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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翌,洛都北郊,有一块山水田园相伴的府邸,第二天一大早,这个本来人烟稀少,万分宁静的地方呼啦啦跑出来无数的人。

 阡陌小道旁都是绿油油的田地,有少许农夫在耕田收割,时而扬起头来盯着这些不速之客,看到他们衣衫褴褛,或者蓬头垢面的,模样十足潦倒。

 原也不会奇怪,洛都城被困三个多月,逃难的百姓到处都是,逃到这里来的也有不少,这里算是洛都城的荒郊,平里只闻鸟叫虫鸣,多少年都未曾听见炮响杀阵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即便是逃难的,穿着打扮却是十分统一,虽然有的人头发潦,却是歪歪斜斜的盖了官帽,足下蹬的也是厚底的銮靴,走到泥土道上深一脚浅一脚。

 他们没有心思留恋两道的山水,而是一脑袋扎进山水深处,两座凸峰间的一座府邸大门前,哗啦啦的跪倒一地,拜在地上失声痛哭,几百上千人合在一起,倒也蔚为壮观。

 过了一会,府邸内听闻动静展,将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温文男子,低头扫了几眼,目瞪口呆的唤道:“严…叔叔,张叔叔,王大人…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面前最近处整齐的跪着三个男子,一同抬起头来大哭道:“闻达,闻达…”话不成声,房内的男子大吃一惊,将大门拉开更大一些,从他背后钻出个窈窕的少女,嘻嘻笑道:“啊,真的是严成凯叔叔啊,张甫道叔叔,王长久叔叔,你们这是怎的了?”

 左手边的严成凯抹着纵横的老泪,平息半晌,柔声说道:“媚婷啊,令尊卢老在不在,我等有要事求见。”

 “啊,你们找我爹爹呀。”卢媚婷斜倚在大门旁,惊诧的盯着哥哥,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天色尚早,晨光未出,依稀可以瞥见门前的少女肌-肤稍黑,年纪二十不到,身段却是异常的曲线玲珑,她穿着紧身的围鏊,下面裹了长裙,衣领翻出,倒是一副火辣的装扮,反观他身边的卢闻达,则是穿着沉稳的儒衫,额下留须,身也向前卑微的弓着。

 严成凯接话道:“有事的,有事的…”回头向后一指“满朝文武大臣,活着的…都在这儿了,我们有急事求见卢大人。”

 “严叔叔…”卢闻达皱着眉头道:“家父已经被罢了官,早就不是什么大人啦,您知道的,这里是卢府别院,家父隐居在此数月,足不出户,就是再也不想管朝廷的事情,你们还是快快起来吧。”

 严成凯等人兀自长拜不起,张甫道言辞恳恳的鞠着躬:“卢大人两朝元老,身子骨也算健朗,实乃我等为官的楷模,他怎能…他怎能不理朝政…”

 “哼!”卢媚婷叉娇哼道:“是皇上罢了我爹爹的官那,若不是爹爹机敏,现在说不定早就已经死掉几回啦,哼,至少也会像瞿大人那样啷当下狱吧,你们有话便说,推推诿诿,别怪我们要关门啦…”

 她说话间,作势便要将大门重新阖上,卢闻达回头嗔怪她:“妹妹,你怎能对几位叔叔这么无礼,还不赶紧赔罪…”

 严成凯等人本要跳起来阻住卢媚婷关门,却见卢媚婷嘟着小嘴给他们作了个福礼,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严成凯等人登时回礼,口称:“不妨事,不妨事,但是卢阁老…”

 卢闻达叹气道:“几位叔叔你们还是回去吧,爹爹既已归隐,自然不愿再牵涉到朝堂中去,请恕小侄失礼…”说罢他翻身拉起妹子,便要将大门重新阖上,严成凯三人挤在门中,朝内大呼:“阁老…卢阁老,天下大,这等危急存亡之秋,岂是我等自赋风雅,袖手旁观的时候,还望你重新出山,主持大局呀…”

 卢闻达怒道:“严叔叔,你也亲眼见到皇上是怎么对待我爹爹了,你求我爹爹出山,难道是叫他妄自送命?”

 严成凯等人听得脸色一苦,颤着嗓音,一起唉声叹气,捶大哭道:“实不相瞒,皇上…皇上他,他,他已经于今晨薨啦,哇呜呜呜呜…”

 …

 府邸深处,一座豪庭坐落在假山旁,假山上一道浅浅的瀑布冲下,水珠砸在石板地面上,泛出淡淡的烟雾,豪庭便被这些烟雾笼罩,若隐若现,看着如同蓬莱仙境。

 列位大臣跟着卢家兄妹进了府邸,走到豪庭前,见到一个仙风道骨的布衣老者盘坐在亭子下,闭目养神,严成凯等人赶紧滚地冬瓜一样跪在了亭子下,哭叫连天,连称:“阁老,阁老救命。”

 过了一会,卢圭缓缓睁开眼,回头道:“哦,谨廉兄,你们…你们这是?”

 严成凯哭道:“阁老,天下大,皇上已于今晨被发现死在洛都郊外,洛都群龙无首,朝政空虚,急需要一位德高望重者出来主持局面,我等商议来商议去,唯有阁老才有此资格,镇得住眼下局。”

 “是吗?”卢圭一脸震惊,叹气道:“皇上,哎…既已如此,便该三殿下得胜继位,我老了,不想再出来辅政了。”

 严成凯哭道:“阁老,三殿下他…他也死啦,城防大将们亲眼所见,三殿下和鲜于无忌横生内,在洛都校场互相厮杀,三殿下死于箭之中,而鲜于无忌带了人退出皇城,退回到汤河口驻扎。”

 “啊…”卢家三人一道惊呼,想不出三殿下竟也死于局,朝中的四位皇子,已经三死,一个疯掉,这大南朝莫非真的无以为继了么?

 卢圭木讷的站起来道:“怎么会这样…”漫步走到亭子边,耳听瀑布坠地的水声响起,回头道:“那…皇室的后宫怎么样了?”

 王长久点头道:“端敬皇后死于舍人宫,其他的妃嫔逃的逃,散的散,留下没有几个,诺大的皇宫无比凄凉,今早我等看到城防军找回皇室的尸骨,都觉大厦将倾,南朝…南朝恐怕是要亡了啊。”

 严成凯等人苦着脸附和:“是啊,是啊。”

 卢圭苦笑道:“那你们还来找我作甚,国君都没有了,臣子要来何用?”

 严成凯道:“我等也不知如何办那,卢阁老,您多年为官,见多识广,还请您能主持政局,稳定人心,给我们一条明道啊。”

 卢圭背着手,缓缓沉道:“稳定人心,自要拨反正,将那些冤屈的大臣们,有才干的人士重新找回来,大家齐心合力,方能渡过难关。”

 严成凯等人频频点头“是…是。”

 卢圭道:“户部瞿芣苢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他被下狱定是冤假错案,还有长白府的江平大人,为人正直,敢于谏言,他们都是一方才干之仕,现下就该再度启用。”

 卢圭毕竟多年为相,一举手一投足威怒自然外显,严成凯等人频频点头应着,吩咐下面的官员一一照办。

 卢圭又道:“御史柯宴大人,是严大人你多年来的上司,他为人虽刻薄了些,不过子正好对了言官的道,这些我不说你们也清楚,我听说皇城叛之夜,他便偷偷逃回到北郡幽州老家隐居,如此看来,他的见识高过我们甚多啊,这样的人,难道不该专门派人去请回来?”

 “是,该请回来…该请回来。”严成凯朝身后摆了摆手。

 卢圭面朝瀑布,手指在木柱子上得得叩击,沉良久,回头叹气道:“国不可一无君,臣子再好,他们无人引导,权力分散在各个部衙,相互掣肘争斗,迟早也要生。”

 严成凯疏开眉角道:“是啊,这才是我们朝内的大患,先皇遗子中,仅剩二殿下赵虞煌,可是他…可是他…”

 卢媚婷在一旁听得扑哧一笑,天下人都知道,这位二殿下生下来后,便只懂得逗蛐蛐,玩蟋蟀,三十多岁的人了,鼻涕还挂在嘴上,真要这样的人作了皇帝,端坐于金殿之上,可想会如何的可笑。

 卢圭缓缓踱步道:“先皇的遗子中,的确只有二殿下留下性命,不过赵氏皇族血脉中,真的只有这唯一的血骨么?”

 严成凯等人疑惑道:“您是说…”略微思量片刻,大惊的叫道:“您是说敬王爷的后裔?但是…但是…”方才说起赵虞煌,他们的脸色只是为难,现在说到这里,更是一个个面色泛白。

 卢圭冷着眼道:“但是怎么?”

 王长久苦着脸道:“敬王一脉,两代都是反贼,如果我们请回他的后人辅政,名声传出去,似乎…似乎…”

 卢圭哼道:“反贼…?那我也是罢掉的废官,你们还来找我作甚?”

 “嘿嘿…嘿嘿。”王长久等人尴尬的讪笑着,卢圭道:“杨宗志少在朝廷走动,一直在外带兵,因此疏于结朝中权贵,但是你们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他做过哪一件反贼的叛事情?”

 “啊…”严成凯的额角冒着汗,双手急得

 卢圭道:“闻达,你来数数。”

 卢闻达恭谦的站在身后,点头道:“是,爹爹,他前年带十五万兵马解决北郡十三场之围,留下一半实力,带领七万人一直打到凤凰城,险些殒命。”

 卢圭敛眉问道:“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

 严成凯和张甫道赶紧点头:“没有…没有…”

 卢闻达又掰着手指头:“去年中带兵出使吐蕃,剿灭大王子忽列八万兵马,活擒忽列,凯旋而归,吐蕃送来国书,愿意言和。”

 卢圭再问一次:“这一件呢?”

 严成凯等人哎的一声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卢闻达继续道:“年底三殿下和鲜于无忌偷袭洛都,授意牛马二位将军扑灭反将朔余,追杀三殿下和鲜于无忌出城,险些一刀将他们杀掉,此事有城防大将作证。”

 卢圭捻着胡须,这次什么也没问,示意卢闻达继续说下去,卢闻达点了点头:“逃亡北郡后,组建义军对抗北方四国,以劣势战胜对方,杀掉突厥的大王子固摄,继而成功出使漠北,凤凰城求和,此事不需人作证,北郡的所有百姓都亲眼所见。”

 卢圭叹气道:“各位大人,这些事有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吗?”

 严成凯抹着热汗,登时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如果这样的人是反贼,那普天下到处都是这样的反贼才好,卢圭怅然道:“动之后,国将复兴,必有明君出世,如果选错了人,后果不堪设想…哎,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倒不是这人品如何,我与他养父杨居正多年相,对他们家的人还不清楚吗,我只担心…此人并无这样的野心念头,以他的声望和背后的隐秘身份,要作皇帝是我们阻止不住的,哎…他却放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严成凯凑近身,小声说道:“阁老,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卢圭道:“我听说,前些天他还来洛都娶走了鸾凤公主,想来不会走远,你们赶紧去打听到他的下落,将我的亲笔书信送给他,盼望他看在故人面子上,能再来一次洛都。”

 王长久着嗓音道:“然后呢…”

 “然后啊…”卢圭抬头看亭外的烟气,下,到处都是璀璨离。

 …

 夜里天还没黑,杨宗志命人去给鲜于无忌送信,说小婵就在自己手里,暂时安定,又听说朱晃为了救出小婵,将他自己在辕门下,杨宗志心中大痛,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亲自去汤河口相

 裘仁远和吴铎带走了大部分长白子弟,他的手下不过寥寥数百人,快速骑马到了汤河口,杨宗志把鲜于婵从马背上放下来,问话道:“你要进去和你爹爹找个招呼么?”

 鲜于婵回头嫣然一笑,想着他在上对自己说什么,一辈子都不许离开他的身边,又那么恶狠狠的把自己霸住了,什么都给他抢走掉。鲜于婵甜蜜的咧嘴一笑,腻声道:“哥哥等我,我去去就来。”

 两人在汤河口大营前分开,杨宗志孤身等在山谷外,耳听着唧唧虫鸣,鲜于婵随着一队人马入了营,鲜于无忌早就得了消息出来,拉着她纵泪道:“蝉儿,你吓死爹爹,我回来看到盛无畏死在这里,而辕门又塌了,爹爹差点也不想活了。”

 鲜于婵柔声道:“我没事哩…”想起为了救她送命的朱晃,她心头一酸,撇嘴对身后道:“你们快去把朱大哥的尸骨抬出来,给哥哥送出去。”

 背后人一起应是,鲜于无忌拉着女儿柔软的小手儿,走到偏营中道:“哎,蝉儿,没想到竟被你说对了,赵虞修他…真是狼心狗肺,枉费爹爹如此看重他,哎…”鲜于婵收拾起娇美脸蛋上的悲戚之,柔声说道:“爹爹啊,蝉儿是来向你告辞的。”

 “啊…”鲜于无忌惊得从椅背上跳起来,拉住女儿叫道:“你要去哪里,你不要爹爹了吗?”

 鲜于婵柔媚一笑,娇声道:“上次你不是问我,这次出门有什么奇遇吗,蝉儿真的是有奇遇的呀…”说罢将与杨宗志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复述一遍,鲜于婵道:“蝉儿现在是哥哥的人啦,生是哥哥的人,死是哥哥的鬼,哥哥要去南方归隐,蝉儿自然也是跟着的。”

 她的脸蛋幽幽的一红,抱住鲜于无忌道:“爹爹,请恕蝉儿不孝,往后不能在身边伺候您,一旦安定下来,我必然会去老家找你,爹爹啊,你也回江东去吧,不要再造反啦,作了皇帝,有时候真的不如与自己相爱的人儿守在一起,来得快活。”

 鲜于无忌叹气道:“原来你竟跟了杨宗志,哼…那小子,那小子,哎,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蝉儿你比爹爹眼光好。”

 鲜于婵咯咯腻声一笑,促狭道:“因为蝉儿眼睛不好使呀,我只能用心去看,看到的…自然不是外在的那些假东西。”

 鲜于无忌乐得哈哈一笑,抱着女儿娇弱的身躯,点头道:“既然有他照料你,那爹爹也就放心了,你不必挂怀,爹爹会在这里等候几,只身去朝廷请罪。”

 …

 鲜于婵别了汤河口大营,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见到山谷外,杨宗志抱着朱晃的残肢哭的伤心,鲜于婵心头一酸,快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杨宗志的脑袋,和他一道落泪。

 夜里将朱晃带回丁山镇,让人去找上好的棺材敛木,便费了一整夜的功夫,朱晃是宁安天波府人氏,杨宗志本想找人将他的尸骨送回天波,转念又觉作罢。

 天气逐渐炎热,尸骨无法久久贮藏,只得第二天一早去寻了个风水不错的好地方掩埋掉,修了一座大坟,敬了功业,便到了当天下午。

 这一天杨宗志都心绪不佳,他与朱晃有过无数次同命的情,从洛都开始,朱晃便甘心无悔的跟在身后,此刻他乍一去了,杨宗志方觉得伤心难过,好生无法适应。

 坐在坟前频频敬酒,说了一下午的话,商怡婷带着虞凤等人来叫他回去用饭,山风将纸钱吹得四散翻飞,杨宗志戴着孝布,从山坡上走下来,商怡婷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将他抱在怀里呵护了好一阵子。

 吃晚饭的席上,众人问他何时动身,杨宗志犹豫片刻,回话道:“明早便启程,是该早些回去了。”小婵重新回到他身边,除了忽列和乌卓玛下落不明,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想来以忽列的武力,保命总是做得到的。

 大家听说明早便要去国滇南,心里都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夜里也睡得早,第二天起了个早,杨宗志赖在秀凤,赛凤姐妹的房中不愿起,被一众小丫头扑进房中,将他活拽了起来,略微收拾打整,众人携手出门。

 刚刚登上马车,竹楼外的空地上忽然跑过来一队又一队的兵马,将他们的马队团团围住了,杨宗志心底微微吃惊,心想着这些是什么人,皇上死在小婵手下,三殿下也死在洛都城,谁还会来找他杨宗志的麻烦。

 史艾可等人跟着跳下马车护在四周,士兵中一队小马排开众人,杨宗志扫了一眼,叫道:“大哥…?”

 来的人是城防大将牛再,他穿着威风凛凛的麒麟铠甲,哈哈大笑着快步追来,对杨宗志挥了挥手,杨宗志问道:“大哥你…”话还没说完,见到他的背后一闪,跑出来另一匹马,马上坐着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面相敦厚的紧。

 杨宗志一时想不起来的是什么人,对那男子仔细打量片刻,猛然惊道:“你是…你是闻达大哥。”

 “贤弟。”卢闻达亲热的朝杨宗志微微一笑,转眼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杨宗志尴尬的到处看看,不知该如何作答,卢闻达笑着从袖口出一张薄薄宣纸,递给他道:“贤弟慢走,我爹爹请你去家中作客,还望你给我家一个面子。”

 “咦…”杨宗志疑惑的瞪着卢闻达,从他手中取过宣纸,果然见到卢圭龙飞凤舞的墨宝,说的是让他去洛都品茶叙旧,他抬头朝牛再扫了一眼,见到牛再笑嘻嘻的对着他挤眉弄眼,一脸的喜意。

 杨宗志愣住道:“这个…”卢圭伯伯派人请他回去饮茶,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史艾可在背后大叫:“哥哥别去,小心人家害你。”

 杨宗志摇头叹气道:“天下所有人都信不过,我也不敢不信卢伯伯,就是不知,这里面还有什么深意?”

 卢闻达朗声大笑道:“贤弟一去便知…”

 …

 跟着卢闻达来到洛都城外,战事已平,城外经过草草的收拾,看着比前些天尸横遍野的惨状好了许多,可是血光未散,腥味到处可闻。

 杨宗志心中藏满疑虑,几番想要偷偷找牛再相问,苦于一直没有好的机会,来到缤纷桥岸,见到一个人孤零零的候在桥的另一畔,手里捧着不知是大旗和还是绢布,随风飞扬。

 杨宗志瞧见那人一头白发,头戴侍者帽,显然不是卢圭伯伯,骑马走近一些,众人一齐跳下马背,那人手捧明黄的绢布走过来,杨宗志讶然道:“刘公公?你怎么候在这里?”

 刘公公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将手中的明黄绢布随风一展,绸缎顺风展开,好像旌旗那样翻飞飘扬。

 一群小丫头们凑在后面的马车上,可以清晰的看见,绢布的背面,绣得都是龙飞凤舞,盘错节在一起,刘公公用力的向下一拉绢布,将围鏊一般的绢布披在杨宗志肩头,杨宗志惊骇的稍退一步,惶然道:“你…你作甚么?”

 回头盯着牛再和卢闻达,见到他们相识哈哈一笑,正在这时,城门下轰的一声巨响,无数的百姓和大小官员走出东门,头纳拜,数十万人的口中一起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四野,在天地间来回。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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