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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9章 挥匕挡去两
 聂雨⾊死活拣不出骂人的题材,给喂了屎似的点点头。韩雪⾊敛起促狭的模样,思索片刻,移至聂雨⾊⾝侧,重又屈膝蹲下,好让自己能看清他的神情眼⾊,一本正经道:“按说那厮在阵中知觉错,五感混淆,应无还手的余力。阵式淡薄至此,若给他来这么一下子…”

 掀过自腿上垂落的⾐摆,露出靴上的半截匕首。“…暗器的准头手劲,我还算有把握。以绝后患,行不?”聂雨⾊嘴角微扬,既没点头,也未‮头摇‬。“得…赌…”“明⽩。”韩雪⾊按着他的脑门起⾝,作势拍去双手尘灰。

 “咱们不赌,只⼲有把握的事。下回拿出这等天杀的玩意前,先给我想仔细了,你天生強运么?不诈赌的时候有赢过?”说着气来,顺手朝他脑顶又敲了个爆栗。

 “再撑一会儿,我同老四定救你们脫⾝。”提气喝道:“老四,风位!”沐云⾊就等他的号令,轻拍耿照肩头,低道:“耿兄弟稍候,我去去就来!”

 点⾜掠向北面。耿照暗叫不妙,苦于作声不得,左掌一翻却只捋过了袍袖一角,眼睁睁看着沐云⾊掠向风桩,忽然拔地跃起,⾝形如箭,平平拉⾼一丈有余,凌空如鹞子般一翻⾝,头下脚上,双掌叠,顺着⾐发猎猎的烜赫坠势,不偏不倚正中桩顶!风云四奇,皆非凡子。沐云⾊的术法造诣虽然有限,但也知镇守本山的四奇大阵乃借地脉灵气加以推动,这个具体而微的仿制品需要四人合力,可见下桩不易,自问修为与耿照相差太远,除了尽提全⾝功力外,以下坠之势,务求一击奏功!耿照见他非莽撞而行,心中祝祷:“苍天在上,但愿能成!”

 沐云⾊双掌击落,木桩直轰⼊地,似极顺畅,谁知才到一半,没⼊的桩子微微往上一弹,便不稍动。

 下一霎,反的力道将沐云⾊的双掌震离,整个人被抛飞出去,一⾝似雪⽩⾐在空中飞转如散华,又像断了线的纸鸢。风止落地,连滚几匝,动也不动,嘴角溢出一缕鲜红,未如耿聂怵目惊心,只不知是死是活。

 风桩⼊地,掌底异力再度翻腾,仿佛地下真有一条狰狞巨龙,一桩钉住也就罢了,⼊⾁半截非但无法限制其行动,反而加倍发野,苦了与虎、龙二位相连之人。

 鼎天剑脉強横无比,五脏六腑却是⾎⾁造就,全靠真气护持,而有超乎普通人的抗力。桩里反的地气带着真气一同涌回经脉,直如海⽔倒灌,剑脉就像冲不毁的沟渠⽔路,挟着如此巨量的气劲循环周天,对脏腑造成的冲击,实不亚于渡碧火功的心魔关。耿照连“完蛋了”的念头都不及出,呕的一声噴出大蓬⾎雾,盘膝坐倒,浑⾝剧痛难当,差点失去意识。

 刚劲加⾝时,经脉之所以断去,正为了中止劲力直⼊脏腑的捷径。经脉受损,虽不免瘫痈致残,但脏腑直接受创,却可能立即送命,此乃人⾝自我保护的机制。

 偏生耿照拥有一副神兵等级的经脉,连断脉系生的机会也无,碧火功又不⾜以抵挡地气,九死一生之际,脐间的化骊珠为免与宿主一体而亡,陡地迸放奇力,刺眼⽩光出层层带⾐布,照得崖顶一片通明。而异变就在此时发生。以肚脐为中心,一股奇异的热源飞快扩散至全⾝,为体內的脏腑挡住了第一波的地气冲击。

 随即,耿照在剧痛之间,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鼓感,仿佛生疮疔时那种浑⾝⾼烧发热的十倍乃至百倍,腹间异常地转韧开,每一下心跳都比前度更強更响,回在滚烫的颅內耳中…

 (能…能扛住!这样…能扛得住!)他最后听见的声音,是韩兄焦急的喊叫,可以想见聂雨⾊的情况危急。让我来罢。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死在这儿了。我要…带他们回去!耿照手掌一沉,放任汹涌的地气冲⼊体內,通过剑脉直扑百骸!化骊珠持续绽放着刺眼的⽩光,奇力在脏腑外形成一层薄膜,使其不被地气碾碎。

 薄膜之內,异样的膨发热仍在继续,几可以确定不是错觉。凶猛的地气犹如一条以无数刀剑棘刺构成的长龙,灌⼊坚不可摧的剑脉时,在管壁间擦出无数刺目火花,刮得炽红一片,燃向五脏六腑…耿照本是这样理解⾝体深处的异常发热,以“⼊虚静”之法內视体內诸元,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发热,是因为五脏六腑正不断膨着。精确地说,是流经五脏六腑的⾎,在骊珠辉芒的照耀下产生异变,连带使肌⾁、筋骨等行⾎之处,变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致密,強度逐渐追上鼎天剑脉。

 地气的冲击仿佛是刀剑铸成前最后的淬火,每一次的洗炼都在叠加脏腑的承受力,‮生新‬的脏腑肌力充盈百骸,取代渐褪的骊珠奇力,正面抗,就像肌肤磨损起茧的过程被极度庒缩,转生于原本脆弱柔软的体內诸元,来自大地的死亡威胁正急遽降低中。…是蛁⾎!耿照服食枯泽⾎蛁后,蛁⾎精元与他一体同化,故⾎能疗他人之伤,收效甚神。枯泽⾎蛁号称“枯泽”本以地脉灵气为食,蛁⾎精元受骊珠发,蓦地活化起来,一面汲取地气自壮,另一方面又与地气相砥砺,如打磨盔甲,越磨越光,终于将地气庒下。

 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能断去术式连结,腾出手来处置云桩。另一厢,地气一爆,聂雨⾊口吐丹朱,韩雪⾊赶紧盘腿坐下,双掌抵他背门,输⼊內息助其撷抗。

 起初异常艰辛,连韩雪⾊都嘴角溢红。末了地气躁动趋缓,仿佛被人引走了似的,过不多时,⾝前聂雨⾊道:“行…行了,宮主。”竟能开口说话。

 韩雪⾊收功抹汗,起⾝时福至心灵,回头问:“是…耿兄弟?”聂雨⾊苍⽩的面上,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衅笑。

 “够不够琊门?由不得你不服啊。”“我瞧老四去,”韩雪⾊似乎不以为意,微一耸肩,从容笑道:“顺便搞定风位。我若如你一般没法撤手,云位得靠耿兄弟了罢?”

 聂雨⾊“啧”的一声,一脸不是滋味,见宮主掉头离去,勉力提气道:“喂,耿小子!喝够一壶了罢?没死就吱一声,还有活儿⼲。”“我在!”这声音听起来,可比自己精神多了。

 “要…要摆脫这桩子,兴许还要一会儿工夫。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聂二侠?”别说得好像想断就能断一样啊,‮八王‬蛋!聂雨⾊心里嘀咕。本想咬死耿小子窃占师⽗的遗惠,挤兑他还回来,这下说不定比师⽗还強了,好意思说人家是贼?

 四奇阵他一个人能开一半,要我们这些废物点心做甚?“慢慢来别急,大伙等你。”聂雨⾊没好气道:“殷老先生等着看表演哪,你说这千载难逢的。”

 韩雪⾊缓出手来,赶紧去察看沐云⾊的状况,出乎意料地只是昏厥过去,脉象平稳,伤势较自己还轻,推测是一震之下人桩分离,未遭地气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轻捏人中,见老四醒转,将人放落,沉声嘱咐:“躺着别动,其余有我。”

 沐云⾊一挣之下未能坐起,昏沉沉地点头,便即不动。韩雪⾊悄悄摸出奇鲮丹,将瓶中所余六枚倾于掌中,自言自语道:“你…

 又要笑我意气用事了罢?今⽇这关过不了,横竖是个死,不如死得清楚明⽩。阿妍决意离我而去,便是赖活着…人生又有什么况味?”微露苦笑,仰头咽下。

 丹田中热流涌现,不同于平⽇的温融,像是生生呑了块熔铁炽炭,焦灼的痛感一路上窜,旋即漫⼊奇经八脉、四肢百骸,痛得他额筋暴起如虬,咬牙忍住痛哼,提掌猛击木桩!

 风桩全没至顶,术式贯通,原本被耿照驯至半竭的地龙再次痛醒,‮狂疯‬
‮动扭‬起来,颇有垂死一搏的惊人态势。

 耿照猛汲地气,承受了最多的冲击,持续于痛苦中锤炼五脏六腑。聂雨⾊则趁韩雪⾊一动⾝,沿右掌掌形,忍痛在地面划下数道引气归虚的⾎符箓,拼着怈去地气,勉強扛住了这波反

 韩雪⾊浑⾝暴冲的內息与地力一撞,痛苦大为减轻,眼见桩定,不噤一笑。想起耿、聂两人约定以诗为号,豪气上涌,朗声道:“成啦!一罢掷杯秋泓饮!”

 一人冷笑:“土虚烦⽳蚁,柱朽畏蔵蛟!魏无音连耝通文墨都说不上,几句不合格律的破烂排场,徒子徒孙倒是金贵得紧,徒惹人笑!”

 阵中雾墙更薄,绕着阵基飞转,居间殷横野抬起眼眸,不再是空洞失焦的模样,险恶的目光一一遍扫,显已恢复知觉。沐云⾊被強大的威庒惊醒,挣扎而起:“老贼…老贼破阵啦!”韩雪⾊‮子套‬暗蔵在靴筒的匕首,打算拼个同归于尽。聂雨⾊大喊:“别动!阵式还没破,莫便宜了对子狗!”殷横野笑道:“老朽真是走眼了。

 龙庭山往来一甲子內,只有你堪称人物,魏无音给你提鞋都不配。”沐云⾊听他辱及恩师,正反口,发现嘴巴最毒的二师兄竟不作声,心知这一节他绝不能忍,灵光乍现:“是了,莫帮贼人指引方位。‮二老‬出声,实是万不得已。”

 殷横野倾耳片刻,没等到四少回嘴谩骂,微露一丝赞赏:“可惜你等须毙命于斯。风云峡一系在龙庭山为所为,威风了几百年,不意今⽇绝于荒郊野岭!”随手指点,气劲如箭齐发,嗤嗤声不绝于耳,有些迳穿风雾,削得崖上草飞石溅。

 有些却闻声而不见影,明显止于阵中,只不知是何缘故。除沐云⾊外,其余三人趋避不得,好在指劲并未全出,时灵时不灵,总算没落得蜂窝般千疮百孔的下场。

 虽然腾挪格档极尽手眼,拼的却是运气。韩雪⾊距离最近,情况最险,奋力以匕首挡开数道指锋,想起老四手无寸铁,倒转匕柄往后一扔:“接着!”

 沐云⾊随手接过,低声‮议抗‬:“我用不着,宮主留用!”冷不防数道劲风连至,间不容发之际,挥匕挡去两道,第三道却削过右腕的“神门⽳”沐云⾊忍痛不哼一声,却免不了腕掌脫力,匕首铿然坠地。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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