场到了家。这孟月华在父母家,生生快活,住了十余,不觉三月十五了,天气闷热起来。

 他便想丈夫在家热闷,单衣在家箱中,钥匙又在我处,恐怕要穿,一时焦燥起来,未免怨畅着我。忙与母亲言着此事,急回家。留他不住,张氏说:“你既要回,待我着人叫轿子,抬你回去。”

 那里这般样说,心下舍他不得,非他不去唤人,故意把家人小使呼唤出去,一个也不在家。指望留他再住一。那月华等得好不烦耐,走进走出,心火不安。他家门口是个船坞,只见空船回到北关门去的尽多。

 月华心里想道:“我便船里回去,到得门头,天色已将晚矣。我到家中,进城不过一箭之路。悄悄走到家里,有何难事?哪里定要轿抬。”主意定了。

 自己走出门首,叫了一只空船,计他五十文船钱,进内与母亲说了,张氏要留,再三要去,此父亲又不在家,又无人送,月华只取钥匙带在身边,衣箱留在娘处,明拿来便了,张氏只得送了女儿出门,只见船中早有两个女人坐在里面,他要钱塘门去的,顺路搭船。

 月华见是女人,只得容他在内,别了母亲开船来了,那新河塘两岸景致,且是好看,他与那两个女人说些话儿,那船已过了圣堂隘,只见天上乌云四起,将有雨意。看看乌将起来,把船急急就撑,那雨已是撮得着的了,月华见天色沉重得紧,船已将到桥边。

 月华想道:“船已到了,此时天色未晚,路上遇着亲戚,体面何存。倘然路上着雨,一发不好意思。算来这雨已在头上的了,此花园门首,尽好避雨。

 待他落过一阵,料然晴的。想来天黑些也无碍于事。”便了船钱,别了妇女,竟上岸,走至里边花园门首坐下。

 那花园还未造定的,里边都是木值假山,恐被人窃取封锁的。门外有一间亭子,以便行人居住,也未有门。他走在亭子之下一看,甚是洁净,地下铺的都是石板。便在阶沿坐着。

 只听得一声响,那雨来得好大,扑面吹来。月华把前窗子闭上,好生害怕。事有凑巧,只见一个年少的书生,也因雨大,一径跑将进来躲避。原把袖子遮着头的,一进亭子放下手来。见了,两下各吃一惊。急退出,那雨倾盆一般,进退两难,只得施了一礼道:“娘子亦是避雨的么?”月华答曰:“便是。”

 那人姓柳名生,乃仁和县学秀才,年已二十四岁了,虽然进学,然而学业浅薄,自料不能期望,是因往湖市探亲,见天有雨急赶来。

 见雨已大,不能走得上前。见人家有一亭子,一直跑了进来。见有女人在此,心下不安,无可奈何,只得在阶沿上坐下,此时两个人双双坐着。

 好似土地和夫人,等人祭祀的一般,也觉好笑。孟月华见天色黑下来了,那雨一阵阵越大得紧,至于风雷闪电,霹雳加,十分怕人,懊恼之极。

 早知依了母亲,明回来也罢。如今家下又没人知,怎生是好?又恐雨再不住,闭了城门,如之奈何,又想到:“这个避雨的人,倘怀着不良之心,一下里用起强来,喊叫也没人知道怎得身。”

 又想道:“他是柳下惠转身,就可保全我了。”心中只是生疑,又想着拾黄金于道途,逢佳人于幽室,焉有不起心的道理,此时心里就像是打鼓的一般念念不住。

 道罢,或者前世与他有一宿之缘,也索完他罢了,只是不可与他说出真实姓名便是。等那雨住越发大了,十二分着急,没奈何稳着心儿坐着。

 那柳生把自己道袍下,铺在石板上坐着,便问:“娘子府上住在那里?”月华见他问及,心下道:“此人举意了。”故意说:“在城里,远得紧哩。”生道:“城门再停一会将闭了。怎生是好?月华道:“便是。”

 那雨渐渐的小了,一时云开见月。生把窗子开了,雪亮起来,就听得河口有人走过,口中道:“又是走得快,略迟一步,也被关在城里了。”

 月华与生俱听得的,道:“怎么好。”月华道:“再早晴一刻,也好进城,如今没奈何,只得捱到开门,方好进去。”

 柳生心下怎不起意,他看过《太上感应篇》的,女第一种恶。什么要紧,为贪一时之乐,坏了平生心术,便按住了,往亭子外一看,地下虽,也好走得。他竟走至河口小解。

 又想这妇人必然也要解手,我且走到前边桥上,略坐一坐,待他好着方便。月华见他走了出去,果然十分要解,东张西望,走出亭子,就到地上,将出来,有一首词儿,单为就地小遗景像曰:缘杨深锁谁家院,佳人急走行方便。

 揭起绮罗裙,出花心现。冲破绿苔痕,灌地珍珠溅。管不得墙儿外,马儿上人窥见。解完了,立将起来。

 自觉松了许多。又进内靠着南窗愁怨,想道:“这人不见到来,想是去了,见衣服在地,想他必然要来,若得他至诚到底方好。”只见那人踱将进来道:“娘子,好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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