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杨宗志咳嗽一声,沉着脸道:“柯大人,我尝听闻忠贤之臣,上古是微子、箕子、比干之
,今有宰辅卢圭,郎大夫之辈,无一不是忠肝义胆,豪气干云的人,但柯大人你久居高位,却是上瞒圣主,下骗同僚,避过天下人的耳目,行那苟且之事,岂不让人齿为之冷?”
柯宴强自支起身子,拂袖怒道:“你今夜来找我,便是要说这些无聊话?那恕本官就不便奉陪了。”
杨宗志哈哈一笑,摇头道:“其实我早就想来找柯大人议个清楚,但是苦无一个好时机罢了。”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着喝口女儿红,再咂舌道:“前几
…柯大人在城外不起眼的客栈,会了一个来自北方四国的商人,此事被我手下无意正好撞见,我一时心底里好奇,便…便使人一道跟了上去。”
柯宴瞳孔骤然收缩起来,他只听到“北方四国的商人”几个字,心头便叫:“坏了,莫非是那事情败
了?”转眼慌乱的四处瞟过去,下人们早已被他吩咐着出了前庭,眼下这前庭内空寂的紧,他不着痕迹的将酒杯放置在石桌边,耳听着杨宗志继续道:“后来…我们追上那个商人,他初始镇定自若,自称名叫禄德泗,乃是北郡的望月城人氏,哈哈,那禄德泗生得好一幅蛮子的面孔,偏偏说话里漏
百出,柯大人,你说这人可疑不可疑?”
柯宴唔的一声,回过魂来道:“你…将那人怎么样了?”
杨宗志嘿的一笑,淡笑道:呼“柯大人何必着急,好戏还在后头,那禄德泗虽是个蛮子不假,但是生
狡猾多疑,口风又甚紧,我的手下从他口中根本得不到任何的讯息,无奈之下只能搜身,那禄德泗一身打扮普普通通,身上面,怀里衣兜中没有任何出格的事物,倒是好生可惜。”
柯宴听得明显松了口气,又将右手从桌面上抬起扶着美髯,沉
不语,杨宗志将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接着又眯眼笑道:“不过么…后来我手下无意从禄德泗的发间找到个少见的女式金发环,那禄德泗开始百般狡辩,可一见那金发环落入我手中,竟是吭也不吭一声的咬舌自了尽,这事情可又变得更加有趣了些。”
柯宴悚然一惊,险些跳起身来,颤着嗓音
口道:“你…你…你竟然将那东西拿到了?”
柯若红静悄悄的躲在花丛之下,直到此时此刻,才算是听出些不对劲来,堂上的杨宗志虽然一直笑嘻嘻的说话,但是…他每说多一句,爹爹的脸色便难看几分,直到他说出金发环的事情,一向沉稳有余的爹爹竟然忍不住轰的站起身,差点将面前的石桌都给掀了出去。
柯若红小心思里不懂得朝廷庙堂之争,也不明白什么里通外番,乃是怎么样的天大罪名,可依然能品味出师哥他口中所说的话,正是爹爹心头的忌讳,爹爹显然是被师哥拿住了什么把柄在手。
杨宗志饮一口酒,叹息着笑道:“拿是拿到了,可那小小的发环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一个死物拿在手中根本起不了半分的作用,我每
里拿着这发环在手,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刻,却是…却是碰到一件怪事。”
柯宴呼吸稍稍平顺,待得听到后半句,却又是提心吊胆的怒喝道:“你若要开口说话,便一气说完就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半藏半
?”
杨宗志哈的一笑,心想:“果然渐渐沉不住气了。”便笑
的道:“今
清晨,我身边有位小姑娘看这金发环不顺眼,出手便要毁去它,她手劲用的大了些,没料到竟然将这发环折为了两截,原来…秘密全藏在发环的空心中,里面飘出来一块布卷,上面用蛮子语写道:‘朝中
象已成,速速发兵南进!’几个大字,柯大人,你又作何解释?”
柯宴听到这里,脸色已是死灰一般的沉寂,他心头一狠,右手手腕不经意的一抖,将端放在手边的一个酒杯便被震落地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若是在闹市中,这一声响也不过如同蚊虫的哼哼声眨眼即过,但此刻却是静夜,柯府中万籁俱寂,这一声杯落地面听得是如此突兀。
这一响方过,前庭外的各个角落里一齐涌出几十个汉子,俱都是家丁家将模样打扮,手持着亮晃晃的钢刀蹿了出来,杨宗志却是早有所峙,身子好像一个飘忽忽的影子一般,身随影动,径直飘到了柯宴的面前,右手间一阵闪亮挥起,那些家将们还未凑到近前,再看清楚时,便一个个呆若木
,顿时停下了身子。
他们只见到杨宗志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中却是好整以暇的持着一
明晃晃的玉白笛子,笛尖此刻正无巧不巧的顶住了柯宴的咽喉,微微力透而出,将柯宴挤得满面通红,呼吸困难。
眼前景象变幻极快,快得柯若红险些惊叫出声来,她想不到爹爹请师哥喝酒,却是早已埋伏下了刀斧手,而她更是知道,自己心仪的师哥乃是天下少年英侠的魁首,一身功夫早已臻于化境,眼下他显然也早有准备,一瞬间便将爹爹拿在了手里,府中的家将们投鼠忌器,只是半圆的围住了他们俩,却不敢再踏前一步。
柯若红霎时如被雷火击中,死死的捏紧自己的小拳头,将轻
咬破,此刻她年幼的心里好一番痛楚的犹豫不定,她自然不忍心见到爹爹被人所害,但是…却也更不情愿师哥他折损在爹爹的手里,这眼下剑拔弩张的二人,其中一个是自己最最尊敬的爹爹,另一个…却是自己芳心早许的师哥爱郎,这二人在她心头一般重要,也一般贴心,无论哪一个受到伤害,都能让她瞬时崩溃。
杨宗志将手中的玉笛收回来些,不
哈哈大笑道:“柯大人,你也恁的沉不住气了罢,漫说我此刻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就算我手无缚
之力,可我身份如此特殊,你道不怕在自己府里害了我,消息
出去,难对天下悠悠众口么…嘿嘿,实话与你说了,我来之前早已
代过从人,若我今夜稍有意外,他们也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我看…我们还是好好坐下喝酒才是正经。”
他一边说话,一边有恃无恐的将手中的玉笛横放在石桌边,然后取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杯放在
边慢悠悠的饮了一口,啊的一声,浑然不将身边围聚的二三十人放在眼底,那些家将手中持着钢刀,屋檐下的灯笼随风轻摆,灯光照
在钢刀上,发出森冷的寒芒。
柯宴的脸色却是
晴不定,左右打量好整以暇的杨宗志几眼,才迟疑的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待得那群家将一一退出院门口,柯宴回过头来,轻吼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宗志抿嘴浅笑道:“我可不是御史言官,朝中的官员们品行如何,这些自有别人来评断,我都管不着…”话说到这,他的脸色蓦地一冷,转颜道:“可我心中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疑问,想要请柯大人给解解惑。”
柯宴咬牙道:“你…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杨宗志回过头来,瞪着柯宴那贯为端庄宝相的国字脸,一字一顿的道:“柯大人能否告诉我…我爹娘,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柯宴听得一愣,继而嘿嘿狞笑道:“你爹娘自缢身亡,这事朝中天下人人都知,怎么会来问我?”
“胡说!”杨宗志怒吼一声,握拳道:“我爹娘是何等响当当的人物,他们意志坚定,从来都教导我说对事对人不可轻言放弃,要说他们自缢寻死,我是第一个不会相信!”
柯宴深
一口气,慢吐出来嘿嘿笑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半点法子了。”
杨宗志怒瞪双眸,忽然缓缓道:“你说说…我爹娘…是不是你下手害死的?”这几个字虽然说得不重,但是听在柯若红的耳朵里不吝于方才的雷鸣之声,她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头晕目眩的只是想:“我爹爹害死了师哥的爹娘?我爹爹害死了师哥的爹娘?这…这怎么可能?”
柯宴悠闲的抚须道:“驸马爷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的,可莫要血口
人。”
杨宗志冷笑道:“你可能并不知道,几个月前我一回朝,便一直在怀疑你,所以…我前次故意对你
出口风,说我家中有一个宝藏埋在院内,埋了一些想不到的秘密,没料到…你果然闻风而动,没几
便派人出发去了吕梁山,嘿嘿…我一路命人紧跟不辍,将那吕梁山的猎户荣三给捉了回来,他亲口承认,正是你的家将唆使他去我家中放火,你若是心中没鬼,为何…要命人去我家里放火,又为何要去捉拿荣三,寻他问话?”
柯宴听得一愣,惊怒道:“原来是你派人捉走了荣三,哼!看来我倒一直小瞧了你,我一心以为你是个贪香好
的纨绔子弟,在外带兵也不过仗着父母的余荫而已,得到军中将官们的爱戴罢了,我却是走了眼,不过…你爹娘之死,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杨宗志气恨的一拍石桌,桌面上酒水溅起满地都是,他呵斥道:“还不承认?自从捉了荣三之后,我便笃定你心中有鬼,但是却想不明白…我爹娘到底有何地方得罪过你,致使你要这么千方百计的陷害他们,此次…我从吐蕃国返程之时,无意间…听到了一段往事,说的是十多年前朝廷二王争霸,北郡幽州城内有一户姓柯的望族大阀,因为牵扯在这件事情,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前几
…我又听见那宫中的李尚英无意间叫了声表姑父,这事情在我心中便慢慢的串成了一
线。”
他说到这里,垂头见柯宴的脸色变的又黑又紫,抬手饮酒,酒水却是顺着衣袖滴落下来还不自觉,杨宗志硒然道:“柯大人也姓柯,祖籍是北郡幽州城,也许…柯大人便是当年被灭门那柯家的后裔吧,柯家被灭全是因为朝廷王位之争而起,我若事那家的后人,难免也会心怀怨怼,耿耿于怀,继而…开始仇视整个皇族,如此一来,柯大人这番里通外族的事情便说的过去了,只不过柯大人你虽与北方四国互通消息,可惜…奈何朝中有我爹爹坐镇,北方蛮子们依然是半分讨不到好去,因此…他们便趁前次和谈之机,暗命你下手除掉我爹娘,是不是这样?”
杨宗志说到最后,几乎是厉喝出口,此刻正好空中一个炸雷响起,惊得一旁呆若木
的柯若红倏地回了魂,她急切的转头看去,见到杨宗志已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整个身影都将爹爹笼罩住,头颅微微俯下去,近近的
视住了爹爹,双拳紧握与
前,显然是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
柯若红来不及细想,娇呼一声:“别伤我爹爹。”顿时从花丛下跳出小身子,没命的冲到杨宗志与柯宴的中间,两只小手儿死死的抱住杨宗志的胳膊,娇躯轻颤的轻泣道:“你放过我爹爹,你放过我爹爹,好不好?”
杨宗志不曾想这幽静的前庭中还躲着其他人,待得反应过来时,柯若红已经伸手将自己环抱在怀中,她今
穿着淡红色的长裙,头梳清香四溢的三环素髻,小脸看着甚为清丽照人,低头一见,就着幽幽的灯笼,便可以看到此时的柯若红泪眼婆娑的怯怯睨视自己,大大的柔和星眸中俱都是哀求哀怨的神色。
杨宗志心头不
一软,霎时却又咬牙道:“若红师妹,你且让开。”
柯若红死命的摇头道:“我不放手,我不放手,师哥啊,你别杀我爹爹,他…他老人家若是对不住你,你…你便拿若儿来抵命!”
这小丫头年纪尚幼,可是这些时
却是出落的香媚
人的紧,她的脸蛋圆圆小小的,身子也是娇小的紧,可一身酥骨媚
却又十足丰
柔腻,此刻她惊慌之下忘却娇羞的抱住杨宗志,杨宗志甚至都能感到透过那不算太厚的长裙下,一对浑圆充满弹
的
球紧紧的顶在了
前,柯宴忽然惊怒道:“若儿,你…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快回去?”
柯若红背对柯宴,哭道:“爹爹,你快快走罢,师哥他不是坏人,他不会害了若儿,你去北方找到我哥哥后,从此便…隐姓埋名的躲起来,再也不要出来。”
柯宴喝道:“我躲起来作甚么,难道你也以为我害死了他爹娘不成?”
柯若红听得一呆,忍不住回头讷讷唤道:“爹…爹爹你…”柯宴气极而笑,指着杨宗志道:“好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没错,我听到你说出当年柯家的血案,的确是有些震惊,这事情过去多年,历经者大多死的死散的散,我本名不姓柯,而是姓梁,当年…我不过是个落魄潦倒的穷书生,正是柯家的柯桓柯老爷,一眼看中了我的人品,他不但不嫌弃我出身贫寒,将我接到府上住下,供我四处游学,甚至…甚至还将她最大的女儿许配给了我。”
他说到这里,眼神忽然慈爱的转向柯若红彷徨的小脸,柔声道:“若儿,那一年…我和你娘生下了你哥哥,你娘又怀上了你,我自觉学识阅历都大为长进,便拜别了柯老爷到洛都来赶考,你娘亲心疼我孤身在外,身边无人照料,便不辞辛劳的跟我到了洛都,我们在洛都住了五个月,期间你也呱呱坠地,我
用功苦读,而你娘既要带你哥哥,又要照顾尚在襁褓中的你,还要为我亲手洗衣做饭,她出身名门,平
里哪里做过这些下作的琐碎事,我本想寻个佣人帮忙,可你娘她偏偏放不下心来,就这样…我倒是有朝一
真的中了状元,我们大喜之下,便相邀着赶回北郡去给你外公报喜,可就在那一次,我们回家一看,见到往昔繁盛的柯家大院,居然一夜之间被人烧成了残垣断壁,府上老少数百人,竟是一个…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柯宴说到这里,整个国字脸痛苦的皱成了一团,无力的瘫坐在石凳上,喃喃的落泪道:“你娘在洛都本就操劳劳累的紧了,这一路奔波颠沛下来,再见到眼前的惨景,她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仰天吐了几口鲜血,就这么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洛都,人家金榜题名时都是满堂喜气洋洋,只有我…回到家中看着哇哇大哭的翎儿和你,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了记住你外公的大恩大德,缅怀你娘亲的海般深情,我这才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柯姓,哎…”杨宗志被柯若红死死的抱在怀中,直到听到此刻,才是软软的坐在了石凳之上,这柯宴口中所说之话,与卓天凡过去所讲隐隐暗合,没想到…原来这柯宴正是那幽州城内柯家的女婿,说不定…他与秀儿和赛凤也有些干系,再听到他说起家道败落,只剩下残垣断壁,杨宗志心头不由一酸,记忆起自己回到洛都时,岂不正与这柯氏夫妇一般,失魂落魄的险些丢了魂。
他忆及这里,忍不住想要抬手饮酒,才发现双手被柯若红死死的捆住,低头看去,见到柯若红目满含清泪,眼神无比哀怨难过的看看她爹爹,又看看自己,似乎是想要放开自己去抚慰爹爹,但是却又害怕自己对他爹爹猝然发难,心中甚为不敢。
杨宗志垂头低声苦笑道:“你先放开我,我想…喝口酒。”
柯若红乖乖的哎了一声,赶紧松开两只小手儿,牵起两个酒杯,给爹爹和他一人斟了满满一杯,然后递到他们面前,接着又死死的将杨宗志的胳膊抱在怀里,丰
的柔
尽数
在上面,转头用小肩膀蹭着腮边的清泪,哭道:“爹爹…这些事情,你过去怎么从不与我说起,便是哥哥他…似乎也不知情。”
柯宴饮酒叹息道:“过去你们还小,这些惨事与你们说了,又有什么益处?后来你四岁那年,朝中的阁老,宰辅董近昌过世,那时候我整
浑浑噩噩,没心思攀附权贵,也没心思封官进爵,还是个初级候补学士之位,只能依照朝礼去祭奠,夜里我在董府中喝醉了酒,起身去如厕,居然在董府内
了路,我
迷糊糊的穿堂过巷,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府内一个暗房中传来哭泣的声音,这声音好生熟悉,惊得我酒意霎时便醒了一半,我蹑手蹑脚的凑近前去,躲在门房外看见个老者盘坐在董老的灵牌前放声痛哭,那老者穿着一身龙袍,头戴金冠,竟然是…竟然是先皇在此哭灵,我吓了一大跳,冷汗从额头迸出来,正想悄悄离开,此时先皇在里面哭着说:‘董大哥,你还是比朕走的早了一步啊,想起我们都还年轻的时候,早已相
莫逆,后来朕当上了皇子,你便一直辅佐朕,前几年朕与赵敬夺位时,你还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到民间募集勇士,前往北郡幽州城的柯家刺杀赵敬,赵敬虽然没被刺死,但是却
得他失心疯般反了父皇,如此…朕才能如愿坐上皇位…’我当时正在往外走,忽然听到这里,却是大吃一惊,原来…原来我丈人一家覆灭俱都是这董近昌一手害死的,就连我那可怜的夫人香消玉殒,也是拜他所赐,我隐约听到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吼叫:‘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就这样,为了不连累家人,我回家后便将翎儿送去外地求学,再将若儿这四岁的小孩儿送到了峨嵋派去学艺,便是希望你们各有文武之才,就算不能艺冠天下,至少
后也可自保有余。”
柯若红听得杏眸通红,瘪嘴嗫嚅娇唤道:“爹爹…原来是我错怪你了。”
柯宴摇头叹息道:“爹爹心中只有你娘亲和外公的血仇,自幼对你照顾的不多,所以爹爹才想弥补一番。”
杨宗志皱着眉头,问道:“柯大人,你若要对董近昌寻仇,可他人已死,灰飞烟灭,难道你要迁怒他的子女不成,你若是不对董近昌报仇,只能追
朔源去寻惠宗先皇,他是皇上你是臣子,你更加没有半分机会,我只想知道我爹娘到底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干系在其中?”
柯宴哼的一声,硒笑道:“若非先皇他为谋夺皇位,我丈人一家怎么会横遭满门惨祸,他是皇上,却不分是非曲直,指使董近昌杀了我一家无辜妇孺老少几百口,却毫无悔意,我虽不能直接痛快淋漓的血刃仇人,却是…却是可以害他江山,自那以后,我一改心中颓丧,想尽办法的升官进爵,从候补学士,大学士,户部侍郎做到了御史大夫,我与先皇也多了一些接触的机会,我便暗暗的留意打听他的嗜好,以便投其所好,原来这惠宗皇帝虽是带兵出身,却是…却是
好渔
,我打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便千方百计的找了些民间丽质女子,敬献给他享用,他龙颜大悦之下,也对我越发的器重。”
杨宗志冷笑道:“你却又一直暗中私通蛮子,授意他们进犯我南朝的疆土,原来我南朝国力强于北蛮,可战场之上却一直是败得多,胜得少,俱都是因为朝中有你通风报信,我还记得一年前北郡十三城之战,我去收复十三城之前,听说这十三城都败得甚为冤枉离谱,蛮子出兵神出鬼没,没下什么力气,便将十三城尽数纳入版图,甚至…甚至我后来出兵之后,闪电般收回十三城,再打到蛮子的凤凰城,也都是你一手安排也说不定。”
他说到这里,情绪瞬时激动起来,怒道:“你有一家血仇这是不假,但是…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所害之人,大多都是冤枉无辜之人,远的不说,就说跟我一道讨伐凤凰城的七万将士,他们哪一个家中没有父母
儿,哪一个不是一腔热血报效朝廷,到头来却被自己人出卖,便连我自己,也险些在凤凰城中丢了脑袋。”
柯宴听得默然不语,柯若红却是死命的将杨宗志拉了下来,杨宗志又
息道:“还有…自我走后,你便开始千方百计的陷害我爹娘,你首先定是不知从何处得知皇上青睐一位佳人之事,所以找了酷似那位佳人的李尚英进宫侍寝,从而获得皇上的宠信,接着…便诬陷我爹爹与蛮子使者间私通,害的我爹娘有口莫辨,是不是?”
柯宴嘿嘿笑道:“你这小子聪明的紧,却也自以为是的很,不错,我确实是看见皇上他
对着一个画卷叹息摇头,仿佛睹物思人,皇上登基以来,我也曾托人献了些秀女入宫,可皇上却连一眼都不看,好像是只对那位画中的姑娘情有独钟,无奈下我托人将那画卷偷出来看了一夜,暗暗记在心底,后来我返乡之时,无意间在幽州城遇到了柯家的一些乡下穷亲戚,那些人中有一个小伙子,却是…与那画卷中的女子长得有八九分相似。”
杨宗志点头心想:“是了,看来…秀儿和赛凤果然十有八九就是当年柯家的后人了,不然怎会和柯家的乡下亲戚长得如此酷似?”
柯宴道:“这时候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才是浮上心头,那小伙子既然与画卷中女子长得如此相像,我便花下重金将他买回了洛都,命人将他作了一番改造,再送到妙玉坊去学习女儿家的仪德,让他以太监的身份进宫侍候皇上,皇上乍一见到他,果然触景生情,大为欢喜,忙不迭将他纳入了后宫中,从此…后宫里大
,满堂百官人人都知道皇上宠爱男鸾,冷落妃嫔,让他威德尽失。”
他说到这里,微微颔首顿了一顿,又道:“至于你爹爹,他亲自去见蛮子的使者,正好被我碰见,这事情千真万确,不但我见着了,而且丞相卢圭也一齐见到了,回来之后我想,这事终有间隙可用,便让人捏造了一封蛮子使者给你爹爹的信件,在他们走后交给皇上的手里,我本意是要让皇上对你爹爹起疑,从此不敢再多启用他,却没料到你爹娘却是忽然自缢身亡,你说你爹娘生
坚定,百折不屈,但他们的死的确与我没有直接关系…”
杨宗志霎时怒起道:“你说与你没有干系,那为何事后又要暗中命人去烧我家宅?”
柯宴摇头道:“你爹娘虽死,但是…那封伪造的密信却被他抢了回去,终是留了个破绽在外面,我只想让人去偷回密信罢了,至于烧府之事,却是那荣三自己见财起意所为。”
杨宗志一跳而起,喝骂道:“就算我爹娘是自缢身亡,难道不是因你密谋陷害,才会受冤不住寻了短见,我身为爹娘的儿子,只恨不得手刃你才算甘心。”柯若红死死的攀住他的胳膊,哭道:“你别杀我爹爹,我爹爹也可怜的紧。”
杨宗志红着眼眶,垂头道:“你爹爹身世可怜,便能祸害全天下了?那我爹娘,和被他害死的数万南朝将士,岂不是个个冤屈无比?”
柯若红被他大声一骂,顿时可怜兮兮的低下了小脑袋,小手儿却是毫不松开,杨宗志又咳嗽道:“柯大人,你今
所说之事,我只是将信将疑,现下没有凭据证明你说的全是真的,不过么…你私通蛮子的事情,却是有书信为谋,我自会一一禀告皇上,让我爹娘沉冤得雪,方才若红师妹
口说,让你去北方找她的哥哥,然后归隐起来,哼,看来你是早已准备好后路了,所以方才见事情败落,竟敢对我动武,你定是打定主意杀了我后连夜逃走罢!说不得…我只好先拿住了你。”
柯若红惊恐道:“师哥啊,你…你别抓我爹爹。”
杨宗志冷着脸运气道:“我不捉他,万一他跑了怎办,你快放开我,不然休怪我出手了。”
柯若红死命的摇着小脑袋,哭泣的婉求道:“不会的,我爹爹他…师哥啊,你抓住若儿便是了,我爹爹年纪大了,受不住刑罚,你捉住我呀,爹爹他素来最是疼爱若儿了,自然也不会丢下若儿独自跑了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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