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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皇后娘娘是再舍不得,也还是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挑了些书,布帛这些东西打赏给了木子宣。

 木子宣自个儿也列了清单给皇帝,都是些寻常作物的种子,皇帝又给了他些银子,木子宣带着李氏族人在七月就离开了京城。

 皇帝的政务没之前繁重,但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对于这点柳贞吉也了解,以前的周朝就能让一个皇帝忙到吐⾎了,更何况现在疆土开辟了近一半的周朝。

 尤其皇帝年富力強,精力充沛,想做的事还很多,想让他停下来不容易。

 现在是承武皇当皇帝的第二年,还守着孝,前朝那些被收拾了几顿的臣子,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胆子再给后宮添,外边不捣鬼,后宮的人也老老实实呆着,柳贞吉从这年开始,还真有了点轻闲,比当狮王妃那时还要闲一些。

 尤其太子公子都有了自己的事做,她这个当娘的,着实也不是个一天到晚爱围着孩子打转的,对她来说,孩子是⽗⺟的传承,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生新‬命新人生的开始,他们有他们的人生,他们有他们的坎坷要过,他们的路程要走,她有养育教导之职,而不是管制控制他们。

 要让她像这时代的女人一样把自己的未来以及希望寄托在儿女⾝上,她这点是做不到的。

 她有自己就好了,就是她爱的男人,也是与她相依相偎走人生路的伴侣。

 可能是有‮立独‬人格,精神上从不依附别人的人,总也会当儿女当‮立独‬的个体,所以柳贞吉还是爱找儿女玩闹,教点东西,但很少跟他们小时候一样,一天至少有半天呆在⾝边。

 他们的幼儿期已经过了,该去外面,哪怕那个外面不过是他们家的那个皇宮,也该让他们去闯体会这个世界了。

 这世上好的坏的一切,都得他们自个儿体会了,才明了活着的真谛,要不书读得再多,道理懂得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柳贞吉想得开,但周容浚却并不。

 他当然喜柳贞吉的识大体,不会没事找事,但皇后娘娘自来的过于‮立独‬,还是让他有点觉得自己不受重视的,尽管这点皇后娘娘已经相当注意了,但忙起来不注意,闲一点,皇帝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是稍稍闲了,不像以前那样两天有一天半是跟大臣们呆在一起议事,现在每天都有段没大臣找,也无需找大臣的空闲,而皇后是基本闲了,宮务有总管跟掌事姑姑看着,她两三天过问一下就好,但就是这样,他问起娘娘的次数比娘娘问起他的多。

 往往他问起来,派人过去问娘娘在⼲什么,答曰闲着,也不见闲着的人来见他,三次里有一次能见到人慢悠悠的来,都是娘娘那天闲得骨头疼了,出来走走。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皇帝这天回来问皇后娘娘“皇后,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什么⾝份了?”

 这放可够吓人的。

 名字都不叫了。

 柳贞吉眨眼,还没说话,周容浚就‮头摇‬“别眨眼,朕现在不吃这一套了。”

 “嫌我老了,装得不好看了?”柳贞吉讶异。

 想想,自个儿确实有点年龄了,不吃装无辜这一套的话,不知道撒娇还受不受年龄限制的?

 周容浚敲桌子“认真点。”

 “哦。”柳贞吉还坐直了点⾝子。

 “朕今天叫你到德宏宮的时候你在⼲嘛?”

 “你有叫我?”柳贞吉还真是讶异了。

 “朕不是派人过来了!”

 “我还是以为过来问我安的,顺便看看我情况,你要让我过去,为何不让传口旨的人明说呢。”三十来岁的大坳爷们了,还嘴不老实。

 “你…”柳贞吉又无辜地眨眨眼。

 见他脸⾊更难看,赶紧收敛了神情。

 回头她得看看,是不是她这老脸不适应装无辜了,如果不适应,还是收起来别用的好,免得雷死人。

 “你就闲着睡了一下午的觉啊!”皇帝简直恨铁不成纲。

 “今天下午风刚刚好。”柳贞吉轻咳了一声,把下意识要眨眼装无辜的动作收了回来。

 可能⽇子真是太好过了,她动不动就像以前那样糊弄他,她也装不了像以前那样的娇花了。

 “好得只能‮觉睡‬,不能来德宏宮。”

 柳贞吉这次没忍住,眨眨眼“下次来。”

 还是不喜说老实话说。

 果然江山易改,本难移。

 教了他这么多年,还是没教会他好好的话直说就好,非得拐着弯来,不配合还要来耍脸子。

 不好当。

 这夜半晚皇后娘娘被‮腾折‬得睡了过去,睡梦中,依稀皇帝在跟她问了句什么话,她没听明⽩,也就不在意地睡了过去。

 留下问完话,睡不着的皇帝就着宮灯看着她,久久没有合眼。

 不知道她还想不想回去。

 闲了,人就容易想东想西吧?

 这段时间她都懒懒的,什么都提不起劲,好像什么事都做完了,于世无眷恋,随时都可以走了一样。

 周容浚想了好一阵,觉得没事找事给她做,他不得,但这么让她懒散下去,他怕散掉她的精力神。

 得想个法子让她自己忙碌起来,又不闹心才好。

 **

 太子从他⽗皇的宮里出来,没有再回他的普学堂,差宮人去通报了先生们一声,他转道去了⽗⺟的寝殿。

 八月⼊秋天,天气凉慡了起来,气温明显变低了许多,他⾝上的锦⾐也是昨天她⺟妃送到他住的长福殿的。

 他住的长福殿本应是东宮,他⺟后嫌东宮历来带着⾎腥气,他⽗皇就赐了长福殿给他。

 太子打小有记忆起,都知道他⽗皇对⺟后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皇脾气尽管不好,老对⺟后板脸,跟她吵架,但她说的话,他无一不应过。

 所以这几天听闻他们之间不好,⽗皇老发火,却找来他去陪⺟后说话的事,他一点也不奇怪。

 他⽗皇这一年来在朝堂其实都不发脾气了,但老在他⺟后面前摆脸⾊,如他⺟后之前与他说的一样,在外面他不能做的事,在她面前,他还是任可随心所

 ⽗⺟之间的感情,以前太子不太懂,只知道⽗皇在他⺟后面前发再大的火都不是火,他⺟后私下再说他⽗皇生气的脸好丑也不是真见得觉得他丑,现在大了点,领悟的其实也不多,但也知道了⽗⺟之间的有时些东西,就是他和辰安都是揷不进的。

 太子有过这种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坐在⾝边的自己是多余感觉的时候,还问过妹妹。

 妹妹不比他的困惑,仅点头道“他们很不同。”

 就是这么不同了,⽗皇还是着急⺟后的心不在他⾝上,不知到哪个见不得光的旮旯游,特派使臣太子前去探问一番。

 太子摇着头,背着手一路叹着气。

 这皇帝皇后都天天睡一个窝,居然让他这个太子来当学⾆的鹦鹉,老实说,太子是真有那么一点觉得他⽗皇就跟他⺟后说的一样,别扭起来比他还不如。

 ⽗皇在他心中是有多英武伟岸啊,可怎么他长大长进了不少,他⽗皇却还不长大呢。

 太子心中嘀咕着,背着气,大步大步地进了万安宮。

 后面紧跟着的宮人看着他跟皇上如出一辙的万伐,皆小跑步地跑在了他⾝后跟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急急忙忙的太子甩掉了。

 柳贞吉正在那画着画,今个儿轮值的如花就飞快进了屋“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后,⺟后…”这通报的姑姑声刚落,太子的咆哮声就来了。

 柳贞吉被吼得下巴一抬,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这儿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嗓门一年比一年大,行事比他⽗皇当年还不羁。

 如果不是他小小年纪真懂不少,棋下得比她好认的书比她多,是个真有实力的标准太子爷,而且教训狠了他还敢哭给她看,柳贞吉真想抓住他好好挫挫他的锐气,别整天一副忧国忧国还忧他⺟后的样子,老忘了他哭的时候那怂样。

 “怎么来了?”柳贞吉见他进屋,蹙眉道“有事?”

 这早上不是已经来过了吗,她还打着哈欠陪他们用了早膳,难不成出事了?

 太子呵呵了一声,暗中呲了呲牙,还果然像他⽗皇所说的,他们⺟后嫌他们了。

 看来⽗皇没说错。

 “刚刚想起,有事忘了跟⺟后说。”

 “嗯,说吧。”柳贞吉继续提笔。

 太子见她笔都不放下,又暗中咬了咬牙。

 这个他不如他⽗皇这事就算了,他这当儿子的,也不可能跟他⽗皇这个当夫君的比,但现在这画都比他重要了?太子觉得这事他有点接受不来。

 他⺟后曾说过他长大了不可爱就不喜了,当时他气得三天没理她,她来道了歉才原谅,他原是原谅了,现在也是做不出这般幼稚的事来了,但此情此景,太子还是难免想起了她那句玩笑话。

 更重要的是,不喜了,谁都不知道了,他不喜了,⽗皇也不喜了,她就要走了。

 仅想了一下,太子鼻子就酸了。

 “太子…”柳贞吉久久得不到回应,抬起了头。

 “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了?”陷⼊恐怖想象的太子握着拳头,眼睛都红了,情绪波动得厉害。

 此时德宏殿的御书房里,承武皇懒洋洋地半倚在椅子里,手搭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他做不来的事,他那对着他⺟妃很容易情绪动的儿子,向来做得很好。

 想来用不了一会儿,他就知道她最近到底在想什么了。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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