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快，快穿上
　“开门啊！”他吼着，又是一脚，怒发冲冠，眼都红了，然而门并没有开，寂静的午后，似乎除了息，再无其他。左顾右盼，书香瞅准了墙头人往上一蹿，够着墙垛子就往上爬，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他腾出一只手轮了过去，嗡嗡声顿时变得密集起来，也更刺耳了，眼前又是一晃，他下意识晃了下脑袋。

　但还是给什么玩意给蛰了两下，瞬间，眼眶跟脸就跟被针扎过似的，手就从墙垛子上撒开了，继而捂在了自己的脸上。一阵钻鼻儿，书香脸上又麻又而且火烧火燎，相比之下，心头却比这外伤还要痛。

　“还是人吗？”不见动静，他仍旧低吼着，怒火中烧之下返身跑去后院想寻个什么趁手的家伙，蓦地想到贾新民家的火，立马改了主意。“崩了你们我。”嘴里嘟哝，冲出门，疯也似地推上车子，一边走一边骂“俩牲口！牲口！”

　早前的烂账本已掀篇过去，不想再提，可忍来忍去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居然还敢跑到我家胡来，当他妈我好欺负是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大活人被挤兑成了这样儿。

　然而到了秀娟小铺门外，满腔怒火的书香又打起了退堂鼓…俩牲口不要脸琴娘还要呢，闹大发了她还怎么做人？茫然一片中，他强怒火，反复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冲动，不能做傻事。

　同时又一遍遍地反问自己，难道就这么忍了吗？颤抖的不止是手，包括身体，至于说脸和左眼，像是被烫了似的，短短时间内，书香只觉自己浑身无力，被空的心如同坠入到冰窖里。

　褚好不容易把闺女哄睡了，然而她不等她收拾桌上的碗筷，这可就来了，她合计着如厕归来再去收拾，走到院里正看到门外蹲坐的人。

　“香儿，咋还坐地上抽烟？”褚朝他唤了一声，心说咋不回应呢，趟起碎步凑到近前：“怎了这是？”用腿趟了趟“你妈数落你了？”往常多活奔的小伙儿，怎么就嘟起脸了，转悠着一看，心里一突。

　“脸怎了？”炸一嗓子叫出声来，搊起书香肩膀就往上拽，急得这都给憋回去了。“啥还，你倒起来呀，倒说句话呀！”拽不起来就拦抱住书香，别看她个头不高，劲儿却不小，气吁吁地，死拉活拽总算是把孩子给抱起来了。

　顾不得问缘由，捧住书香的脸差点没哭出来：“香儿你别吓唬娘。”这那是脸红啊，眼都快给封上了，书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其时当他听到娘呼唤起自己的小名时，就后悔了…我干嘛非得跑这来呢？他躲闪着，用手遮起脸来：“偷针偷线，偷得长了针眼。”

　蓦地看到娘眼里泪花闪闪，他冲她咧嘴笑笑“一时半会儿不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浑不在意，还伸出右手摸到褚的脸上，想把眼前所看到的通通抹去，然后指头了，他就着把它放到嘴边上。

　“我真没事儿。”说出话时，打心里涌出一股酸来，书香就又咧了咧嘴，脑袋耷拉下去，眼眶里也跟着闪现出一片七光。

　“以前也挨过马蜂蜇，成不了独眼龙。”孩子身上出现的反常以及自己眼里所见的情景，加之老爷们又不在身边，稍加揣摩褚就全明白了“活该绝活！活该绝户！”她嘴里咒骂着，抱住书香身子时已然泣不成声。

　“跟娘回家，回家。”嗓子眼里除了涩苦，书香的心里竟还生出了一股子酸，如雨的阳光面前，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条负重的鱼，在这高照的夏风里，在一片波光粼粼中缓缓沉入水底。

　直到眼前晃闪出一对蒲白的子。那乌溜溜的头跟桑葚似的，悬着朝外爆耸着，摇晃着，晕比李子还要大，黑紫黑紫的。近在咫尺的颤抖，怎么进的屋，又是怎么坐在炕上的似乎已无足重轻。

　但书香听到了娘的呼声，也听到了来自于她身体里的心跳声。他眨了眨那只快眯上的眼，很快，这左眼在小手热乎乎的动下便再次模糊起来“娘给你涂。”褚托起自己的子，这么说着。

　水也跟着挤了出来“你忍着点啊。”丝线般的热出来后，就顺着书香脑门滴答起来，先是眼眶，后是脸颊，在汁簌簌的溅中，他的脸控制不住地搐起来。

　很快，热顺着鼻翼最后汇聚到他的嘴角边。揽着这个坐在炕沿虽脑袋已经够到自己脖子却仍旧是个孩子的人，褚的小手在他脸上一遍遍‮弄抚‬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伤着眼，万幸，万幸。”她嘴里不住念叨着，越想越怕，抱住书香的脑袋时情不自又淌下泪来。

　“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快吓死娘了。”粘腻的汗水和腥甜的汁滴淌在脸上，敲打在心头，同时也唤醒了书香内心深处沉睡的记忆，或许从昨晚伏趴在云丽身上叼住头时便已经唤醒了他对童年的追忆…

　打外面跑回家，一头扑进妈的怀里…“妈，你说会不会跟保国他妈那样儿，你这咂儿里也能挤出水来”彼时，母亲撅着嘴，眼虽立着，却没拦着他。“臊不臊，啊”“我又没跟小赵婶儿要吃”“那你现在干啥呢”

　…彼时书香伏趴在云丽身上涌动，其时也看到了她前丰的子，影绰绰下的头忽亮忽暗，他就把云丽的头含进了嘴里，此刻，书香仍旧叫了声“娘”在褚温煦的目光中，伸手搂在她上，眼一闭，也把脸扎进她怀里，像是在延续心里寄托的梦，既希望于梦真的能够得以实现。

　同时又满心惶恐，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晌午集体行动的事儿提前已经说好，所以此刻书香咬了咬牙。“我得走了娘。”说的时候，脸上蹂杂着落寞和无奈，拳头攥了又攥，虚晃的眼神里尽是不甘之。

　“我要是有顾哥内两下子，也不至于这样。”看着孩子的背影，褚扬了扬手：“香儿，香儿。”轻轻唤着，脸上同样溢出一片复杂之。

　出了娘家的门，书香顺着街口朝南骑去，途经胖墩家时他没去喊，上了大公路，也没在随后路过沟上村时去找加辉。

　一个人起伏在被超载拉煤车辗出裂痕的乡间公路上，横亘在心头的挫败感让书香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废物。看见了又能怎样，你管得了吗…到头来还不是这个德行。

　“表叔，小表叔。”梦庄街口听到有人在喊，伏趴在车把前的书香欠了欠身子。“在这呢。”他寻声看去，正看到手举汽水瓶的柴鹏在招手示意。

　“都忙利索了吗？”也不知柴鹏姥家完没完事。“再干我非得散架不可。”柴鹏把汽水递给表叔时，直说直呲牙。书香咦了一声：“你姨没过来帮忙？”“她那边也忙着呢，不开身。”

　书香对着汽水瓶就吹，一口气干了半瓶，晃悠着脑袋了口大气。“你傻啊，怎不来喊我？”翻腾口袋，烟盒里只剩下一烟了“不内谁来了吗，我就没跟你说。”“谁？许加刚。”

　点着烟，书香猛嘬了一口，扬起脑袋把烟花吐出来，掐巴着烟盒丢在一旁，又仰起脖子对着汽水来了个咚咚咚。“晌午的事儿没告他吧？”“没。”“等我下，我买盒烟。”

　从大鹏手里拿过汽水瓶，书香正要进屋，这边就给大鹏拦下了“表叔，给。”红白盒装的万宝路就被递到了眼前。集合之后，梦庄中学初二三班的学生便倾巢而起，有拿扫帚的，有拿簸箕和筛子的，提溜着蛇皮口袋奔到操场上，围着麦垛就开始扫起来。

　男生负责收集，打扫，归堆儿。女生们的活主要是筛粒，装口袋，直到西瓜被搬上课桌上。众人看着眼前的劳动成果，均在心里道了一声不虚此行了，但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没刀怎么切呢？”

　“杨哥，刀呢？”“怎没拿刀来？”小伙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集中在书香脸上，此刻，他们脸上一片赤红，眼里闪耀着光，姑娘们也是“是啊，这西瓜怎么吃？”

　“怎么吃？用嘴吃。”书香脊背处的短袖衫都透了，他扬起左手“手起刀落”…对着面前的一个西瓜硬劈下去。

　“就这么吃！”砰地一声，西瓜在外力作用下就炸开了一道口子，与此同时，血一样的汁水透着凉气顺着裂溢了出来。

　“吃还不会？”手背上传来的疼让书香想到了午后“撞见”的那一幕，他就抱起手来，来回捏，但自始至终也没怎么跟焕章交流什么，置身在哄哄的人群里，要么大醉一场，要么就挥汗如雨，所以此前他选择了后者，让自己没机会琢磨别的。

　“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给老师和德育处尝尝，捡个儿大的。”扬起手比划起来，又道：“办公室还没水果刀吗？”在初二年级的班主任把三班这次行动以一种羡的口气宣扬出去后，追风就开始了，而整个下午，书香把自己埋身在听课和书本里，以另外一种“挥汗如雨”的方式来排解来宣着自己心头的郁郁。

　窗外炸响时，屋内的人便停止了动作。赵伯起下意识抄起了衣服，贾景林抹了把头上的汗，眼神也从之前的惊喜变到现在的黯淡，几乎瞬间，他拔出在马秀琴道里的具。

　“衣裳，衣裳。”往常的木讷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动如兔，抄起衣服就扔给了马秀琴“快，快穿上，别让他看见。”等他三人慌里慌张穿好衣服，外面却没了动静。 　ｍ.ｎＫｏｕＸｓ.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