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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不致中断
 蓦地车下银光一闪,几乎将她劈成两半!她原本闪不过,但车夫一直被她拿在⾝前当傀儡,这迅捷无伦的一刀便由那倒霉鬼代为受了。

 两丬尸块‮裂分‬的瞬息间,她忽扬手打出一蓬⻩雾,来人正施展绝顶⾝法随影而上,颜面猛被⻩雾一卷,登时翻⾝栽倒,修长苗条的⾝子轻轻扭了几下,旋即瘫软不动。

 符⾚锦好整以暇地跃下车来,咯咯笑道:“弦子呀弦子,枉费你跟了漱⽟节这么久,豨蛇烟也不知放过多少回了,有没亲⾝尝过这烟的滋味?”可惜弦子再也无法回话。

 这烟连紫龙驹策影都能放倒,更何况一名冰肌⽟骨的清丽女郞?***耿照乍见一张娇俏美颜倒在面前,弦子⽟颈一斜、妙目紧闭,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少了平⽇那森寒冷漠的锐利目光,更衬得颔骨线条利落巧致,美不胜收,不觉多看了几眼,心底暗叹:“你若不逞能,也让她封了⽳道,不一会儿便得自由。这下可好,我上哪儿给你找解药?”

 符⾚锦舍了骡马残尸,双手分提二人⾐领,连人带着兵刃,掠进道旁一处茂密的松林中。林地里停着一辆双驾马车,辕衡、厢座等都髹上了油亮的黑漆,看似十分坚固结实。车轮的中心轴毂部分还镶有铜件,四只车轮各有三十二幅条,极为考究,显是官家之物。

 耿照恍然大悟:“这才是她自越浦驿馆套来的车。方才那辆只怕是路旁雇的,可怜了那骡车夫。”

 殊不知邮驿的轺车虽也是两匹马拉,却是结构简单的轻便小车。这辆车是岳宸风从⾕城大营调来的数乘之一,充分反映慕容柔精细计较、眼底难容颗粒的脾

 这等用料做工,莫说是拉货载人,拿来当战车也使得。符⾚锦取出⽪索,将他二人双手缚起,扔猪⾁⿇袋似的丢进车里,自己却披氅戴笠,跳上车座控缰,檀口中“吁吁”有声,一路往山下而去。

 她携有盖了镇东将军官防大印的文书,放眼东海,那是几无不可出⼊的地方了。耿照侧躺在车厢內的织锦软垫上,感觉车轮所经之处,从崎岖盘绕的阿兰山道,转成夯实了的平坦官道。

 不多时马蹄声喀搭脆响,蹄铁每一下都敲在砖石上,车外人声鼎沸,车行渐缓,吹进窗幔的和风里隐有一丝暖⽔气,蓦地省觉:“她又回到了越城浦,这是要进城了。”

 果然把守侧门车马道的官兵,一见文书上殷红如⾎的九迭篆,那斗大的“镇东将军印”五字简直就像催命符一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移开拒马、驱散行人,恭恭敬敬让马车通过。耿照从没来过号称“东海第一大城”的越城浦,只觉马车行驶在铺设砖石的街道上十分平稳舒适,兜兜转转半天,花费的时间似乎比前一段的下山⼊城还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外的喧闹逐渐消失,剩下清脆的马蹄响,⼊小窗的光为之一暗,变成了风摇曳的叶影,仿佛连空气都沁凉起来。符⾚锦“吁”的一声停住车马,似对一人低声道:“劳驾,我打无桃无镜处来,鸣前至,想找⼲麂子的主儿要口烟吃。”

 一把嘶哑老嗓应道:“姑娘要寻的主儿,是一还是俩?”符⾚锦回答:“是仨儿。”咿呀一响,但闻枯枝曳地沙沙有声,似是开了扇老旧的柴门,马车喀搭而⼊,未几又停了下来。耿照心想:“这院子好小。”唯恐符⾚锦突然打开车门,闭目不动,悄悄运起了先天胎息。

 瞬息之间,耳力、‮感触‬、嗅觉等犹如伸出了无数细小的触手,小于针尖的灵敏感应铺天盖地而出,洒満整个院落。声音、温度、气味…数不清的细小“粒子”反弹折,在脑海中勾勒出周遭环境的轮廓,竟不下于亲眼所见。

 他甚至能听见符⾚锦跃下车座时,裙摆拂过草叶的声响。她⾐襟里温温融融的幽甜啂香,还有行走之际,裙內微微汗的腴嫰腿略一‮擦摩‬,那股子带着丰润感的细腻丝滑…

 隔着黑漆车板、绿草小径,更别提她⾝上层层裹起的⾐物,渐行渐远的符⾚锦在耿照的感知里几乎是⾚⾝裸体。

 他甚至能穿透她千娇百媚的体,直至⽪下,听见⾎流过管络间的细微声响,嗅出汗渍、津唾、⽔等体的甘美气味…

 符⾚锦却不知自己正被一双无形之眼监视着,快步走过庭中的一株老枣树,叶间透出一粒粒细小花蕾,还未开出小绿⻩花。

 厢房前一人推门而出,低低惊呼一声,喉音低哑富于磁,却是一名女子。符⾚锦上前去,与她四手握,差点踮着步子雀跃起来,模样活像六七岁的女娃。

 “数年不见,出落得这般美啦。”那女子赞叹着,伸手去掠她额前垂落的浏海。“再怎么美,也美不过小师⽗。”

 符⾚锦笑道。同样是娇腻的语音,此刻听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活泼快,仿佛变了个人:“上次没见小师⽗留下的字条,我可难过死了。还好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才又回头找去,差点见不到三位师⽗啦。”

 女子低声嗤笑,虽是无心使媚,声音却直教人耳酥⿇、间一阵奇庠,竟说不上是极苦还是极乐。

 “鬼灵精!有什么东西是你找不到的?定是别处耽搁了,胡搪塞!”两人挽臂而⼊,便似一对姐妹花儿。屋里一人重重一哼,声若铁砂磨锈、虎啸生风,双姝顿时收敛,符⾚锦道:“二师⽗安好。锦儿给您请安。”耿照心想:“她说要寻的主儿是仨,看来还有一位大师⽗。”

 无论如何感应,屋里只有三人的呼昅心跳,感觉不出有第四人的存在。“说事之前,先表明立场。否则七玄大会之上,敌我难分。”那“二师⽗”开口如虎咆,峻声道:“我不让你小师⽗留信儿,她偷着留。

 我不你这时来,你终究是来了。既然如此,心里该有了准信。我料你在五帝窟不受待见,不如回来,好歹是个娘家。你道如何?”

 口气虽然严厉,內容却颇见关爱。斥责云云,不过作态而已。符⾚锦沉默了片刻,才道:“锦儿始终是姓符,二师⽗莫要我。此番前来,是想请求各位师⽗,指点锦儿一门武功。”

 语调低缓、口气淡漠,仿佛先前的快活跃全被一股脑儿地菗⼲了,又回复成车上那个倚窗蹙眉的小妇人。那二师⽗“哼”的一声,冷笑道:“这儿没有能教外人的武功。

 出去!”连耿照都讶异于符⾚锦的断然,更想不通她怎能在不留情面地拒绝之后,还提出如此过份的要求。那与她感情甚笃的“小师⽗”甚至难发一言为她缓颊,屋里顿时陷⼊一片怕人的静。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房间的角落里忽然响起一把极其怪异的嗓音,幽幽道:“女徒,你想学什么武功?”

 尖亢的语调配上缓慢悠长、断断续续的口吻,犹如一名被老妖怪附⾝的孩童。那人的声音雌雄莫辨,带着诡异的嗡嗡共鸣,仿佛无处不在,尖亢处浑似一扭曲的螺旋金针,无论如何闪躲,终不免被刺破耳膜,钻⼊最疼痛敏感的极深处。

 偏又不是直进直出,而是绞、旋、戳、拉无所不用其极,闻之心魂一夺,倍感痛苦。那怪人话语一落,倏又没了声息,屋里只能感应到三人的存在,似乎开口说话的是只木偶一类。耿照无比骇异,自有先天胎息以来,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除非那人是殭尸,否则…怎么可能没有呼昅、没有心跳,连一丝热⾎奔腾的极细声息也无,莫非真是非人的妖怪?”

 符⾚锦不敢不答,审慎地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道:“回大师⽗的话,锦儿想请三位师⽗恩许,赐下本门至⾼的“旱地千里,杀龙呑云”心诀。”

 那女子闻言失声:“你说什么?”二师⽗更是气急败坏,虎吼道:“放肆!你开口索要此法,是何居心!”

 大师⽗怪异的苍老童音又从不明处响起,伴随着嗡嗡共鸣,倒比另外两人平和得多:“女徒,你看过《岣嵝异策》了,是不是?那你该明⽩,这部“⾚⾎神针”就连当年范飞強也功败垂成,就算我三人将残页了给你,你又如何练得?”

 “有时候,杀人未必要自己来。”那人尖声缓道:“有什么心思,尽管说出来罢。”耿照听得一头雾⽔:““⾚⾎神针”是哪个门派的武功,怎地从没听过?”只觉那段话里似有什么东西耳至极,索遍枯肠、绞尽脑汁,蓦地灵光乍现,突然明⽩过来:“范飞強…“万里飞皇”范飞強!他们三个…竟是游尸门的人!”

 ***原来符⾚锦一⾝的武功非是五帝窟的嫡传,而是出自游尸门。帝窟之中以女为尊,这是因为纯⾎的男生育力十分低落,纯⾎女子须与岛外男子通婚,才能令可练帝字绝学的特殊⾎脉延续下去,不致中断,纯⾎的男子遂成为完全的战斗部族,生存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岛上的纯⾎女

 像薛百螣这样的纯⾎男子,一出生便已注定无后。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拼命锻炼自己,经历严苛的生存淘汰,终成为強大的战斗机器,担任一岛之敕使、乃至于神君之位。

 除了守护,他们还必须负担传承之责,收养其他纯⾎男童为义子,以传承帝字绝学。在五帝窟里,男的纯⾎传承很难被视同亲族:他们的义子、义子的义子…都缺乏⾎缘的连结。因此,地位较⾼的纯⾎男子也会收养外面的小男孩为义子,一方面可⼊赘其他的女族系,透过结缘的手段来拉拢结盟,以巩固自⾝的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短暂拥有一个“家庭”的感觉…至少义子与义媳们,会对亲生的孩子充満感情,而非只视作未来的战斗或生产工具。但凡事总有例外。先代宗主符承明的独子符宽,拒绝按祖宗家法来过活。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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