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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 置裑场内
 忽听少女一声尖啸,打破沉默对峙,纱裙飘转、细腿错,舞动石刀如转子陀螺,呼啸着朝雪青飞甩而去!

 这一下刀随⾝转,巧妙利用石刀之沉,以倍数于少女所应有的速度急旋挥至,雪青若要以硬格,只怕未展其长,已被得短兵相接,将陷⼊最不利的情况。

 ⽟面祖毕竟⾝经百战,于战斗一项,淬炼出过人的直觉,及时松开架势,向后一仰,藉尖一顿地,又硬生生撑开近三尺,斜过酥前的杆仍被石刀侧缘一带“铿”的一声,险将雪青掀翻跟头,所幸她膂力甚強,重心又抓得极稳,一个鲤鱼打站稳⾝,刀劲透贯臂,震得她虎口剧痛,暗忖:“…好横的刀!”

 不教对手占据主动,抡一摔,震波裂如龙迤,一路蜿蜒,四分五裂的铺石次第掀飞,泼剌剌地卷向持刀的少女!⻩缨适才斜斩落地,便即不动,直到雪青摆出接敌态势,才像嗅着了⾎腥味的鲨鱼,闪电出手。

 横刀斩出之后,倏又怔于原地,彷佛扯线傀儡般,非要敌人出手牵引,方有反应,以致雪青这悍猛无伦的“地字诀”一发,直到气劲近⾝少女才回过神似的,横过‮大巨‬的刀板一遮⾝前,劲力轰得石刀两侧砾碎扬,暴雨般刮过少女的⾐发头面,留下数道⾎痕,少女却恍若不觉。

 “雪门主下留人!”另一头染红霞拄剑起⾝,急得大喊:“她…她是我师妹丨‘”雪青隔空劲一出,人已猱⾝扑去,⾝一合,唰唰唰三点乌星无分先后,径取⻩缨咽喉、心口与腹侧!

 听得染红霞一唤,手腕急抖,三记杀着全刺在空处,赫见石刀后晃出一双狞恶⾎瞳,那圆脸蛋儿的⻩裳少女抡刀挟掠,近四尺的石板刀⾝在她纤细的皓腕间几无重量,连削带转,竟以单臂使出轻巧灵动、无比刁钻的刀法来。

 雪尖已开,乌毕竟仍长过了万劫,被攻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无论如何挪退,少女总能及时赶至,在灵巧上竟是远胜于她,雪青始终腾不出用的最小间距,陷⼊开战以来最险恶的境地。

 按说盟友的师妹,应该也是盟友才对,雪青不明⽩少女对自己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心想:“既是你师妹,快叫她停手呀!”却被石刀攻得着紧,每一闪避无不是沾⾐贴发,被片飞的⾐角鬓⽑都数不清了,连开口的余裕也无,倒是宿冥替她说出了心里话。

 “喂!她是哪筋不对了,快叫她住手啊!合着你想砍死雪‮子婊‬么?也莫挑现在呀。”别的时候也不行啊!这人说话实在太没礼貌了。

 老是这样。⽟面蟏祖心里叹了口气,蓦地左臂一疼,已被石刀拉出一条口子。万劫刀刃嶙峋破碎,宛如锉钝了的斧锯,平置不动,毫无锋锐可言,然而⾼速挥动之下,稍稍一碰,就能掀掉整片的⽪⾁,若非雪青毅力远胜寻常,这下便能痛得踉跄撝倒,被反掠的巨石刃拍成⾁糜。

 忽听一人叫道:“胤门主!莫非这场七玄大会,门主早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不惜以武力排除异己,也要混一七玄,对各门威胁利仍嫌不⾜,这会儿,连妖刀刀尸都用上了么?”

 却是蚳狩云。老妇人是亲自试探过⻩缨的,知她本事低微,差不多就是较常人稍好一些的程度,才能放心将她留在⾝边。武功平平的少女一拿到万劫,突然变了个人,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鬼先生做了手脚。

 鬼先生两手一摊,耸肩笑道:“长老这么说,是成心冤枉我啦。人是长老带进来的,刀一直都在天罗香手上,我还没迫究贵门勾结七大派的丑事,长老反倒栽起我来,未免太不地道。”

 蚕娘威胁已除,他的口吻亦发轻佻,令人想一把掐死他。蚳狩云也知其中有太多不合理处,按染红霞的说法,这少女竟还是⽔月停轩的出⾝,是与耿照一起混进冷炉⾕的么?

 还是鬼先生携⼊…越想越觉诡秘重重,一时难以廓清,心中虽然着急,却无法助雪青一臂之力。

 广场另一头,染红霞自知事有蹊跷,且不说⻩缨没有针对⽟面鳄祖、与鬼先生站在一边的理由,退万步言,她也不可能有这般武功,能稳稳庒制祖,虽说是抢得一着之先所致,但要稳占此先,不给雪青丝毫反击的机会,遑论得手脫困,放眼当今东海,这也是第一流⾼手的手眼,染红霞自问无法办到,⻩缨她…怎有可能?直到听闻“刀尸”二字,才想起当⽇碧湖的模样。

 这可不是开口叫唤,或以理劝之就能处理的情况。染红霞再无犹豫,不待调息复原,強支伤体,便要投⼊战团,蓦听⾝后一声嘶哑诡笑:“上哪儿啊,长腿妞?”挟着腐臭之气的浓吐息才噴上颈背,令她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尙不及回⾝,蛇一紧,已遭两条铸铁般的扎刺茸臂箍住。

 下手之人毫不留情,这一箍至少将女郞健美结实、无一丝余赘的蛮,再收紧了两寸,染红霞被束得眼前发⽩,脏腑像被挤出⾝外,甚至依稀听见裂骨声,换作寻常人,早已昏厥断息。

 但当今⽔月一脉的二把手岂是凡女?在受制的一瞬间,双肘连环、脚踵后勾“啪、啪、啪”三记碎骨重击,无一落空,来人浑⾝剧晃,低吼一声,猛将染红霞往后一抛,女郞飞出两丈余远,重重撞上望台护墙才又摔落地面,全然爬不起⾝。

 勉強抬头,赫见那人上半⾝莫名地巨硕魁梧,却有两条细长的罗圈儿腿,被她肘击的侧与左肩不住冒出药烟,⽩雾中隐约露出一张尖吻异瞳、半人半兽的狰狞笑脸。──聂冥途!望台上的宝宝锦儿既错愕又心急,扬声叫道:“聂冥途!

 你又添什么?规劝什么的,你那回早已用清啦,没事一边凉快去,别来瞎夹!”狼首嘿嘿笑道:“游尸门的小花娘,老狼最守规矩啦,决计不给大会添。可这长腿妞是七大派的,又不是七玄中人,老狼要杀要剐,你拿哪一条规矩来拦?”

 符⾚锦顿时语塞,急得瞟向⾝畔的蚕娘。谁知向⽇金乌帐里悄静静的,那小小的人影似仍倚着绣枕,好整以暇,真没有出手的打算。

 “蚕娘有不能出手的苦衷”这点,她可说看得最透,万没想到鬼先生的锦囊有这般挟制之力,竟得蚕娘袖手旁观,不能替场內双姝解围。

 符⾚锦体力未复,莫说下场助拳,怕连自行走路都有困难,况且以她的武功,除却难以掌控的“⾚⾎神针”能帮的也非常有限。

 正自焦急,⽩额煞低道:“没奈何,紫姑娘烦你照看,我去吓吓那条老狗。”符⾚锦急道:“但你的伤──”⽩⽑大汉咧开僵硬的猫颚,冲她霎了霎眼:“就说吓吓他了,也不是眞要打。万一打起来,我跑还不成么?”

 摆了摆手,一拍栏杆,翻⾝跃下“唰!”落在染红霞⾝畔,⽑手⽑脚地搀她坐起,小心不让爪子抓伤了女郞。

 染红霞兀自眼冒金星,面皆⽩,嗅着他⾝上浓重的兽臭,彷佛雨天街檐下淋的狗⽑,苍⽩的俏脸之上微露惘。好不容易聚起曈焦,忽觉⽩⽑大汉那带笑的眼睛分外稔,灵光一闪,低声诧道:“是你!你怎…”

 见他艰难地噘着猫颚,做了个“嘘──”的嘴型,会过意来,微一颔首,两人心照不宣,毋须再言。

 聂冥途挥散了渐转稀薄的药气,挑眉乜眼道:“先来后到你懂不懂?要玩这长腿妞,你得排老狼后面。现在的社会都不讲秩序了么?”

 ⽩额煞也不同他废话,亮出利爪,摆出接敌架势,低斜的肩膀后头,露出以耝绳编网、缚在⾝后的瓦瓮,里头可是七玄中首屈一指的大长老青面神。

 一名⽩额煞已够头疼的了,再加上深不可测的青面神…傻子才会笨到以一敌二,一次卯上游尸门双尸──才这么想,蓦地两眼一花,聂冥途⾝子微晃,已来到眼前,咧开⾎盆大口,挥爪朝⽩⽑大汉头顶盖落!

 ⽩额煞矮⾝避过,却无法菗⾝,拚着好不容易抢来的空档,左腿贴地一扫,将俯卧的染红霞送出,劲力拿捏妙极,女郞着地一滚,并未受伤,可惜仍起不了⾝,是聂冥途一个箭步就能窜至的距离。

 ⽩额煞既逃不了,也不能逃,硬着头⽪挥爪,七玄中两大指爪绝学对撼“狼荒蚩魂”卯上“⽩虎催心”⽩额煞昔⽇在游尸门有“武库”之称,精通三尸部诸般武学,这下本该斗得光辉灿烂,乃至名留青史。

 岂料⽩额煞在骨甲相前忽然一缩,右手五枚刀刃似的尖长利爪“嚓!”齐指而断,若在晚得片刻,怕只剩下一只⾎淋淋的光秃掌轮,五指头全都报销。

 这个变化谁也料不到,绝大部分的人都看傻了眼,聂冥途一怔“⽩额煞”双臂运化,如抱,轻灵如羽的架势却转出一股倾岳般的強横掌力,重重轰上狼首的膛,他却乘着掌上的反之力,⾼大的⾝子犹如纸鸢断线,倏地逆势飘飞,重又落于染红霞⾝前。

 聂冥途猝不及防,仗着兽躯強横,硬吃他一掌,脚跟踩落、稳住退势,左爪由下而上一掠,急锐的五道爪劲“飕”的一响“⽩额煞”落地时微一踉跄,编笠、蓑⾐应声卸落,细毫轻扬,胜似絮飞。

 漫天⽩⽑之下,但见那人一头乌发,如江湖浪人般随意在脑后抓个髻,系以⽪绳,以胶⽔黏満细⽑的脸孔、用面粉和⽔堆出的鼻颚,衬与正常人的发式,说不出的滑稽。

 可惜此际,不仅化装被破、露出马脚的当事人笑不出,置⾝场內,又或周围旁观的七玄中人笑不出,就连重回方塔第一层,以胜利者之姿俯视广场,抱衅笑的鬼先生也笑不出来。

 虽说黏満细⽑的头颈难辨原本面目,但适才那式掌法,识得的人着实不少。──“落羽分霄天元掌”!观海天门掌教“披羽神剑”鹤着⾐的独门绝学。“撒家小子,你走运啦。”狼首啧啧回头,却是对着方塔说。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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