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踉跄几步
“约七十步左右。”耿照老实回答。“最迟在两⽇內,你们将连现下的立⾜之处也无。”李蔓狂衰弱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苦涩。风篁关心情切,急道:“师兄!此物至琊,怎能长久持有?连洞外的草木都受影响,你的⾝子…”
“这是我目前还活着的唯一理由。”李蔓狂淡道:“琊物剥夺生机,所经处一片死寂,那樵子桂进武借我小屋暂住,当时我受了重伤,起居无法自理,桂兄照顾我数⽇,便已形容憔悴,肝胆病变加剧,竟成痼疾,而我的伤势却飞快痊愈,他直呼是“活神仙”
“我尝试将此物毁去,无奈刀剑烈火难伤,要找荒僻处遗弃,洞外的情形你们也瞧见了,将它埋于此间,怎知不会令整座山里的活物俱都灭绝?
所以我还不能死,在我⾝上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得以苟延至今,若能勘破其中玄机,苍生有救矣。”
若非亲睹这副骇人的景象,不免认为他危言耸听,此际两人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平生所知所闻,竟无一可与这琊力相抗。万一“天佛⾎”的异能不受局限,影响范围无有尽头,那么李蔓狂之言绝非夸大,此乃苍生浩劫。
耿照不知此物何来,想起绮鸳所说,
解破谜团,须从来历下手,审慎开口。“请恕小弟冒昧。敢问李兄,这“天佛⾎”却是从何处得来?”
风篁接口道:“据说央土僧团寻找此物,已有数百年的光景,无数学问僧考据典籍、费尽心机,理出头绪若⼲。
将军
家师四份文书,各指出一条线索,着我师兄弟四人分头调查,我是往西北关外去的,花了三年却一无所获,差点死在沙漠里。我记得师兄那份最是混沌,实在是看不懂,只好留给脑筋最灵光的人。”
李蔓狂道:“也没什么灵不灵光。我查访东海古刹,参酌文献,推断此物数经战
而未曾现世,必还在世家手中,一一筛选过后,发觉一处可疑。监视了大半年,才于偶然间得见。”他说得轻描淡写。
然而其中耗费的才智心神、卓绝坚忍,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否则以央土僧团寻“天佛⾎”数百年的苦心与执着,宝物早露了行蔵,怎能留待李蔓狂发掘?
耿照心想:“将军说到刀侯座下四大弟子,独对李兄青眼有加,此人之能,果非泛泛!”忍不住问:“保守“天佛⾎”的世家,愿意
出重宝么?”
李蔓狂淡然道:“以慕容之偏狭,既知此事,便派大兵包围,不惜流⾎杀人,也不容他人说个“不”字。
我本打算登门拜访,与何堡主力陈利害,劝他
出宝物。何氏家大业大,于泉壤城郊坐拥华厦广间、园林盛景,一向韬光养晦,无涉争端。实不必怀璧贾祸…”
“等等!”耿照听得一愣,猛然揷口:“李兄说的何堡主,可是啸扬堡的“虎剑鹰刀”何负嵎?”“正是。”
李蔓狂不知他心中震骇,娓娓道:“这百二十年来“天佛⾎”一直被保管在洪泽津啸扬堡何家的密室之中,不曾怈漏半点风声。若非将军的文书指引方向,这琊物自当收蔵于地底秘窖,未得祸世害人。”
李蔓狂在啸扬堡何家的庄园外监视了大半年,终于见到传说中贮装佛⾎的织银袋子。据佛经记载,这种奇特的布匹名唤“银鲮绡”为东海鳞族圣物,天佛降世时,龙皇玄鳞谒求回复龙⾝之法,天佛应允,刺⾎为盟,以玄鳞随⾝的银鲮绡贮盛,做为
换的盟证。现存的释典中并没有天佛⾎出世的记录,所见均作“佛⾎银鲮”意思是说:有幸见到天佛圣⾎的,也只是见着了贮装的银鲮织袋。
银鲮绡遂成为圣物天佛⾎的代表。何家先祖保管佛⾎已逾百年,世人浑无所觉,可见其小心。何负嵎秉承祖训,少年闯
江湖,持虎翼飞梭于锋会夺冠,大出风头,也未有曾人疑心与天佛⾎有关。
于保密一道,这位何堡主该是亦步亦趋,不敢轻忽大意。不知何故,自何负嵎接获一封书信。
突然变得焦躁不安,经常彻夜禀烛,直到天明,某夜甚至打开书斋秘道,取出贮于箱锁中的银鲮绡织袋,反复观视,才被暗处的李蔓狂窥见,终于确定天佛⾎下落。李蔓狂加紧监视,考虑了几天,决定上门痛陈利害,力劝何负嵎
出圣物,免遭镇东将军对付。
正想离开监视处,对面书斋檐上忽然出现一条人影,何负嵎分持鹰刀虎剑,沉声道:“尊驾来信恐吓,⼊啸扬堡如无人之境,真当我何家无人了么?”
不由分说,便与他动上了手。“看来,何堡主是将李兄当作寄信之人了,原来那是封威胁恐吓的信函。”
耿照知后来雷奋开去抢虎翼飞梭,以大太保之嚣狂,不定便是他寄的信,预告将上门夺物。无巧不巧,教何负嵎撞见了亦为图谋“宝物”而来的李蔓狂,两事拧作一事,有理说不清。
李蔓狂叹道:“我不
做宵小之事,无奈行如宵小,百口莫辩,若菗⾝离去,此后事情就难办啦,只得留下与何堡主周旋,徐图解释。”
虽未明说,但何负嵎的武功似不⾜以对他造成威胁,犹有周旋解释的余裕。变故却在此时发生。
斗之间,一名蒙面人无声无息自书斋掠出,手中银光一闪,李蔓狂福至心灵:“银鲮绡!”
忙舍了何负嵎跃下檐脊。何负嵎的惊骇绝不下于他,正
反应,背后又冒出另一名黑⾐人来,手中利芒一闪,他左肩鲜⾎噴出,却连对方如何出手也没能看清。变生肘腋,李蔓狂不得不做出取舍,径朝盗取“天佛⾎”的头一名黑⾐人扑去。
谁知眼前黑影微晃,也不见那人蹬腿借力,⾝子便如箭离弦,斜斜飞上屋檐,恰与李蔓狂
错而过。李蔓狂⾝在半空,勉強出刀“叮”的一声不知削中何物,双⾜踏落地面,檐上顿成一对二的形势。
那人才上得屋檐,袍袖一挥,何负嵎手中鹰刀啷锵坠地,这回连李蔓狂也没能看清其出手,心中骇异:“世间…居然有这样的武功!”刀柄一撑,整个人如飞燕般
返屋顶,持柄掼出,刀尖直搠那人背心!
那人没料到他由下而上,刀竟来得如此飞快,一丈有余的距离眨眼便至,⾝子一挪,倏然飘开,直到再见其⾝影时,李蔓狂才知他是平平滑开数尺,却不见移动的轨迹。
此夜以前,他平生所见武功最⾼之人,当属恩师拓跋十翼。师⽗早年创制的绝学如驼铃飞斩、回雁刀法等,也都是讲究速度的武功,但他作梦也没想过世上竟有如此⾝法,简直就像鬼魅一般。
何负嵎纵使不明所以,总算也知何人是友、何人是敌,不顾左臂伤痕,
剑斗上了后一名蒙面人。那人⾝形矮胖,被夜行⾐勒出偌大肚腩,甚是滑稽,⾝形步法却极灵活,毫不显迟滞。他以一双肥呼呼的⾁掌与锋利的钧天剑器“虎翼飞梭”相斗,居然攻得多、守得少,偶尔掌剑相
,迸出连串铮錝脆响,显然指间夹有利器,坚锐不逊于虎翼。
蒙面胖子游斗片刻,五指箕张,振腕一挥,何负嵎的
膛突然爆出五道⾎箭,所幸他⾝子本能一缩,并未伤及脏腑,踉跄几步,几乎跌下檐瓦。
李蔓狂本要去追天佛⾎,灵光一闪:“我⾝法不及对方,而这两人必是同
!”转⾝补位,挥刀敌住那蒙面胖子,赫见他脸上蒙的不是黑巾,而是一张极其诡异的木刻面具。
“面具?”风篁听得蹙眉,忍不住问:“什么样的面具?”洞中传来李蔓狂嘶哑疲惫的嗓音,平添几许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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