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此际方回过神
推搪着逃跑的宮女贵妇⾝子一歪,似被看不见的巨浪抛起,落下时无一能稳住⾝形“哎唷”声此起彼落。
视界倏空,赫见角落一名穿着官服官靴的男子双手
抓,抓住谁便往⾝前一推,权作遮护。四周女子惊叫窜逃,掀起的
还在蚕娘之上。那人边抓边推边退,眨眼退至栏边,探⾝大叫:“金吾郞!有刺客…有刺客!”
(聪明的小子!)蚕娘怒极反笑,双手虚抱如蛹,臂间空气骨碌碌地蒸腾起来,堪比烈⽇曝晒,沸流中迸出一抹冰蓝流辉,映亮了那张精致绝伦、比手掌心略小的清丽脸庞“天覆神功”独门诡劲已然上手。
“着!”一声清叱,蚕娘双臂大开,虚抱成团的冰蓝气劲旋转而出,展开成一片斜长的平面,拦
扫过整排人墙,犹如一匹摊开的布疋,所经处无不倒地,气芒蓝晕也越来越淡,似将消散。男子不及应变,暗叫“侥幸”料想这小得出奇、宛若人偶般的银发女子武功再⾼,气劲每穿过一人的⾝子,便又削减一分,接连扫倒十数人后,那片“气布”已是強弩之末,不⾜为惧,打定主意
⾝硬受,以免引起旁人的疑心。
谁知气芒一到⾝前便即卷起,将他密密裹住!被人墙耗得只剩薄薄一层的气劲,卷作一团时仍有惊人之威,束得他气⾎一滞,周⾝冰芒窜闪。女郞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嫰芽般的纤指一戳,点得他“咕咚!”栽倒。银发女郞一把踏上
口,近距离照面,男子才惊觉她真是小得超乎想象,明明是成
丽的外表,却被缩小到孩童般的⾼度,手臂、脚掌、脸蛋…
全都等比缩小,精细得不可思议,简直像是某种精怪化成,总之绝不是人。女郞⽔袖轻拂,扫过他
腹间的各处褶袋,回眸一颦,猫儿似的抿着嘴。
“你把那玩意蔵哪儿去啦,狡猾的小子?”⾜底忽传来一股大力,他几乎能听见
骨发出喀喀声响,再加点力便要爆碎开来,无法想象那只⾜趾內敛、酥莹香滑,盈盈不及三寸的裸⾜,怎能有如此骇人的力量。
“也好。”女郞笑道:“你不晓得,我正找杀人的理由呢!”“不…不是…你…错…我…没…”“硬气啊,啧啧。”
加重力道的同时,两只纤纤小手可没停过,将他从头到脚搜了个遍,连裆间等避讳处也没放过,仿佛踩的是条咸鱼,而非活生生的男子。“以你的年岁,做不得主谋。这样罢,我给你家头儿留个信,他一见你的尸首,便知哪个指名寻他。”
冰蓝⾊的眼眸一眯,盈盈笑意教人打心底发寒。(我…我命休矣!)“住手!”背心一剑来得迅辣绝伦,任逐流于千钧一发之际赶至,实是眼前所见太过妖异,金吾郞救人心切,不及细想,飞凤剑悍然
出,无论剑速劲力,皆暗合“发在意先”之理,便教任逐流⾝无內伤、全力施为,也未必能有如此精彩的表现。
“偏不!”蚕娘抿嘴窃笑,裸⾜踏起,整个人
着剑尖一旋,倏忽绕柱而去,仿佛⾝子无形无质,只剩下曳地的银发滑溜如蛇。
任逐流这如电一剑居然落空,差点失⾜,急急扑至雕栏边,凤台上下哪有什么银发⾐影?连⽑都不见一
。想起那小得出奇的异貌佳丽,不噤头摇,喃喃道:“他妈的,东海什么鸟地方?忒多妖魔鬼怪!”
回见那⾝穿官服的男子还瘫在地上,金剑随手揷落,赶紧将他扶坐起来,手指一搭腕脉,一边殷问:“你没事罢,迟大人?”
迟凤钧面⾊惨⽩,艰难地摇了头摇,一时无法开口说话。任逐流为他度⼊些许真气,只觉脉象平和,不像受了內创,想来这位经略使大人进士出⾝,⾝子骨太弱,被那银发小妖精一踏,竟
不过气来。这些士子经生,没个庇用!不是“相公”就是“鳖十”马吊骰子都玩不得,整一个废物!适才那银发女郞⾝形虽小得离谱,可不像⽑没长齐的娃娃,
是
、腿是腿,半点也不含糊。
脯庇股都是鼓
的,呼之
出,偏生就一把玲珑蛇
,比他任二爷的腿大还细,不知圈在掌里是个什么滋味?
忒小的人儿,牝户生得何等模样?不知长不长⽑…说不定连
手指都纳不进。若耐着
子软磨硬泡,就着
⽔将那话儿全揷了进去,那份子紧哪!啧啧。
金吾郞想象驰骋,连吐气都有些耝浓起来。旁人不知他正想着那银发妖姬的容貌⾝子,以为是对软倒的经略使大人有如此反应,不由一阵恶寒。
鄙夷之余,纷纷扭头走避。蚕娘施展⾝法滑⼊三楼,正
着倚栏支起的横疏影。“前…前辈!找着了么?”“没见号刀令,只有一名疑犯。”藕纱轻扬,蚕娘闪⼊金乌帐,少时若金吾卫逐层搜查“刺客”免教人见得。
今⽇已有太多无涉之人,目击桑木
之主的庐山真面目,大违宵明岛成例。权作留书好了…蚕娘嘴角抿起细弧,带着略嫌宽纵的释然。
“我给他主子留了话,让他们知道桑木
回来啦。无声之韵停了么?”其实此问多余。从任逐流赶来搭救,便知堂外的暴民已受控制,否则便是任逐流有心,怕也分⾝乏术。
果然横疏影点点头,目光重又投⼊场中,眉间凝愁细细,未曾冰消。“又怎么了?”蚕娘轻吁一口气,舒舒服服地窝在枕头堆里,一派从容闲适的模样。横疏影摇头摇,片刻才道:“前辈…他在解除号刀令的控制前,便不是邵咸尊的对手,如今邵咸尊动了杀心,耿郞他…却要如何是好?”
***广场央中,一场野兽与猎人间的生死搏斗,正绕着莲台如火如荼地展开,持续撕咬、拉扯、披⾎裂创着,以⾁体做为盾牌武器,彼此冲撞,无论強势或弱势的一方都绝不停手。
肌骨扞格间,迸出硬木般的钝击声,可以想见⾐布之下⽪绽⾎瘀、真气弹撞的惨烈状况,令人不忍卒听。然而
战的双方恍若不觉,依然忘情殴击,一步也不退让。邵咸尊披头散发,破烂的襟上溅満褐碎,怵目斑斑,也不知是何时何人所出。
青衫长褙子的袍袖裂去一只,余下的一只只剩半幅,古铜⾊臂肌绷出单⾐袖管,⽑孔渗出点点⾎珠,将⽩棉袖管浸成极淡极淡的桃红⾊。出道以来“文武钧天”邵咸尊与人公开比武二十余战,从未如此狼狈。
冠帽丢失、发髻散
的青锋照当主,再不复优雅洒脫,原本⽩皙如妇人的面上青气笼罩,叱喝之间,益发衬得凤目精亮、⽩牙森森,仿佛变了个人,浑无半分“天下第一善人”的模样。
耿照在这场贴⾝⾁搏中居于下风,全凭一股狂暴之气悍然相持。不动心掌独特的气旋磁劲,别说相触,连被掌风带到都像是去⽪剐⾁,一般的剧痛难当。
耿照被殛得呲牙裂嘴,纵使⾁体強韧如兽,对痛楚的忍受力毕竟有其极限,两边浑然忘我的对击持续约莫盏茶工夫,终有一方出现缺口,少年小退半步,庒抑已久的痛觉,似在势馁的刹那间被无限放大,死咬在口里的闷哼顿时变成了惨叫。
邵咸尊双掌连出,径推
膛下颚,耿照忍痛挥开,手臂还来不及打直,倏又被他
转拉近,双肘
替,仍攻头脸要害。少年连闪带格,堪堪
过肘击。未及摆脫臂
,邵咸尊已抢上半步,左肘一沉,右掌长驱直⼊,猛击耿照下颔!
耿照⾝子后仰,掌风扫过颊畔,热辣辣地一痛,邵咸尊却不容他
息半分,磁劲一震,原本难分难解的臂
间忽生出微妙空隙,邵咸尊双臂暴长,一左一右,掌底分击耿照两耳!这“数罟⼊洿”乃不动心掌的绝招,四式连环,攻敌之无以
息。前三式使臂如绳罟,打击只是
敌扰敌之用,重在一个“
”字。
末式却是收网成擒,双手四指屈成虎掌,以掌心贯耳,若被击实了,不免耳膜爆裂、当场昏厥,以庒胜之势制服对手而不杀,又有“仁者之怒”的别称。
岂料耿照双臂受制,临危竟又生出蛮力,⾝子一屈,几乎将邵咸尊拖下,鼓风挟劲的空掌没能正中耳朵,而是击在头颅两侧,虽不比耳鼓、太
⽳等要害,亦打得耿照⾝子一软,几乎跪倒。然而邵咸尊的“数罟⼊洿”却不只如此而已。
他十指箕张,扣住耿照的脑袋一摁,同时屈膝上顶,正中眉心印堂!这下拱得耿照离地仰起,口鼻中甩出一条酾天⾎鞭,宛若漫天旋舞的⾎荆棘。
邵咸尊在膝锤撞正的瞬间松手,使顶劲一贯到底,余势所及,在颅中不住摆
翻搅,以获取最大的破坏力。印堂乃人体最重要的经外奇⽳之一,遭到如此重击,不惟鼻腔內的⾎脉有爆裂之危,大量溢出的溃⾎也将阻塞口鼻呼昅,于片刻间致死。
更有甚者,眼球、耳鼓在重击之下一齐迸碎,对手便一时未死,也绝无还手的余力。…这才是真正的“仁者之怒”!无此威能,还有何脸面妄称杀着!邵咸尊近三十年未用此招了,得手的刹那间,依旧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带着既痛快又得意,宛若俯视蝼蚁般的
怀,仿佛又回到当年门內大比的演武场上…(哼!寒门
种,教你強出头!)芊芊的失声娇呼将他拉回现实。自耿照失神,邵咸尊一路庒着他打,逐渐占据优势,看似势均力敌,实有余裕留心周遭,如三弟与黑⾐怪客之
斗、李寒
搭救芊芊等,无不悉数掌握,自知芊芊全安无虞。
只是料不到耿照如此耐打,无法轻易制服,打着打着竟较了真,此际方回过神,暗叫不好:“一不小心出得重手,莫要打死了他!”正要去挽,蓦听一人叫道:“手下留人!”雄浑的真力震地而来,李寒
误以为他要赞上一击,赶紧扬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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