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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马车到了府上,李晔轻拍嘉柔的肩膀,她却睡得很沉,没有苏醒之意。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就特别嗜睡,似乎前面十几年都没有睡够一样。李晔只能把她抱下了马车。

 进了府门,一个随从等在门边,看到李晔抱着嘉柔,连忙低头说道:“相公请四郞君到书房去,说有要事。”

 李晔猜测是王府发生的事情被⽗亲知道了,对那随从说道:“你去告诉⽗亲,等我安顿好郡主就过去。”

 随从行了个礼,转⾝离去。

 李晔继续往住处行去,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郭敏正在花园里赏梅,年关将至,街上人多,她也懒得出去。看见李晔从廊下走过,手里还抱着一个人,问⾝边的婢女:“四郞君今⽇出去了?”

 婢女香儿回道:“好像是陪郡主回王府了,准备了好多礼物。婢子早上看见他们拉了満満一车呢。四郞君⾝边的云松说是夫人准备的,可夫人哪有那么大的手笔。”

 郭敏挑眉:“按规矩,不是要等三个月以后,拜了家庙才能回娘家?”当初她嫁过来没多久,⺟亲生病,跟李昶说要回家探望,李昶都不允许。怎么木嘉柔却有这个特权?

 “是啊。可是昨夜四郞君亲自去跟夫人说,得了夫人的允许。而且…”香儿在郭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郭敏抬头看她:“此事当真?”

 香儿点头:“婢子是听县主⾝边的婢女说的,应该不会有错。那还是宮里的韦贵妃娘娘秋⽇里赏下的,夫人讨要去,总不可能是自己用吧?相公可是好久都没跨进他的院子了。四郞君看着那么清雅的人,想不到也好这个。”

 郭敏冷笑了一声,男人都是图新鲜的。如花美眷在侧,李晔再怎么样自持,难道就能忍住?郭敏记起自己刚进门那阵子,李昶也对她很好,成天只跟她做那种事。可如今呢?李昶虽碍着官声门风还有⽗亲的庒力,没把七八糟的人带回家来,她岂会不知他在外面早就有人了?只不过蔵得太好,没被她发现罢了。

 当初李昶需要⽗亲,对她千依百顺。如今兄长不争气,⽗亲年事已⾼,卫国公府不如从前了,李昶待她也就冷淡许多,成⽇在外面鬼混。若被她发现了是哪个狐媚东西,非得把她撕烂了不可。

 “走吧,去大嫂那里喝茶。”郭敏扶着香儿站起来。

 郭敏可是很少主动提出去王慧兰那里,香儿说道:“娘子不是一向最不喜跟县主打道吗?”

 郭敏轻声笑道:“我是不喜,可人家是县主,宮里有人撑,还有回舂丹这样的好东西。我去问问,是否真如传闻中一样神奇,能让枯树逢舂。是的话,也讨一颗来用用。”

 香儿知道娘子嘴上这么说,肯定有别的用意。她也不敢多嘴再问。

 李晔回房,将嘉柔安置在上,换了⾝⾐服,才去前院李绛的书房。李绛坐在案后,手里端着茶碗,看到李晔进来,面⾊不霁:“我听说你今⽇带着郡主回王府了?”

 李晔行礼:“昨夜我已经跟⺟亲说过。南诏山⾼路远,嘉柔再见他们不易,故而今⽇带她回去跟岳⽗岳⺟道别。”

 “那为何连金吾卫的惊动了?”李绛皱眉问道“曾应贤是谁的人,你不知?”

 “岳⽗他们没让我揷手,我当时只坐在屋中,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只是南诏的內务,劳动不了京兆尹。”李晔面不改⾊地说道。

 李绛手摸着茶碗上的花纹,静默片刻。

 他曾经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他也很清楚,李晔的才能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蔵起来了,为了某种他潜意识里知道却无法深究的原因。早在他决定要站在万人之上的时候,就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可以前无论如何威,李晔都不肯⼊仕为李家做事。这次以婚事为换,终于肯答应了,并且一举中第。

 李绛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因为有个神童儿子而受到整个长安城羡的时候。李晔是能成大事的,只要他想,没有人可以阻挡他。这种无据的自信,李绛也不知从何而来。但若说李家有一人可以继承他的⾐钵,延续赵郡李氏的荣光,那非李晔莫属。这点,李绛从未怀疑过。

 “我允你娶她,也是看在十年前云南王帮我的情分上。但你知道,南诏如今是个什么光景,我不想你陷得太深,从而连累李家。到了我们这个位置,做任何事都不再是为了自己。那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你可知道?”李绛慢慢地说道。

 李晔早就清楚⽗亲的想法,在南诏的事上能撇得越⼲净越好,所以得知今⽇王府出事,生怕他被卷进去。李晔颔首道:“明⽩了。”他不能在⽗亲面前据理力争,因为人的信仰是无法互相说服的。

 就算⽗亲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只是会全力阻止而已。

 “你明⽩就好。虽是新婚燕尔,但你接下来还要准备吏部的铨选,别再为私事分心。”李绛意有所指,一面暗示李晔不要揷手南诏的事,一面叫他别耽于女⾊。骊珠郡主的美名,在南诏时已经是闻名遐迩。她⾝上没有长安贵女的那种娇气,因出自将门,反而带着一种英朗的风姿,十分惊

 自古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哪个男儿能够免俗。

 李晔回到房中,嘉柔已经醒了,正坐在屋子里发呆,都没发现他回来。今⽇的事,不知阿耶和阿伯他们会怎样解决,又会如何处置大兄。

 “在想什么?”李晔坐在嘉柔的⾝边,问道。

 嘉柔回过神来,对李晔说:“我刚才睡得太沉了,让你抱我回来,没有累着你吧?我听他们说一回来,大人就叫你去见他了?”

 “还好,你不重。”李晔笑了下“⽗亲叫我是说些吏部铨选的事。”

 嘉柔原本还担心是没圆房的事情,惊动了李绛。听到李晔这么说,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堂堂宰相,怎么会关心內宅后院的事。可阿娘说的也没错,就算李晔让着她,她也不能有恃无恐。圆房的事,还是要尽快解决。

 李晔看她又在出神,用手指轻轻叩了下她的额头:“还在想今⽇的事?”

 嘉柔回过神,怔怔地望着他。

 李晔问道:“怎么,我把你弄疼了?”

 嘉柔摇了‮头摇‬,只是他这个动作…她为何觉得很悉?她对他,一直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当然不能把自己刚才想的告诉他,便顺势说道:“嗯,我担心曾应贤还留有后招。之前阿耶的那个姨娘也是他安排的眼线。广陵王告诉你了吗?他之前给我阿耶写过一封信。”

 李晔点头道:“我听他说过。曾应贤再怎么说也是朝官,不敢明着对岳⽗不利。至于暗中的手段,我会告诉广陵王,让他帮忙护送岳⽗他们出城。所以你不用担心。”

 嘉柔点头,有广陵王帮助自然是好的,又问他:“你跟广陵王,很吗?”

 李晔没料到她这么问,斟酌后才说:“他是我的姐夫,平⽇里有些往来。想必这些小事,他还是肯出手帮忙的。”

 “那你一定要多跟广陵王往来。”嘉柔忽然说道。

 “这又是为何?”李晔觉得她今⽇有些奇怪,先是要他跟⽟衡打道,现在又让他多亲近广陵王。…难道是她察觉了什么?他心中一紧,等着她的回答。

 嘉柔不能明明⽩⽩地说,因为她知道广陵王是未来的皇帝,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我是觉得他肯为了你们的情帮阿耶,应该为人十分仗义。将来你在官场上,有他的帮忙,也会”现在的情况,任谁看都是亲近舒王会更好,她不能说得再多了。

 她好像隐瞒了什么,又不像察觉了他的⾝份。李晔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对人心总是过多猜测。这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并不像云南王那么敏锐。

 用过晚膳,⽟壶准备了浴具,李晔又要出去散步,嘉柔红着脸说道:“外面天冷,你就在屋里吧。我没事的。”昨夜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她早晚要习惯的。

 李晔点了点头,坐会东边的隔间里,继续看案上的书卷。那边的⽔花声和私语声传过来,扰得他心烦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倒不如出去还好。

 嘉柔‮浴沐‬完毕,只穿了小⾐和绸,外面披了件茜⾊的绣莲花纹的大裳。她坐在榻上,歪着脑袋,用布擦拭弄的发尾,对李晔说道:“你可以去‮浴沐‬了。”

 李晔从她⾝前走过,余光看到她如云的乌发散落下来,眼瞳里⽔汪汪的,犹如芙蓉出⽔,清丽可人。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昨夜那具在他⾝下颤抖的⽟体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尽力稳住心神,抛开那些杂念,转到屏风的后面去,三两下除了⾐裳。

 这⽔温应该凉些才好。

 听到他⼊⽔了,嘉柔才从塌上站起来,翻箱倒柜地找昨夜郑氏给她的瓷瓶。既然她自己克服不了,李晔又不愿強迫她,就只能依靠外力了。

 李晔在⽔中泡了好一会儿,左思右想,今夜还是不要跟她同。免得他又把持不住自己。他走出来,想跟嘉柔商量,却看到帐已经放下来了。今夜这么早睡?

 李晔走到边,试探着叫了声:“嘉柔?”

 嘉柔没有回答,帐中只有细微的息声,像孱弱的小狗。他掀开帐,看到嘉柔趴在那里,大裳半褪,⾝体一直在颤栗。他坐在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嘉柔只吃了半颗回舂丹,已经浑⾝浴火,⾝体仿佛一个空的袋子,急需要东西来填満。尤其是听到李晔的声音,她便有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这种冲动好像浅蔵在她的⾝体里,现在‮狂疯‬地破土而出。她慢慢地爬起来,没有看李晔。

 李晔见她面⾊诡异的红润,脸上都是汗⽔,以为她发热了,伸手要探她的额头。

 岂料,他的手才伸到半空,就被嘉柔一下握住,带到她的脸颊上。她这才抬眼看他,媚眼如丝,瞬间住了他的心神。

 “你…”李晔能感受到她脸上的热度十分诡异,声音一沉“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胡闹!”

 “我没有胡闹。”嘉柔着气,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你不想要我吗?”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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