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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衣饰华丽
 “这可搭上线了?”程宗扬啧啧赞叹,别的不说,人家这嗅觉和行动能力堪称一,是个人才。广源行原本选择与田令孜、李昂一边,看到风头不对。

 立刻跳船,扭头又搭上了仇士良。关系也不是随便就能拉上的,不可能苏沙平白送仇士良几万金铢的钱物,仇士良就把他引为心腹。

 这里面的关键在于周飞救下仇士良仅存的儿子,还是能传宗接代的那个,堪称仇家的救命恩人。以仇士良的情,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无恩无仇就是随便捏的路人。苏沙通过周飞的“功劳”搭上仇士良,在彻底攀附上之前,不会对周飞动手。

 甚至还要卖力捧着这位爷。也就是说,已经姓苏的唐国广源行,至少短时期内不会迫黎锦香。这丫头心眼儿太多,回答个问题都这么绕,要不是自己智商够用,差点儿都被绕进去,忘了问的什么。

 程宗扬笑嘻嘻道:“自家的夫君成了大英雄,感觉怎么样啊?周夫人?”“他这两面上不动声。但走路时脚趾都抬高了几分。那位周夫人每曲意奉承,满眼崇慕地看着他浅薄的傲态,只觉得门作,恨不能被他的仇家踩在脚下,用皮鞭打一番才好。”你还真是…程宗扬无言以对。

 程宗扬半晌才道:“委屈你了。”“你说那位周夫人吗?她活该。可惜眼下还有件事,只能改天再跟你一起羞辱她了。”黎锦香说着,拿出一只半旧的荷包。

 程宗扬打开来,拈出一张叠好的素柬,摊开一看,差点儿没气死。信中只有寥寥数语,什么锦衾含香,春光将。长夜难眠,忧思难解,于十六王宅安乐公主府上,翘首以盼,坐待黎明…信中文字语焉未详,就像是闺中女子信手涂鸦,但落到知情人手里,那可真是懂的都懂了。

 “这婢,要造反啊!”自己三令五申,不许吕人自作主张,结果一转脸的工夫,吕人又搞这种事来,竟然拿着莫须有的把柄来威胁黎锦香…把主人的话都当放了吗?程宗扬黑着脸收起素柬“这事我来处置。”

 黎锦香浅浅笑道:“妾身倒也想见见那位在府里当家的娘娘呢。”程宗扬一阵火大“她当个家!哪儿轮到她当家?”

 就信上这么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居然还透出一股当家主妇颐指气使的口吻,程宗扬也是服了,冷静下来,程宗扬摇头道:“十六王宅到处都是阉,万一被人看到,太危险了。”

 “那就改再拜会这位娘娘好了。”黎锦香并未强求,她转身行,又提醒了一句“李辅国傍晚带了大批人马入宫,似有大事。”李辅国果然入了宫。

 两厢印证,今夜深宫之内,必有骇人听闻之事。程宗扬不想让黎锦香牵涉到危险中,转过话题道:“你这么晚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你是说少夫人那位夫君?”黎锦香机敏之极,自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轻笑道:“他对少夫人畏之如虎,每不等入夜必会召集手下,去办他的大事,直到天明方散。你说,他不会是好男风吧?”程宗扬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才好。

 说出真相来安慰她,周飞只是被小狗咬了才不举?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那位小女忍双手已经能动了,程侯若有闲暇,不妨来看看她。”

 黎锦香略一招手,信步踏入阴影,衣袂声响,已是芳踪杳然。程宗扬在树下立了片刻,良久才叹了口气。

 以自己的势力,庇护黎锦香并非难事,把她往舞都一送,自己就不信广源行有本事破城!问题是黎锦香外表安静优雅,内里却极有主意。在广源行这处魔窟内求存多年,心早已锤炼得刚毅无比。

 她母亲因为她幼时失言,自杀未遂,被送至广源行总行,在接回母亲之前,她绝不会放弃一线机会。

 即使时刻踏在生死线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也不会回头。程宗扬劝说的话语到了嘴边,却难以吐,毕竟黎锦香心念已决,自己的劝说只是徒人意而已。

 在化解她的心结之前,只能设法替她保密,以免被广源行觉察,想到这里,他心头更是火大。吕雉这人,实在太过分了!就算她不知道内情,也不该这么胡来。黎锦香暴身份,这不是害人吗?***

 永嘉坊与十六王宅仅隔一坊,不过片刻,程宗扬便越墙而入,潜入安乐公主的府邸。安乐公主作为李昂嫡亲胞妹,极受宠爱,虽然年纪尚小,所赐的宅院却颇为不俗,比几位亲王的宅院还广阔几分,只比杨玉环的镇国大长公主府略小一些,此时夜已深,府中寂无声息。

 安乐公主被接入宫中之后,几名管事的太监也一去不回,府里人心浮动,已经有仆役偷了府里值钱的物品,趁悄悄溜走。

 这种事情程宗扬管不过来,也懒得管。他跃上银安殿的飞檐,略微分辨了一下方位,然后看向东北角一处院落。那处别院引入龙首渠的活水,做了一个小小的池塘。小楼临水而设,精致雅洁。安乐喜爱猫狗鱼鸟之类的小动物。

 甚至专门在别院建了一座苑林,用来养她喜爱的小兔子…这些都是她自己说的,她还担心自己没回去,家里的仆役忘了喂小兔子。果然,别院的小楼上悬挂着一盏宫灯,上面写着“兔苑”

 程宗扬推门而入,刚一迈步,险些被绊倒。室内扔满了檀木和樟木的箱子,镶金嵌玉的七彩罗裳丢得到处都是,偌大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搞呢你们!”正在嘻笑的孙寿与成光齐齐跪倒,像驯服的羊羔一样伏下身子,娇声说道:“主子。”安乐公主穿着一件金丝纹饰的朱红纱衣,小脸白白的,见他进来,张了张小嘴,然后“哈啾”一声,打了个嚏。

 孙寿道:“奴婢在给嬛奴换衣服。”“炉火都没生,不怕把人冻死?”孙寿小声道:“原本有炉火的…”程宗扬摸了摸尚带余温的铜炉“玩得太高兴,给忘了?”

 成光陪笑道:“嬛奴衣裳好多,奴婢们想给她挑件开苞时用的,一时挑花了眼,忘了炭火。”“吕人呢?”程宗扬黑着脸道:“让她过来!老爷把她腿打折!”“不要…”说话的却是安乐公主,她怯生生地说道:“求求你了。”

 “呃…”程宗扬没想到出言求情的会是安乐,一问之下才知道,吕雉那人竟然不声不响去了宫里,说是要把萧太后解救出来。

 好让她们母女团聚。作为君王的皇兄再无力庇护家人眷属,原本皇室中倍受宠爱的掌上明珠,如今只剩下孤零零一人。安乐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被丢出家门,独自走夜路的孩子,既彷徨无依,又满心恐惧。

 吕雉应诺让她们母女相聚,对安乐而言,如同黑暗中一丝光亮,根本是无法抗拒的惑。程宗扬突然体会到贾文和的心情,下面的人不听话,真他妈的心累…吕雉的心思并不难猜,她在内宅地位模糊不清,但怎么看也高不到哪儿去,为了出人头地,不居于人下,她也是费尽心思。

 别人没救出来的人,她能救。别人做不到事,她能做。出入宫,如闲庭信步…这些足够在内宅一众侍婢,尤其是唐国收的新人面前树立起绝对的威信。

 更要紧的是时机难得,不抓住这短短几天的时机,等到紫丫头回来,她再想折腾,也只能忍着,程宗扬望着坊外的宫墙,心里生出一丝担忧:自己要是偷偷入宫,老贾不会被气死吧?***

 秘阁内声犬马,歌无限,罗令却是脸色苍白,心里七上八下。旁边的鱼弘志也不比他好多少,下伤口的痛楚,再加上心头的惊惧,让他手脚都不住发抖。

 程元振也留了下来,充作监军。他亲热地扶在鱼弘志腋下,笑道:“今儿个是正月十八,升仙的黄道吉。你这位上仙接引使,可是唱的主角。”

 鱼弘志嘴哆嗦着,扯一个惨淡的笑容。外面传来铁甲碰撞的声响,不知从哪里来的军士将秘阁团团围住,虽然没有一兵一卒现身,巨大的压力却仿佛透过秘阁,使人不过气来。程元振森然一笑“请吧。”

 鱼弘志深了一口气,然后招手示意。一阵“轧轧”声响,悬在阁壁上的吊桥缓缓降下,落向峰顶的舍。鱼弘志踏上吊桥,程元振紧随其后,还不忘示意罗令跟上。

 罗令浑浑噩噩跟在后面,连额头的冷汗也忘了擦。歌谣声、欢笑声、丝竹声、管弦声、鹰啸犬吠…混杂成一片难以分辨的噪音,云雾般从脚下丝丝缕缕升起。

 原本充满庆的乐曲声透过吊桥上木板的隙,仿佛被拉长变形,变得喑哑而迟缓,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如同来自诡秘的异界。

 往下看去,架鹰走犬的锦衣少年散布在湖光山之中,宛如春日盛景的画面却是支离破碎,身影仿佛被突然抹除,又突然出现,忽东忽西,时隐时现。

 船头岸上的歌舞伎动作像是突然间凝固一样,变得一动不动,肢体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不断扭曲拉长。白美的纤纤玉指变得又尖又利,宛如白骨磷磷的鬼爪。罗令突然想起汪臻那个破落户讲过的幽冥。

 自己脚下的吊桥就像是通往冥界的奈何桥,身处忘川之上,人世间的一切繁华与生机都被死亡气息笼罩,变成森然鬼域。

 吊桥尽头的舍忽然开,显出舍中的景象。那位至高无上的君主穿着鲜亮的团龙袍,戴着金丝编织的皇冠,端坐在御榻上,目光离。

 两位皇妃一左一右架着他的手臂,手里拿着七宝琉璃杯,一边涕泪交流,一边一杯接着一杯给君王奉酒。那两名皇妃妆容精致,衣饰华丽,部以下却身无寸缕,一双玉足被朱绳捆绑,光着下身被系在榻脚。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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