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六器之亨
二娘笑道:“这
子明
是要当官的。”二官去了衣裙,与二娘同睡。二娘说:“睡出来些,不可打醒儿子。”
二官把二娘搂了,亲嘴,动了兴,扒于身上,耸起来,那晚未挂得帐子,开的楼窗,月光竟似前年七月的,正照他二人身上。二娘看了,
兴又发,把枕头又衬起来,不多光景,二娘道:“我已来了。”
一把搂住,就是那年形状。须臾,雨过云收,困到天明别了,二官将银子取了,道:“天明了,我去,你也好起来了。”
二官到家,
水的把店面开张起来,倒又齐整。那主顾见了二官,一齐走来做起生意,其门如市。那小山坐在门首,鬼又没得上门。邻舍们道:“还是张二叔的福大,你的主顾都在他那里买了。”
那小山见人笑他,便气苦起来,着了些寒热,登时患了一症,医药无效,不上七个日子,一命呜呼了,二娘一时没了主意,又是二官过来与他料理,一毫也不费他力。过了七
,便与殡葬了。
二官一心要娶二娘为
,实时央出几个老成的邻居,与他两个说合亲事。那媒人劝二娘:“不如早嫁了,也得个人照管,守他没干。”二娘说:“恐被人议论。”邻居说:“明公正气也嫁的,没人敢说。若是私房做事,倒不见妙。”
二娘便将计就计,道:“一凭尊长们便了。”二官登时下了财礼,把一乘轿子接了过门。两人拜了天地,请了亲邻。
次
,把两间店物件并了一处,倒做了长久夫
。只说王小山,初然把
儿下了一个美人局,指望骗他这三百两本钱,谁知连个
子都送与他,端然为他空辛苦这一番。
正是:一心贫看中秋月,失却盘中照乘珠。总评:张二乖合伙生理,不惟本利全收,又骗了一个乖老婆,生下一个乖儿子,做了谐老夫
。可怜王小山忙了一世,竟作沟中之鬼,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悲夫!
***
女风
第一,秀才慕
无双。分明一本比西厢,点缀许多情状。欢喜冤家小说,堪为风月文章。消愁解闷笑人肠,莫比汪宣
伤。
且说扬州府仪真县,一个秀才姓许名玄,表字玄之。年方一十八岁,父母弃世多年,室内尚无佳丽。这许玄涉猎书史,挥吐云烟,姿容俊雅,技通百家。真风月张韩,文章班马。一
,秀才往郊外闲行,偶遇一班妇少在楼头欢笑。
许玄抬起头来一看,一个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见了许玄,都避进去了,许玄道:“好丽人也。可惜我许玄十分知趣,尚无一个得意人。见他那楼上有这许多娇
,何不分一个与我。”
心中怏快,若有所失,走回书馆。情思不堪,赋诗一首,开解闷怀:楼头瞥见几娇娘,不觉归来意
狂。为借桃花飞面急,难
蝶翅舞
忙。满怀芳兴凭谁诉,一段幽思入梦长。
笑语多情声渐杳,可怜不管断人肠。次早又去久候。楼窗紧闭,并无一个影儿。心下好闷,一步步走将回来,踱到自己后园门首。猛然抬头一看,见对门楼上有一个绝
的女子,年纪像二十多岁光景。
看他眉细而长,眼波而俏,不施脂粉,红白自然,飘逸若风动海棠,圆活似
旋荷盖。许玄见了,吃着一惊,想道:“这是我近邻施家。久闻他家有一女子,生得标致,果信其然。”走近楼前,把眼往上一看,那女子笑了一声,竟自去了。
许玄想道:“这相思害杀我了,也罢,他之楼与我花楼侧窗紧对,不免将书箱着人移上楼去,早晚之间,再能相见。或者姻缘有分,亦未可知。”
登时进了书房,将一应文房四宝、
帐衣服、随身动用之物,俱移上花楼。他便开了楼窗,焚香读书,一心等待施家女子。
正是:人间良夜静不静,天上美人来不来。且说这施家女子,他父亲在
是个大大盐商,祖籍徽州。因在杨州支盐,随居于此。父亲亡过多年,止有母亲在堂,年已二十一岁了,说来亲事,高又不成,低又不就,蹉跎到此。
生他之时,母亲梦芙蓉满院,因此取名唤作蓉娘。自小请师习学,无书不读,极其聪明。女工针黹,是他本等。
诗作赋,出自非常。生得姿容娇
,性格风
。
恍疑天上神仙,非是人间凡品。常常开了楼窗,偷看许家园内花卉。看此
事阑珊,绿肥红瘦,蓉娘叹曰:“正是有文遣俗,无计留
。”
遂将唐律集成一首暮
诗儿:每逢时节恨飘蓬,准拟今
乐事浓。杨柳楼头歌舞月,杏花村里酒旗风。独怜黄鸟啼原上,惟有青山似洛中,
意自知无主恺,树头树底觅残红。
集了这首诗后,竟不上楼来了,许玄见他之
,正是他送
之时。谁想许玄高高兴兴移上楼来,指望见他一面,谁知绝无影响,大失所望。
无计排遣,翻着一篇暮
词读曰:
暮矣。人逐马忙,序随马去。桃贪结子,莫恨晓风。柳已成
,更怜残月。
绿暗红稀,正是困人时候。
长意懒,还同送遣心魂。选遍柳
,分明妒嫉。听残鸟语,大半催耕。百丈游丝,能系柔肠几许。一壶社酒,不知
事茫然。除是三回寒食,才减一月佳期。
咋
清明,妇乞书窗之水。明朝谷雨,僧申龙井之茶。扫墓北邙,梨花白昼。送首南浦,江水绿波。人应无汁能留,天若有情亦老。花来花去,自然怨落。邻家莺老莺娇,毕竟倩谁作主。花无意绪,马有精神。芍药重开,还须来岁。辛夷初种,望到今年。池馆豪华,不管韶光已过。
黎锄消息,依然东作方兴。纵然明岁再来,何似今年暮去。看罢,称赏不已,不觉困倦起来,适逢童子进茶,津津可味,乃取壁上瑶琴,置于几上,焚起香来。他道:“借此瑶琴,申我泱泱之情,舒我转转之闷。成都桃而红歌冉,清征
而玄鹤舞。焦桐喻意,响玉传情。”
少焉,梧桐方出,月如悬镜,便弹一曲《汉宫秋》。其曲未终,只见施家楼上窗儿呀的一声,
出了娇滴滴的两个美人。正是蓉娘听得琴声清亮,与侍女秋鸿同上楼来,开窗面看。见是许生
琴,他也不避。许生见了,心上一时里欢喜起来,将指上又换了《
怨》,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那蓉娘听得琴中之意,一时间遂起文君之兴,引动了芳心,恨不得身生羽翼,飞过琴边,只听得一声“老娘娘请小姐哩。”
蓉娘把许生看了一眼,进楼去了,这许玄见他去了,挂起冰弦,心中欢喜。吃了些晚酒,情思
离,便向
中和衣去睡。他想道:“这女子十分有意,此时楼窗尚开,必然还上楼来,待我再等他一等。”
只见一个小使,拿了一个封筒走上楼来,道:“相公,有人请你。”许生不知是谁,拆开封,往灯前一看,是一首诗,道:
邻家年少鼓冰弦,谩托芳情
指尖。想是知音人未有,相思月下与灯前。看罢,惊道:“是谁人送来的?”小使道:“施家秋鸿姐,在下边等相公说话,”许生听说,飞也似抢下楼来。
见一
婢,立于月下道:“我姐姐在此,要同相公一话。”只见一女子,身穿丽服,两鬓堆鸦。拂翠双眉,樱
半
。轻移莲步,近前万福。惊得许生忙还大诺,心下便想:“何一旦见爱如此,莫非鬼
。”
将信将疑道:“小生何幸,蒙爱如斯。”蓉娘掩袂笑曰:“先生不知我事,请登楼试与言之。”分付秋鸿:“你且回去,亲娘若问,道:已睡多时了。”
许生恭敬如宾,同上楼来,分宾主坐下。蓉娘道:“适闻君子琴中之意,便怀陌上之情。特来见君,以为百年之约,愿勿以为异疑。”
许生谢曰:“小生才非子建,貌匪潘安,有何德能,敢得神仙下降。”蓉娘问曰:“君子青春几何?”许生曰:“一十八岁,八月初五未时所生。请问芳卿妙龄几何?”
蓉娘曰:“奴年二十一岁,八月二十五
未时所生。今见君子,诚宿世良缘也。”许生上前,一把抱定。两下里:云犹雨腻,蝶舞蜂狂。一个爱倾城颜色,一个爱贯世文章。一个风情蕴藉,一个雨意徜徉。一个攘花课
,一个窃玉偷香。一个身儿瘦怯,一个性子温良。须臾,雨散高唐,云归楚岫。
作诗一律曰:谩说佳期自古难,如何一见即成
。情浓始信鱼游水,意
方知凤得鸾。自讶更深孤影怯,不
重两眉攒。
三生已订今宵誓,免使终身恨百年。联诗已毕,生顾蓉娘曰:“今宵
会,事出非常,恐见难别易,相思断肠。幸勿见弃,早叶官商。”蓉娘曰:“我母亲为人偏僻,错我良缘。
今
幸逢君子,以终百年。恐君视为容易,使妾有白头之叹。”不觉楼头五鼓。蓉娘拔下金凤钗一只,遂提笔书《西江怨》一首:至宝砂中炼出,良工手里熔成。芳姿美
价非轻,付与君家为证。
可惜红颜有限,休教白首无凭。思人睹物重伤情,杜宇
红
病。书罢,将钗付与许生。遂曰:“此钗之金,乃潘
披砂而作。得狼荒夜雨而方奇,断之有同心之利,
之有从革之机。是栎
之瑞雨,非大冶之妖蜺。杖此良媒,万勿虚视。”
许生亦从袖里取扇上玉鱼坠一个,亦授笔而书,调曰《鹧鸪天》:着忽寻
路径
,忽然月下遇仙姬。情才好处人将别,乐音浓时怨又基。观玉秀光实稀奇,采磨温润没瑕疵。洪鳞不是池中物,把与嫦娥好执持。
书罢,将坠付与蓉娘,生曰:“此坠之玉,比德于君子,刻名于美人。垂棘之壁,连城之珍,六器之亨,五豹之分。曾报锦璘之见赠,曾击珠丝之并沉。
胡综知如意以
气,温峤下镜台以纳婿。蓝田种之以致娶,昆同得之以遇君。润水以茂,辉山更新。万溢之价,五都之尊。尔须待价而关顺,不可无故而去身。顾后早见此物,免使小生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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