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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纷纷停笔起裑
 漱⽟节被他没头没脑地训了一顿,居然也不羞恼,叹道:“先夫见背得早,都怪妾⾝家教不严,惯坏了孩子。唉!”

 忽听背后一声轻呼,声音颇为耳,耿照转过头去,见一名⾝穿细⽩衫子的少女端了碗汤药,双颊晕红、容颜俏美,睁大的杏眼里除了惊诧之外,还透着一股莫名羞喜,更添丽⾊,竟是阿纨。

 “典…典卫大人!”漱⽟节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晕红‬更是爬⼊领中颈,怯生生唤道:“宗主好,伊大夫好。”耿照见她气⾊红润,登时放心不少,笑道:“阿纨姑娘,恭喜你⾝子大好啦。我适才去看你,没想却扑了个空。”

 阿纨害羞极了,垂颈道:“我…宗主让我来给伊大夫帮帮忙。我…我先去啦。”没等耿照开口,低头快步从他⾝边走过,连汤药洒了小半碗也没发觉。

 耿照闻言微怔,忽想起漱⽟节的话,浑⾝一震。这回伊⻩粱却老实不客气地盯着阿纨的背影,‮头摇‬晃脑了半天,口中啧啧有声,还不时伸手比划测量,仿佛在鉴赏什么精致玩意。

 “瞧她走路的模样,已非处子,但破瓜不久,舂情満溢,正是可人的时候。此姝不坏,很是不坏!”漱⽟节笑道:“大夫満意,那是最好啦。今晚我便让她好好梳洗打扮,为大夫侍寝。”伊⻩粱‮头摇‬。“不忙,我还有些事要做,过几天再说。

 有个盼头,沉淀几⽇,品起来更加有滋味。”漱⽟节优雅一笑,附和道:“大夫知情识趣,果是妙人!妾⾝真替雪贞喜。”

 她嘴上与伊⻩粱说话,目光却直对着一脸愕然的耿照,神情似笑非笑,狡黠中更有一丝难言的挑衅与‮威示‬,恍若一头叼着猎物的美丽雌狐,正自对手跟前怡然行过。***

 漱⽟节果然出手大方。位于朱雀航的这座大宅占地广衾,重门深院,便住百来人也够了,难得的是这宅院并非闲置已久,不但家生齐备,连婢仆也一应俱全,还有几名看似待了大半辈子的老仆,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显是经营已久,非仓促购置的物业。

 耿照手挽符⾚锦步⼊大门,二十几名婢仆分作两列,恭敬垂首,齐声道:“典卫大人安好!夫人安好!”符⾚锦‮媚娇‬的杏眼滴溜溜一转,掩口笑道:“哎哟,好大的阵仗,真折煞奴奴啦!”领头的是一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双手笼在袖里,躬⾝趋前:“大人、夫人好,小人李绥,是这儿的总管,打理这座宅邸已有十数年啦。

 从今儿起,您两位便是这里的新主儿,请尽管使唤小人等,千万别要见外。”耿照拱手道:“我不过是暂借此地落脚罢了,待诸事了结,宅子还是要归还原主的。”

 李绥笑道:“这小人就不知了。小人等只知,从今儿起,两位就是小人等唯一的主儿。大人与夫人若还用得到我等,小人们必当尽心伺候。若不用小人了,小人等便乖乖离开,绝不怨怼。”

 这是漱⽟节的宅子,里头要说不是她安排的人,也未免太难令人信服。耿照环顾众人,朗声道:“诸位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大伙儿一切如常,绝不变动,请不用担心。”

 婢仆等俱都露出容,连声称谢。李绥本要取出账本给他二人过目,耿照推说疲累,改⽇再瞧。那李绥甚是乖觉,沿途陪笑,只随口向新主子介绍宅邸,约略逛了一圈,便即告退。耿符二人往后进行去,不住打量“新居”符⾚锦笑道:“看来狐狸宝贝你得紧,出手便是“金屋蔵娇”真真豪气!”

 弄得耿照哭笑不得。她取笑一阵,又道:“新宅易主,整批下人换掉也是常事。偏生我家相公真是好人,一个没少,通通留了下来。”耿照正⾊道:“我见他们不像会武,不过是普通百姓,每个人后头都有几张嘴等着吃饭。

 我们又不是要长居于此,指不定十天半个月就走,何必断了人家的生计?”符⾚锦“噗哧!”一声,挽着他的臂弯笑道:“是,我家典卫大人宅心仁厚,偏生我呢,就是妇道人家小心眼,专断人家的家计,饿死一户几十口的。也罢,武功能⾼过你的,遍数五岛也凑不出几个来,你既说他们不会武,多半是真不会啦,我还怕我走了眼。”

 耿照离开阿兰山之后,并未直赴此地,而是率领三百骁捷营铁骑,前往越浦城外的巡检营驻扎。

 骑兵下马脫盔之后,耿照才知情况比想象的更加严重:三百人里,十六、七岁的娃娃兵约占了三分之一,一看便知是招募不久的新兵,剩下的则是油里油气的老兵。

 这些人当兵当久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天皇老子的帐也不买,有油⽔先菗,遇事能躲则躲。一伍、一班,甚至一营窝着几个,已⾜够带兵的官长头疼,于鹏怕是把麾下各级单位的⿇烦人物都抓出来,硬生生凑⾜了三百之数。

 那带头的队长罗烨年纪不大,领的又不是自己的兵,见老兵下马后三三两两,态度散漫,原本在驻地的整肃纪律然无存,气得⽩面更青,颊畔的刀疤隐隐跳动,拔刀吼道:“各伍肃立!大人要同大家说话!刀盔不得离手,哪个不会站的,我砍了他没用的腿!”

 老兵一片哗然,见他不像开玩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好。罗烨还刀⼊鞘,小跑步至耿照⾝前,抱拳道:“大人请。”耿照找了处堆⾼的粮袋试试迭得牢不牢,这才爬上去,大声道:“各位弟兄辛苦了…”

 后伍有人大喊:“几时管饭哪?”众人轰然大笑。耿照也笑起来,待片刻众人笑累了,喧哗渐止,才续道:“…我奉将军之令,来维持越浦城內外的警跸‮全安‬,特向于、邹二位借兵,以执行任务。”

 慕容柔治军至严,军士们一听“将军”二字,反似的肃静下来,人人收了笑容,几百只虎狼般的眼睛烱炯而视,一齐投向粮堆顶上的少年。耿照暗叫一声“侥幸”神⾊自若,朗声道:“今⽇先请诸位在此歇息,待我召唤,便要整装上鞍,立时赶到。”

 将队伍还罗烨。一名老兵指着营外远处驻马等候的弦子:“喂,大人!那小花娘是你相好么?庇股翘的嘛!”

 惹起一片怪叫。罗烨面⾊丕变,却被耿照拉住,微笑‮头摇‬。他送耿照出寨,两人一路无话,临到辕门时耿照才拍他肩膀,笑道:“要领这一帮老油条,辛苦你啦。”

 罗烨站得直的,臂上肌⾁硬如铁铸,绝不动摇,口吻守礼却淡漠:“领兵是属下的职责,不敢劳大人费心。”回到越浦,耿照直奔枣花小院,向宝宝锦儿说明一切。符⾚锦心思细密,直指问题所在:“老爷现下最怕的,恰恰是“疲于奔命”四字。

 你有了兵、有了探子,须把中枢集于一处,偏偏又不能摊在慕容柔眼⽪子底下,狐狸的宅子很理想,我也赞成搬过去。”耿照笑道:“除了兵和探子,我还有家眷。

 让你和三位师⽗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符⾚锦心中喜,粉颊悄染,咬笑道:“嘴巴这么甜,非奷即盗!带了个小老婆回来,才这几句便想打发我?”耿照苦着一张脸道:“宝宝,你明知我烦恼得要命,就别拿这个挖苦我啦。

 带着弦子姑娘,我要怎生向将军解释?今儿在巡检营里,也被那些军士拿来取笑,若要服众,恐怕还得想想办法。”符⾚锦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冷不防扬声叫道:“弦子,我知你听得见我,出来罢!”

 连唤几声都没反应,一双妙目似笑非笑地乜着耿照,一副“叫你小老婆出来”的神气。耿照头⽪发⿇,暗叹一声,叫道:“弦子姑娘,⿇烦你现⾝一见。”

 语声方落,窗格已无声无息推开,弦子一跃而⼊,随手掩上窗牖,漆黑紧裹的夜行⾐装扮更衬得纤一束,⾝段苗条。

 以耿照的灵敏知觉,也只在她动⾝的瞬间听到房顶的瓦片传来轻微细响,无异于猫行雁落,⾜见弦子隐匿功夫⾼明。符⾚锦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肩宽腿长的,正好。”

 回顾耿照:“我明儿准备替她几套男装,你再命人送套将军亲卫的袍服来,我替她量⾝改一改,包管里里外外无不服贴。”“就…就这样?”他下巴又快掉下来了。

 “就这样。”符⾚锦笑道:“以老爷的⾝分,不管⾝边带什么人,也是理所当然,旁人不会问,也不敢问。

 让她换上男装,不过是让你自在些罢了。慕容柔自己⾝边多的是江湖人,深知用人之道,他更关心付的任务,而非是你用了什么人。要不,他就不会给老爷令牌啦。”耿照恍然大悟。

 于是就这么定了,⽩⽇里弦子换上男装,以将军府亲卫的姿态跟着他到处行动,弦子本就⾼挑修长,扮起男子不致太过娇小,经符⾚锦巧手妆点,俨然是一名英姿发、相貌俊美的少年军官。

 耿、符在枣花小院多住了‮夜一‬,悄悄安排三位师⽗移至朱雀航大宅,安置在一处少有人去的偏院。耿照特别代李绥,说那院子是他练功处,未经自己或夫人许可,严噤任何人接近。

 耿照将后进当作潜行都的指挥中心,女郞们不分昼夜,或着夜行黑⾐、或乔装改扮,川流不息地进⼊汇报。

 耿照不能整天在宅里候着,弦子与他寸步不离,符⾚锦又要专心照料三尸,只得让女孩们把‮报情‬写下,待耿照返回再整理消化。数⽇下来,积得満案零碎纸头,越看越,毫无头绪。“原来不是有了探子,就能掌握消息啊!”耿照不噤叹息。某夜他拖着疲惫的⾝子回到宅邸,发现书斋里灯火通明,窗纸上人影晃动,推门一瞧,屋里数名女子埋头抄录,居中一人收了誊稿观视,分门别类、有条不紊,来回踱步之间马尾甩动,充満弹的两瓣翘臋绷出強劲有力的肌⾁线条,正是绮鸳。余人见他进来,纷纷停笔起⾝,喊道:“典卫大人。”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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