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春色无边
“去我房间吧。”何小曼倒是没想多, 只是单纯觉得楼上房间安静, 又有书桌, 方便二人看资料和讨论。
虽然没牵手, 二人说说笑笑地上楼,神情倒也非常自然亲密。
王秀珍在楼下目送他们上楼, 心中越想越
喜,顿时就觉得自己还要去一趟菜场才好。便跑去了姚家。
今天是礼拜天, 何立华也休息,正在姚家和老姚下棋。
如今他的电视机装配事业已经基本告一段落,但他却并没有退出“装配”第一线。偶尔珍珠弄的邻居家里有什么电器之类的坏掉,何立华会很主动地去帮忙修理。
谁不知道何家如今风生⽔起, 社会地位显著提升。邻居们却也是没想到, 何立华居然还愿意无偿帮人修修弄弄的,故此邻居们无不夸赞,说何家现在这样好,是何立华为人正直, 且与人为善的缘故。
总之, 就是家风特别好。
见王秀珍跑过来,姚家姆妈大声道:“何老师难得跟我们家老姚杀几把, 放心吧, 不会渴着他的。”姚家姆妈还以为王秀珍是送⽔来的。
“在你这儿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任谁也没你周到。”王秀珍顺嘴夸了一句。
又跟何立华道:“家里来客人了, 我去菜场上再买两个卤菜。等会儿你回家别乍乍乎乎, 小曼和客人在楼上研究资料, 别吵他们啊。”
何立华听了有些好奇,转头问:“谁啊,你还打算留吃饭?”
“小丁。”王秀珍是又开心又不敢张扬,避重就轻说了句。
哪知道老姚从棋盘中将头抬起来,扶了扶眼镜:“小丁?是不是丁长市儿子?”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
王秀珍、何立华、姚家姆妈,三人异口同声。搞得老姚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终究还是何立华的眼神离得最近,老姚这才解释道:“这个小丁同学前两年来我们单位蹲点过,长得那么神气,厂里人都认识他的。后来才知道是丁长市的儿子,厂里都说他是冲着你家小曼来的,和小曼谈恋爱来着。”
姚家姆妈直啧嘴:“啧啧,小曼也太厉害了吧,谈个男朋友都是长市的儿子啊!”要说王秀珍心中一点没有得意,也不是实话,不过,谦虚一下还是有必要的。笑道:“谁说是谈男朋友啊,小曼还年轻呢,就是普通朋友嘛。”
这么一说,其实也是变相承认了家里的客人的确是“长市的儿子”
倒是何立华,內心比较淡定,很诚恳的道:“老姚,咱们两家亲厚,所以秀珍也没瞒着你们。出去却还是不要多讲,一来孩子的关系也没明朗,二来我只看小曼喜不喜
,他又对小曼好不好,至于他是谁的儿子,这不重要。”
这话要别人说,很容易就显得矫情。但何立华说,姚家夫妇都觉得特别可信。当了几十年的邻居,何立华是怎样的人,大家有口皆碑。要是那种虚荣势利的,
本不可能得到大家如此的爱戴。
姚家姆妈眉开眼笑:“知道了知道了,往后啊,咱们就叫他‘小丁’,不提谁家儿子。”
反正弄堂里的人都是这么喊的,以前王欣叫“小王”现在叫“王科长”而罗惠惠还叫“小罗”透着这个年代特有的亲热。
“那我去买菜了啊。”王秀珍跟何立华关照了一声就要走,姚家姆妈立刻上来挽住了她。
“我横竖也闲着没事,一起去逛逛呗。”二人
喜喜地一起出了门。
何家二楼上,何小曼与丁砚讨论得正热烈。
“其实之前我就看过相关资料,我们纺织印染行业的出国均价远远低于进口均价,虽然生产总量惊人,但实际上技术含量底,工艺落后,整体来说附加值不⾼,就算出口也卖不出⾼价。”丁砚叹道“而且你看东方厂的设备清单,老化实在太严重了。”
“我看了啊,不是有一条生产线是国外刚进口的吗?花了大价钱的,还没来得及投⼊生产,这巨额的投资就把东方厂给拖垮了。”何小曼翻着资料,找出那份设备清单递给丁砚“你看,这生产线装配结束才満一年。”
丁砚仔细看了看设备清单,又找出其中的英文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何小曼问。
“不能确定,最好要看看图纸…”丁砚的语气有些低沉。
对丁砚的了解,让她立刻感觉到,不仅仅是有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便凑过去,可是看了半天,英文她看得懂,工业设备上的好多专业术语她却一筹莫展。
只得问:“是不是这生产线跟现有设备不配套所以没法用?”
丁砚摇头摇:“这些资料,有一部分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一条国外已经淘汰的老旧生产线。”
“什么!”何小曼失声惊呼。为了上马这条生产线,东方印染厂从行银贷了巨资,最后庒垮东方厂的,其实不是业务量,而是完全超越了自⾝承受能力的款贷。
而现在,丁砚居然告诉她,这生产线是人家淘汰下来的,这不是搞笑嘛!
何小曼深昅一口气:“先不要声张。明天我让人去查当初生产线的引进过程,是谁的决策,谁的经办,谁拍的板。至于图纸…拿给你看?”
丁砚立时就笑了,知道何小曼在设备上算是盲区。
“好啊,只要你拿得动。”
“呃…听你这么一说,似乎可能…我拿不动?”何小曼有些不敢相信。
“嗯,就这一条生产线的整套图纸,起码应该有两大箱子吧。”
“什么!这么多!”何小曼倒昅一口凉气“就算我拿得动,你哪有这么多时间看啊!”这倒是实情。丁砚毕竟是帮忙,人家也没卖给你东方厂啊,这么大的工作量他一个人也
本承担不来。
丁砚笑道:“虽然我不可能去看整套图纸,但你刚刚的思路是对的。这条生产线的进口过程,有必要重新审查,但要暗中进行。至于图纸的审核,你需要一个权威的工作组,建议从外省市找。”
“外省市…”何小曼琢磨着这话的涵义“你的意思是,本市的工作鉴定组,很有可能会不公正?”
“利益相关者,很难完全公正。”
何小曼点点头:“S市有印染设备企业,以前在那边的时候接触过,我让汤丹去请专业技术人员过来。”
丁砚赞道:“如此最好。虽说国內的印染设备生产能力整体落后,但S市的印染机械厂实力在国內也算是顶尖,去请他们,也算是留有后手…”
“什么后手?”何小曼没听懂。
“请他们来,当然最主要是为了鉴定生产线是否合规、是否是外国淘汰产品。但是,鉴定之后呢?我有八成把握,鉴定结果一定如我所料,所以鉴定之后,工作才算真正开始。要想这条生产线不报废,就要有请国內企业过来改造的打算。”
原来如此。何小曼不由感叹道:“真没想到,一个快落败的厂子也有这么多的门道,要导领一个企业,真是自⾝要特别全面才可以,我还是懂得太少了。”
丁砚伸手
她的头发:“谁告诉你企业导领要样样精通?当一个好的导领,最重要的是会用人,人都是有短板的,不可能是全才,要学会让专业人才来做专业事。”
“讨厌…”何小曼赶紧跑到穿⾐镜前,对着镜子将头发理顺。
正理着,就看到丁砚走到⾝后,张开双臂就将她搂在怀里,亲着她的脖子。
“别闹啊,工作呢…”何小曼虚弱地反抗。
“我罢工,除非你先结算一部分‘报酬’。”丁砚私底下真是个特别会撒娇的男人,搞得何小曼毫无办法。
反过⾝子,二人好生腻歪了良久,何小曼的闺房一时舂⾊无边。
很久,才脸红红地重新坐到书桌前。
“刚刚超支了啊…”何小曼嘟囔。
“奷商。”丁砚抓着她的手,乐呵呵地不肯放“你要是后悔,可以来‘索赔’,我还给你。”
得,这种事情上,何小曼完全搞不过丁砚。
老天真不公平。看表面,何小曼聪明能⼲,丁砚稳重温和,而且不管何事,丁砚总是顺着何小曼的意思,包容何小曼的一切缺点;其实真正私底下相处,丁砚完全掌握主动,何小曼每次意
反抗最终都会宣告失败。
而丁砚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真亏,明明是单位的事,还要我个人支付‘报酬’…”何小曼嘀咕。
丁砚笑:“那不一样啊。因为这个单位有何小曼,我才愿意帮这个忙,否则…与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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