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深月⾕”──地府总坛。
“人间道”──通往“地府”之主“地蔵”魔陀佛居处的必经之路。这条看似宽敞平坦的⽩石大道,其实蔵有三十三处暗桩据点,七十二个机关埋伏,其中三十九个用以生擒来敌,三十三个用来致人于死地。
通往总坛的大门前,不分昼夜均有府中弟子据守巡逻,以维护总坛的全安。“人间道”在月落之下无声无息,宁静安详的不似魔门之地,然而,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雨,却已在平静之中悄悄席卷。突如其来的乌云遮蔽了天际的星月光辉,大地忽尔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
“怎么突然变黑了?老四,快掌灯啊!”两名负责守卫的地府弟子面对几乎不能视物的黑霾,虽意外却不甚慌张,显现出平时的训练有素,正当被换作“老四”的地府弟子要拿起火折子预备点灯之时,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几乎把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定眼一看,却都又安下心来。
“参见二魔子。”被两人称作“二魔子”的人一⾝淡蓝长衫,纤尘不染,一副修长⾝躯却配上一张娃娃脸,一双眸子竟是碧绿深邃,有如琥珀,显然是修练某种魔功所导致的现象。来人正是“地府”
五魔子中排行第二,更是五魔子中唯一获得魔陀佛青睐,得以传授其独门绝学“火冰九重天”在五魔子中有“⾎雨”
之称的冰河!以“⾎雨”为号,是因为这外貌看似和气柔顺的男子,一旦与人动手时,不将对方杀得倒卧在⾎泊之中,或是尸横遍野,绝不罢休,故博得“⾎雨”
之名。五魔子中,除子鹰个
较随和外,冰河谈笑间便可杀人,甚至是敌我不分的出手必见⾎的作风,最被地府中人敬畏,而私底下被封了个“鬼见愁”的外号。两名弟子看到来者是一向以无情狠辣着称的冰河到来,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上前
接对方。
“今天轮到二魔子来巡视哨站吗?”冰河闻言只是冷冷一笑,脚下不停,与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就在两人开始感觉到一丝异状前,他已骤然出手!
双掌蓦然一振,火冰气劲齐扬,两名弟子连抵御的机会都没有,凌空倒飞而出,还未落地已没了气息。而细看两名弟子的伤口,竟然是一名⾐衫焦⻩,中掌处依稀还冒着点点火星。
另一人则是在伤口处结起一层冰霜,还透着阵阵寒气,正是中了“火冰九重天”的特征!一切发生的事那么突然而快速,除了地上多了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外,从头到尾整件事情就没惊动过“人间道”
上的其它守卫,而凶手对地上属于他的杰作更是正眼也没多瞧一下,冷笑几声,提步往下一个哨站走去。子鹰自从回到“地府”后,便被魔陀佛下令噤闭反省,不准与任何同门中人接触!
“地府”中的“幽冥院”虽然不像“冥岳门”的“无间地狱”那样得至
至闇之气滋养,却也是⾜以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狱牢,魔陀佛竟会下令将一向最疼爱的大弟子收押在此地,确实让地府的其它人大为讶异。
当然,也有少数的人,猜到魔陀佛之所以对子鹰如此严厉,应该是别有其它用意,毕竟子鹰早已被众人视为下一代地府接班的热门人选。
虽然子鹰的宽和
格并不见容于争权夺利的魔门,但也是这种
格,让他在年轻一代的弟子中拥有极⾼的人望,与得到长老们青睐支持的二魔子冰河形成分庭抗礼之局。
其实子鹰本人对于接掌地府大位这件事
本一点趣兴也没有,他对武学的追求远⾼过对声望地位的趣兴,这点才是最让他的师⽗魔陀佛伤脑筋的地方。魔陀佛虽然是“地府”
之首,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在下任府主的继承人选中,其它长老们的意见势必无法忽视,事实上当初收冰河为徒时,就有某种意味的妥协成分在。
虽然冰河在心
上更加贴近魔门中绝情绝义的要求,天资武功亦属上乘,但不知为什么,魔陀佛就是无法喜
他。冰河的心
,连老练成精的魔陀佛都无法看穿,正因为如此,他才认定这个二徒弟是个危险人物。
大徒弟子鹰的个
虽然常让他头疼,但是子鹰的
骨天资之⾼为他生平所仅见,其隐蔵的潜能几乎无法估计,如果能将贪玩好动的心
专注在修练上,他相信假以时⽇,什么龙步飞、天下第三、君天琊都要靠边站!
正因为魔陀佛对这个大弟子寄予如此厚望,爱之深责之切,他更不能容许在爱徒的⾝上发生什么差错,任何可能影响子鹰在武学上进步的因素,都必须被排除。
魔陀佛从自己的房间內通开启门,走下数十级石阶后,转⼊一间宽敞的石室,內里空气甚为⼲燥,却不会让人觉得气闷,显然另有秘密的通风口。
石室內的照明赫然是以价值不菲的夜明珠崁⼊石壁內,明亮但不刺眼。走⼊石室,却见到一人早已跪在石室中间,低头不语,赫然是此时应该在“幽冥院”
⽔牢中噤闭反省的五魔子之首──子鹰!魔陀佛目光落在子鹰⾝上,面无表情,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你也跪够了,起来说话吧!”子鹰闻言如逢大赦“唰”一声长⾝而立,但一张脸仍是庒得低低的,不敢与魔陀佛的目光对视。魔陀佛冷哼道:“敢做不敢当,我魔陀佛可不记得教过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弟子!”
子鹰闻言立刻抬起头来,但那张就像是课堂上作弊被夫子逮个正着的表情,实在让人怀疑他有多少改过的决心?
魔陀佛心中暗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
难移?魔陀佛铁青着一张表情不语,却苦了在石室內已跪上三⽇三夜的子鹰,早已冷汗直流的他,此时后背⾐衫更像是被⽔浸泡过一样,却又不敢露出半分异状,只能暗自叫苦。
魔陀佛忽然背负着双手转过⾝去,淡淡的道:“你这一次出门,可有动用过‘无限道’上面的功夫与人
手?”子鹰连忙道:“弟子完全依照师⽗的
代,即使在面对生死关头时,也不敢动用‘无限道’上的心法自救。”
魔陀佛哼道:“这你倒记得听为师吩咐了,那为师也吩咐过你不准私自离府,更不准你去招惹‘不⼊树海’里的神秘⾼手,你怎么就记不得呢?”子鹰张目结⾆答不上话来,只能呐呐道:“呃…这是…因为…”
魔陀佛愈讲愈怒道:“你能活着回来算是你前辈子烧了好香!连为师也无法战胜的对手,你竟然敢不自量力的向他挑战,我怎么会教出你这种匹夫之勇的徒弟来?”“徒儿知错了。”
“知错?”魔陀佛重重一哼道:“以为自己武功有所小成,便不知天⾼地厚的想要越级挑战,这是江湖后辈英年早逝的最快快捷方式。我只是没想到,我魔陀佛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大徒弟,竟然也是那种送死不落人后的货⾊!”
子鹰愈听愈是冷汗直冒,几乎就要再跪倒地上道:“徒儿知罪!徒儿该死!”魔陀佛头摇叹气道:“除了送死和该死外,你难道就没有别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吗?”
子鹰茫然道:“徒儿不懂师⽗的意思。”魔陀佛回过⾝来沈声道:“不知变通的庸材!敌強则退,敌弱则进,我教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子鹰闻言剧震一下,随即脑內灵光一闪,像是有所顿悟道:“是了!师⽗是要我不可墨守成规,自我设限。
门规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所以师⽗才对外宣布将我囚噤于‘幽冥院’中,但其实却是要我留在府主密室中,自己反省领悟。”“终于也明⽩为师的用心了吗?这个笨徒弟!”子鹰抱拳喜道:“徒儿明⽩了,多谢师⽗!”
魔陀佛道:“先别谢得太早,你此次惹出来的祸可大可小,为师纵然有心包庇,却不能不顾及门內其它长老的看法,所以为师要你留在这间密室中,你把‘无限道’推进到七七四十九重天的境界之前,不许你踏出这密室一步!”
子鹰闻言很苦恼的抓着头发道:“可是师⽗,我在回到地府前,‘无限道’已经练到五十一重天了咧。”魔陀佛讶道:“你此言当真?!”子鹰肯定的道:“徒儿岂敢欺骗师⽗。”
魔陀佛
动的两手抓住子鹰肩膀,透过真气审视他体內经脉状态,片刻后喜形于⾊的道:“真的是五十一重天!
好小子,你可知道历代修练‘无限道’的传人中,从未有人在你这个年纪超越五十重天的境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百年难逢的武学奇才,更是修练这门绝学的不二人选!”
子鹰难为情的道:“给师⽗赞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之所以能突破四十九重天的修为,主要还是靠丁尘逸前辈的帮忙,没有他的提点,我也不可能想通某些难解的关结。”
魔陀佛像看着某种怪物的瞪了他好一阵子,良久重重一叹道:“我终于相信世上有所谓‘福将’这种人了!
你能够从为师也负伤而回的‘不⼊树海’內全⾝而退,还得到树海之主的青睐传功,就算在心机斗智上不如人,也必定可以化险为夷、有惊无险。”
子鹰楞了一下道:“师⽗的意思好像是说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实力和反应,而是靠运气吗?”魔陀佛⽩了子鹰一眼道:“你终于懂了,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子鹰闻言大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反应,正在为难之际,魔陀佛忽然脸⾊一变,抬起脸望着石室的端顶道:“上面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子鹰讶道:“怎么可能?”魔陀佛打手势示意子鹰噤声,自己再用“天视地听”
大法确定了石室上面的状况之后,一对细目绽放出如电精芒,冷哼道:“真的不太对劲!谁敢在太岁爷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子鹰道:“难道是阎皇?”能够把三大魔门之一的“地府”
视为无人之境⼊出的,放眼当今也只有“阎皇”君逆天一人矣,所以子鹰第一个便想到是阎皇,但是魔陀佛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可能。
“君逆天是自⾝难保,探子回报说他在击毙九大奇人之首‘玄宗’笑问天后,又立刻赶赴‘不⼊树海’并在那里爆发了
烈战斗,看来是跟树海之主起了正面冲突,君逆天唯一的死门,就是他太投注于与⾼手间的死斗乐趣而忽略了其它要素!
论单打独斗,阎皇也许真的天下无敌,但这个缺点却⾜以使他致命。”“因为没有人可以在战胜笑问天这样的強敌之后,再在和树海之主那样的绝世⾼手的对决中取到便宜。”
子鹰已经知道树海之主的真正⾝份就是一百五十年前的第一⾼手“天剑绝刀”丁尘逸,也是他好友丁神照的“⽗亲”虽然他早已见识过丁尘逸天人一般的修为,但是“阎皇”
君逆天的名号实在太响,在他手中彷佛天下难有不成之事,子鹰已经忍不住在心底为丁尘逸担忧起来。魔陀佛脸上慈蔼温和的表情已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肃杀的一代霸主威严。
“不管是谁,敢来犯我地府,便要他来得去不得!”说罢转⾝便往石室暗门走去,子鹰连忙在他⾝后叫道:“师⽗,徒儿也要助一臂之力!”
岂料魔陀佛以冷硬不容转圜的语气道:“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没有我命令不准踏出一步,否则杀无赦!”
子鹰闻言一愕,自他有记忆以来,魔陀佛从未对他说过如此重话,他甚至一时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等到他回神过来的时候,暗门早已关上,魔陀佛已去得远了。
呆呆望着闭上的暗门,子鹰心中的不安,便像沙漏一样愈堆愈⾼。魔陀佛从密室回到自己的房间,肥胖的⾝躯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整个人像是一张拉紧的弓,⾝上的杀气如鬼差驾临凡间索命般浓烈,彷佛此刻的他,才是真正三大魔尊之一的真面目。
几声夜枭般的尖啸声响起,这是总坛內示警的信号,看来敌人已经扬弃偷袭潜伏的前段工作,开始正式进攻了。
敌人的动态非常细密而有组织,魔陀佛甚至可以感觉到隐蔵于黑暗之中的火苗已经一一被点燃,看来今晚会是一个多事的⾎腥之夜。
“⽩道联盟那些废物绝没有如此的组织能力和胆识…‘菩提法座’或是‘六道众’现阶段尚不可能浮上台面…这么说来,今晚偷袭我地府的,除了帝释天和他的手下外便不可能有别人了…好一个闻太师!本座毕竟还是低估了你啊!”
沉着一张脸低语,魔陀佛毕竟是一代枭雄,片刻后已对当前处境做出冷静判断,竖耳凝神留意外界动静之际,一道道应变的计划已在他心中成形。
可惜这些防卫计划最终还是无法被落实
代出去,敌人既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便是有了十⾜把握才敢发动这致命一击,疾如风、重如雷的突袭,就是不给魔陀佛和地府一点翻⾝的机会!
“轰!”一声轰然巨响,魔陀佛的居室整个化成火屑飞砾,炸爆威力里许可闻,可见火药的威力之大,那在炸爆中心的人,岂不是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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