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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自好听佛子
 他想也不想回⾝一掌“砰!”一声,眼前金影摇,一名红发雪肤、蜂盛啂的窈窕美人踉跄落地,登登登连退七八步,兀自止不住⾝,眼看便要倒下。耿照猛想起与聂、沐二少对掌的情形,暗叫不好:“糟糕!我今⽇內力运使不大对劲,莫要打坏了她!”

 拔地腾起,巨鹰般扑向女郞,居然还赶在她前头,及时伸手一拉,拉得女郞失⾜仆前,跌⼊怀中。一股兰麝般的浓烈体香钻⼊鼻腔,那人的肌肤气息十分悉,耿照定睛一看,失声低呼:“媚儿!”

 却见人群拨散,大批金缕弯刀的异国甲士匆匆而来,迭唤道:“殿下!公主殿下!”想起当夜行宮的景象,与媚儿充満异族风的装扮稍加联系,心下了然:“原来她竟是南陵国的公主。看来昔年集恶道鬼王一脉于东海销声匿迹,却是躲到了南陵。”笑道:“媚儿,你是哪一国的公主?”

 媚儿被搂得満怀,偎着他结实的膛,嗅得襟里的男子气息,半边⾝子都酥了,再加上肌肤相贴,碧火功劲不住透⼊体內,怪异的是竟无一丝异种真气侵⼊的不适,周⾝如浸温⽔,暖洋洋地无比舒畅,丹田里似有一只气轮在不住转动,近⽇真气运行的诸般迟滞处倏然一清。

 虽伸手去推他膛,还真舍不得将男儿推开,只是嘴上仍不肯示弱,嗔道:“不…不许叫“媚儿”!我…我是堂堂孤竹国公主,封号“伏象”!”耿照心想:“这般供认不讳,好在我不做拐子营生,要不遇到你这样的,也算省心。”

 锐目一扫,人群中不见四嫔四童或向⽇金乌帐的踪影,料想以蚕娘前辈神通广大,若暗中保护,怕是谁也瞧不出端倪,毋须再与媚儿夹,将她横抱起来,低道:“你乖乖的别惹事,晚些我找你。”

 媚儿羞得耳都红了,兀自不依不饶,切齿道:“方才见你领了个妖娆的蒙面女子钻来钻去的,是什么人?还有台上给你擦汗那个、上回说是你老婆的,我就瞧她扎眼!绢儿…把绢儿给我!”

 正要扒他襟口,蓦地⾝子一轻,已被耿照抛出去,恰恰跌⼊追来的金缕卫士之中。她随手往某个倒霉鬼的脑门上一撑,翻⾝跃起,耿照回见她来,低喝道:“我办正事,你莫跟来!”

 媚儿哪里肯听?冷笑道:“你爱跑是么?好啊,我杀了那穿红衫的小人,你留着绢儿给她吊丧罢!”耿照心中连天叫苦,急唤道:“风兄!”

 灰影闪出,恰恰拦住媚儿去路,⾝形急停顿止,灰扑扑的破烂氅角兀自带风,来人亮出了后形制奇异的铁胎锯刀,摸着下巴道:“公主殿下,都说了“女追男、隔层纱”但凭公主的出⾝美貌,什么样的驸马爷招不到?今儿⽇子不好,阿兰山又是佛门清净地,我看还是改天罢。”

 正是风篁。媚儿险些气炸膛,可眼力犹在,此人乍看一派懒惫,然而扶刀随意一站,堪称渊渟岳立,遑论那趋避自如的鬼魅⾝法…

 这般修为直可做得一门一派的首脑,媚儿却想不出东海有哪一号使刀的成名人物,符合懒汉的形容样貌,不敢轻越雷池,咬牙狠笑:“尊驾与那天杀的小和尚是什么关系?敢管孤竹国的闲事,莫不是嫌命长?”

 风篁闻言微怔,想起耿照那半长不短、鬓如熊绒一般的发式,暗自‮头摇‬:“这孤竹国公主当真欠缺教养。

 耿兄弟年纪轻轻,头发长得不多已是惨事,将来说不定要秃头,竟给取了个“小和尚”的浑名,难怪他俩见面就打架。”

 笑道:“我今⽇惹上的⿇烦事,孤竹国决计不是最⿇烦的一桩。此路奈何不通,公主若肯移驾回到对面看台,就当我是挡路的野狗,少见少烦心。这台上贵宾众多,还有镇东将军大驾,贸然惊扰,大家面上须不好看。公主莫去为好。”

 媚儿适才被碧火真气一,腹中丹运转,內力満盈,虽不及全盛之时,精纯却犹有过之,用以驱动至至刚的役鬼令神功,自是威力无俦。念及“伏象公主”的⾝份,却不好当众与浪人斗殴,咬牙轻道:“你行。我记住你了。”

 “公主慢走,小人不送。”风篁仍是一副嘻⽪笑脸的模样。耿照施展轻功奔上凤台,如⼊无人之境,不旋踵掠至台顶,阶梯口金银双姝一见他来,尚不及惊呼,两泓潋滟碧⽔“锵!”齐齐出鞘,配合得丝丝⼊扣,径剪他上下二路。耿照不闪不避,靴底踏实,双掌一推,如嘲如海的惊人內力应手而出,也毋须什么过招拆解,金钏、银雪被轰得⾝剑散,倒飞出去!

 耿照趁机跃上楼台,忽见一抹红影横里杀出,明晃晃的剑尖朝喉间贯至,来人柳眉倒竖,娇叱道:“大胆!这儿是你能来得?”耿照屈指一弹,同心剑“铮錝!”

 劲响,剑颤如蛇信,披着大红凤袍的任宜紫握持不住,佩剑脫手。余势未止,⾚裸的一双雪腻⽟⾜“登登登”连退几步,若非有人搀住,怕要一路退到望台边缘,翻⾝栽落。

 任逐流将宝贝侄女轻轻往旁边一推,飞凤剑连鞘戟出,耿照忽觉⾝前仿佛凭空竖起⾼巍铁壁,心头掠过一抹莫名的悚栗,不由停步。

 任逐流上下打量他几眼,拈须笑道:“我还道那小子良心发现,将我们家阿妍送了回来…适才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弄上台顶的,信是典卫大人罢?哼哼。”耿照当夜在栖凤馆与他过手,以为摸清了这位金吾郞的底细,如今方知大错特错。比之神奇的“瞬差”之术,此际任逐流剑尖所指,竟有股山岳般的威庒,一巧一重,判若两人。

 碧火神功感应危机,耿照放慢动作,凝神以对,丝毫不敢大意。任逐流笑容一收,冷道:“我侄女说得极是,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要再不知轻重,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任宜紫扭着旧伤未愈的右腕,左手拾起同心剑,冷笑道:“叔叔,这人不识好歹,别跟他⽩费⾆。”

 金钏银雪持剑复来,封住耿照的退路,四人四剑将他围在中心。忽听纱帘后一声轻叹,一把温柔动听的语声道:“叔叔,耿典卫是自己人,不妨的。若非他舍命相救,我再也见不着叔叔、妹子啦。”

 却是阿妍。耿照与韩雪⾊分手后,便带她由觉成阿罗汉殿后潜⼊,送进凤台,然后才向将军禀报。凤台之中⾼手不多,喊得出名号的也就一个任逐流而已,居然任耿照来去自如。

 阿妍⾝上仍是行旅装束,端在胡,见耿照要跪地磕头,摆摆手道:“免礼罢。是慕容将军让你来的?”耿照心中一凛:“阿妍姑娘虽然温柔善良,到底是在朝堂上见过风浪的,一猜便猜到了将军的心思。”

 俯首道:“回娘娘的话,确是将军派我前来。”如实转述。阿妍沉默听完,尚未接口,任逐流哼哼几声:“慕容柔以为他很聪明,当别人是傻瓜么?

 收容难民乃朝廷大政,娘娘⺟仪天下,然而无品无秩,她说能收便能收?到时落了个“宮闱⼲政”的罪名,慕容柔能拿什么来负责?”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耿照无一言能辩驳,把心一横,不惜冒犯天颜,径问阿妍:“恕臣无礼:佛子聚集难民包围阿兰山,娘娘知情否?”任逐流面⾊一沉,怒喝道:“大胆!你这是同娘娘说话?无礼刁民!”

 阿妍举起一只欺霜赛雪的⽩皙柔荑,劝道:“叔叔,没关系的,耿典卫不是那个意思。”转头道:“我的的确确不知道这件事。

 若我事先知晓,断不会准许佛子这么做的。将军在山下布有三千铁骑,越浦亦有重兵驻扎,若发生什么冲撞,岂非平添伤亡?此举未免鲁莽,我不能苟同。”

 耿照心中露出一丝曙光,急忙点头:“娘娘圣明!既然如此,可否请娘娘召见佛子,谕令佛子散去流民,以免酿成大祸?”阿妍闻言静默,一双妙目眺着远方黑庒庒一片的山头,片刻忽道:“耿典卫。你说,那些人该怎么办?”“嗯?”耿照听得一愣。

 “臣…不明⽩娘娘的意思。”“我召来佛子,让他解散流民,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阿妍蹙着好看的眉黛,极目望远,喃喃道:“但这些人呢?他们就地解散之后,该何去何从?

 对我们来说是一道命令、一纸文书,甚至就是一句话而已,但对流民而言,却是下一餐饭哪儿有得吃、今晚何处能安睡的问题。他们等不了了,耿典卫。”

 她收回视线,转头正对错愕的少年,哀伤的笑容里带着温柔的歉意,却无丝毫动摇。“对不住。我不能让佛子解散流民,任其自去。我不能这么做。”广场‮央中‬,迟凤钧向琉璃佛子涉未果,场面陷于僵持。

 慕容柔面无表情,似乎数万流民包围阿兰山一事,在这位镇东将军看来直若等闲,全然无意回应佛子,令这场规模惊人的挟持顿失目标,再一次击在空处。

 蒲宝察言观⾊,⼲咳几声,扬声笑道:“二位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事情也不能解决。今儿本是“三乘论法”三个乘呢都来这边,论它个一论,谁要能论得其他人乖乖闭嘴,自然是和尚头儿了,奖他个三乘法王做做,天下和尚都归他管,也很应该罢?

 依我看,不如二位就学这法子论上一论,将军有理,大伙儿听将军的。佛子有理,自好听佛子的,这不就结了?”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但引人发噱之余,也不是全无道理。凤台上,任逐流听得抱臂‮头摇‬:“道理要怎生讲出个输赢来?又不是打架。”

 却听蒲宝续道:“…各位听到这儿,心里边儿不免有个小疙瘩:别说讲经论道,便是⼲他娘的爆起耝口,那还是骂不死人的。用嘴要是能分出⾼下,约莫得咬断喉咙才行。”众人不由失笑,⾝陷重围、流民围山的紧张气氛稍见和缓。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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