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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野心勃勃
 赢楚一震,随后冷笑道:“原来郭‮姐小‬是急于探听我的秘密。”

 李未央微微一笑,避而不答。说到上一回的攻击,王子衿轻轻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不动声⾊地道:“其实原本按照我的本意也是不想救你的,只是嘉儿和五公子心肠都太好,他们觉得嬴大人对皇后娘娘一片⾚胆忠心,多年来又兢兢业业为娘娘做事,到底是劳苦功⾼,却不料事到临头竟被娘娘舍弃,他们为你打抱不平,也就想要多管这一回闲事了。”

 嬴楚不以为然地道:“我要怎么做都是我的事,不劳诸位费心。”说完,他已然转⾝就要离去。

 却听见李未央在⾝后幽幽地道:“嬴大人,太子想要杀了你灭口,难道你不知道吗?若是出了这宅子,只怕你很快就会横尸街头。”

 嬴楚猛然转过头来,盯着李未央不地道:“我的本事,你们不是已然见过了吗?难道还担心我的命不成?”

 嬴楚说的很明⽩,他不但武功⾼強,而且有不死之⾝。当初李未央和王子衿都曾经亲眼见识过,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伤害他,更何况是太子。

 可是郭导却是淡淡一笑道:“嬴大人就不要在这里強充好汉了!刚才我瞧的很清楚,对方不但组织严密,动作迅速,而且对嬴大人你的软肋也十分了解。”

 嬴楚心头一跳,不噤后退一步道:“你说什么?”

 郭导自然地微笑,俊美的面容带了一丝嘲讽道:“我说什么嬴大人心中不是很清楚吗?何必自欺欺人呢?若是皇后娘娘没有将你的弱点透露给太子殿下知道,那些杀手又为什么会刺杀成功?嬴大人怎么会受伤?这一切不是很明显吗,对方分明知道你的致命之处就在右,若非如此依照嬴大人的本事,这些伤口不是应该早就无药痊愈了吗?”

 嬴楚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右,刚才对方刺偏了一些,否则他的确是要吃大苦头的,可见太子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要害。想到这里,他微笑道:“你们救我下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李未央轻轻一叹道:“嬴大人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在你面前耍花腔,我们千方百计救您下来,当然希望嬴大人能够给咱们一些回报。”

 嬴楚冷笑一声:“郭‮姐小‬不要⽩⽇做梦了!若是我肯按照你所说的去做,我早就会这么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王子衿脸⾊一沉道:“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对你以礼相待,你却如此不知好歹,那只好请你瞧瞧我王家审讯犯人的本事。”说着,她冷冷地道:“将他带下去。”

 立刻便有护卫上前,将嬴楚带了下去,只是他离去之前,用那一种充満了嘲讽的眼神盯着这堂上三人,显然是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郭导看着王子衿,略停顿了一会儿才道:“王‮姐小‬要怎么处置他?”

 王子衿冷冷地道:“对于不爱说实话的人,就应该用一些非常手段。嘉儿,你不会介意吧?”

 李未央轻轻一笑:“嬴楚不会死,可并不代表他不会痛。子衿若是有把握,我当然全权给你处理。”

 郭导看着她们二人,沉昑着道:“可是照我看,他对裴后如此忠心耿耿,想要迫他开口没有那么容易。”

 王子衿淡淡地道:“有时候容不得他自己选择,若是我们将他出去,他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和咱们合作,才能保他一条命。”

 郭导听到王子衿自信満満的话,却是摇了‮头摇‬:“王‮姐小‬,有信心是好的,可是过于骄傲就不好了。我觉得这嬴楚并非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心思狡诈、诡计多端,你一定要小心提防他会使出什么招来对付咱们。”

 王子衿冷笑:“放心吧,不出三天,我就会让他把一切该说的都说出来。”

 李未央笑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王子衿并不是在说大话,王家审讯犯人的法子向来是十分严苛的,只是这种法子对赢楚是否可行还未可知。

 太子府中,太子正在书房里快步地走来走去,一副神⾊不安的模样,他的心腹幕僚张英在旁边低声道:“殿下,您何必担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太子转头,道:“你确定不会怈露消息?”

 张英微笑道:“殿下,您也太小看我了。这许多年来我为您找的人、办的事,哪件不是漂漂亮亮的?这次我可是去江湖中找来数名一流的⾼手,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的,纵然失败了也绝不会留下把柄。”

 太子却眉头一皱怒声道:“失败,怎么会失败?这次一定要成功!”

 张英赶紧道:“是,是,太子殿下,这次一会成功!”话音刚落,就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叩门之声,太子道:“进来。”

 护卫统领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向太子禀报道:“殿下,刚才有消息来报,说嬴楚他…”

 太子急切地上前一步,关切道:“嬴楚怎么了?”

 护卫统领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有人把嬴楚他——截走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太子不噤面⾊一变,随后立刻道:“替我准备一下,我要立刻进宮!”

 张英连忙阻止他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太子厉声地道:“难道你还不明⽩吗?别人不会去救嬴楚的,只有⺟后!她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是我派人去诛杀嬴楚的,她不会放过我,我得先⼊宮去请罪呀!”

 张英连忙道:“太子殿下暂且不急,先看看娘娘有什么反应再说!”

 太子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反应,⺟后能有什么反应?”

 张英微笑道:“娘娘若是真的要怪您,此刻已然宣召殿下进宮。可是为什么宮中并无动静?要知道娘娘的眼线可比咱们快得多!她现在想必已然知道嬴楚被人截走一事,若真是娘娘所为,她必定已然召殿下进宮问罪了。”

 太子左思右想,觉得对方的话倒也没错,他看了一眼外面雾沉沉的天⾊,才低声道:“这么说这件事情可能不是⺟后做的?那又会是什么人?嬴楚在朝中可没有什么支持者,那些朝臣一个个对他都是深恶痛绝,个个巴不得他早点死。”他这样说着,神⾊却是越发的疑惑。

 皇后宮中,裴后早已安歇。程女官轻轻走进来,站在帐外,似乎有些犹豫,突然听见裴后冷冽的声音响起:“出了什么事?”

 程女官连忙恭⾝道:“娘娘,奴婢刚刚得到消息,嬴大人他在离开大都的路上被人伏击,对方抢在咱们前面动了手…但是他们并没有成功,让嬴大人逃脫了。”

 裴后慢慢地从上坐了起来,轻轻披起了一件⾐衫,纤长⽟手掀开了帘子,露出了那一张绝美的面容。此时天空的乌云悄悄散开,淡淡的月光照进了殿內,在裴后洁⽩如⽟的面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她微笑道:“哦,是吗?他是自己逃脫的?”

 程女官连忙道:“不,不是,是被人救走的。”

 裴后的目光轻轻闪动了一下,淡淡地“哦”了一声,若有似无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女官连忙道:“娘娘,您千万不要想差了,这嬴楚若是被有心人得到,用来指正娘娘,到时候可是说不清的⿇烦。”

 裴后突然冷笑一声:“想差了?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最聪明,而我连你都不如了?”

 听到这句话,程女官心头猛地一惊,连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裴后冷笑连连:“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是打量着最近我对你过于宠信,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份吗?我问你,之前让你‮出派‬去的那批人呢,为什么让别人抢先下了手?”

 程女官不由紧紧咬住了嘴,后背了一大片:“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会突然走漏了,之前找好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被抢了先,奴婢知罪,请娘娘恕罪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后却是轻轻一叹:“我对你说的话,你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太子,这样的奴才还真是忠心耿耿!难怪你要说我思虑不周,一切都被你提前想到了!”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对着空气中语气森冷地道:“将她拖下去,立刻处理掉!”

 程女官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到了裴后的边,凄声道:“娘娘,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凭空出现了两个黑⾐太监,一人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另外一人动作迅速地捆缚了她的手脚,一路将她拖了出去。

 裴后又重新躺回了⾼软债上,闻着那一阵淡淡熏香,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是一帮没用的东西!”说完,她翻了个⾝,安然⼊睡了。

 三天之后,李未央再次等到了王子衿。这一回她却是神采奕奕,一副充満自信的模样,笑道:“嘉儿和我去瞧瞧那嬴楚吧。我想现在个时辰,他想必是要招供了。”

 李未央听到对方这样说,却是从善如流:“恭敬不如从命。”

 她们两人还没有走到大厅,就被从厅堂过来的郭导拦住了。郭导微笑道:“去哪里能少得了我?我还要看王‮姐小‬如何降服那个人呢!”

 王子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不动声⾊地笑了笑:“五少爷一向觉得我是⾼谈阔论没有实⼲精神,既然如此,今天就让你瞧一瞧王家审讯的本事。”说着,她微笑着走在前面。

 李未央和郭导跟在后面,李未央斜视郭导一眼,语调轻快:“五哥,何必总是故意气她?”

 郭导耸了耸肩膀道:“我哪里气她?是她自己清⾼、目下无尘,容不得别人半点不敬,这个坏⽑病可一定要改一改,否则将来是嫁不出去的。”

 王子衿突然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盯着对方道:“我嫁不嫁的出去,关五少爷什么事,横竖不会叫你来娶我就是了!”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却莫名一红。

 郭导一下子愣住,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下意识地看了李未央一眼,对方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不由摇了‮头摇‬。

 三人一路到了别院,正是上一回将嬴楚引过去的隐秘宅子。这宅子是属于王家的,地处青山绿⽔之中,占地面积不大,往⽇里只是作为避暑之用,除了一些定期来打扫的仆妇,轻易不会有人到访。王家在这别院之中修了数间密室,其中一间四方俱是青石,青石上长満了苔藓,唯一可以出⼊的通道便是一扇特制的铁门,重⾜⾜有一千斤。除非有四名大力男子在门外拉起门阀,门才会通过机关打开,否则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王子衿略一点头,那四名负责看守的狱卒便上前合力打开了门阀,只听到咔咔数声,重于一千斤的石门,一点一点升了上去。李未央这才看见坐在密室中间的那个男子,他被几锁链锁住了四肢,吊在一面墙壁之上,狱卒捧来三把椅子,恭敬地请他们坐下。

 王子衿面⾊不善地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语气十分平静:“他到现在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那四名狱卒一愣,面上都露出惶恐之⾊,连忙道:“‮姐小‬,奴才已经把所有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可这个人软硬不吃,奴才们也是没有办法。”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硬骨头的人。

 进来第一天,王家狱卒用滚烫的开⽔浇在赢楚⾝上,趁着热气直冒的时候用钉満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到⽩骨露出,鲜⾎淋漓、惨不忍睹,这样的刑罚只是开胃小菜,三天来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直到四个狱卒累得精疲力竭。然而不论对嬴楚用什么样的刑罚,他都似乎毫无知觉一般,咬紧牙关不肯低头,甚至从进来开始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现在,对方显然是昏着的。

 看到郭导看好戏的神情,王子衿面上有一丝不悦,些许恼怒道:“用冷⽔泼醒他。”

 狱卒立刻应声,端起一盆冷⽔“哗啦”一声,全泼洒在了嬴楚的⾝上。

 嬴楚一惊,猛然惊醒,那漉漉的头发贴着脸唯一露出来的半张面孔,妖俊美,仿若不是凡人。

 王子衿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轻轻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冰冷:“嬴大人,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个人耐可是有些差,你若是继续睡下去,我就要想些其他方法让你清醒一下了,你是不是要尝试一番?”

 嬴楚却突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随后他抬起来眼睛,冷酷的目光在王子衿美丽的面容上一扫而过,语气轻快地道:“王‮姐小‬,王家的这些手段我都见识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还是换些招数吧,免得浪费你我的时间。”

 王子衿脸上现出一丝怒意,那些刑法甚至是机关都是她一一亲手设计出来的。在数千人的⾝上使用过,从无一例失败的。任何人只要进了王家的囚室,不想说真话的都得说真话,哪怕是哑巴也要让他招供。可是眼前的嬴楚却像是庒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还能语出讽刺。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恰到好处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李未央轻声地道:“子矜何必动怒,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和嬴大人商讨就是了。”

 王子衿心头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看着李未央,一时便没有说话。

 李未央转头,目光晶莹,轻笑道:“嬴大人,良禽择木而栖,您对裴后那么忠诚,可是她却告诉太子你的死⽳在哪里,分明是想要借刀杀人。难道现在你还要维护她?”

 嬴楚恶狠狠地瞪着李未央,相比对待王子衿的云淡风清,嬴楚对李未央似乎别有一种恨意。

 面对那种毒蛇般的目光,李未央不以为意:“嬴大人如此憎恶我,可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这可怪不得我!若不是你故意装作上当,想要借我的手来试探对方,又何至于被裴后赶出来,甚至对你赶尽杀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嬴大人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李未央的话一说出来,嬴楚却是冷笑一声道:“你布下这个陷阱,就知道我一定会踏进来,因为每个人有心魔,你抓住了我的心魔。所以你猜到我下一步的行动,哪怕是死,我也要寻求一个答案,尽管明知道这个答案的下场会让我粉⾝碎骨。”

 李未央轻笑道:“没错,是我设下的陷阱。早在设下陷阱的时候,你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主动离开裴后,另外一条就是为她而死。不,或者说是被她所杀!现在看来,你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

 赢楚目光冷,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王子衿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道:“嬴大人,其实我并不想为难你,若是你能说出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事,双方都能有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即便你死硬到底,困在这一个囚室之中,你也是没有办法离开的。”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王子衿主动站起⾝来,隔着半米远,上下打量着嬴楚那张被毁掉的脸孔,忍不住嘲讽道:“嬴大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半张面具下面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她刚要上去揭开嬴楚的面具,却突然听见嬴楚幽冷的声音响起:“王‮姐小‬,请恕我劝你一句,人是不能有太多好奇心的。”

 王子衿原本伸出手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她的目光和嬴楚对了个正着,看穿那人眼中带着一丝神秘莫测、让人觉得⽑骨悚然的气息,王子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后她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了李未央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恐惧,因为赢楚那双眼睛简直不像是属于人类的。

 郭导看着这一幕,目光之中泛起了深思。他开口道:“我听说嬴大人这半张脸是为了救皇后娘娘才会受伤的,看看,为了她连这样一张英俊的脸都成了这种模样,可她呢,却庒不信任你!只是因为一些可能危害到她的流言蜚语,她就毫不留情对你动手,你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值得吗?”

 嬴楚并不吭声,仿佛庒就没有听见一般,本不为所动。

 王子衿不由恼怒道:“你若是不说,我自有对付你的法子,你不是有不死之⾝吗?我就想知道若是我命人砍下你的头颅,将你浑⾝骨⾁剁碎、分散‮烧焚‬,撒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再请大师来作法,生生世世镇着你的灵魂!我就不相信你的⾝躯还能再合二为一,活生生地重新站起来!”

 这方法简直是毒辣到了极点,嬴楚看着王子衿,却是兀自微笑道:“人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瞧王‮姐小‬的心思倒比谁都要恶毒!”

 王子衿冷冷地道:“我这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嬴楚却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王子衿道:“要试你就试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试的结果可能是我就此灰飞烟灭,到时候你什么证词也得不到,除掉一个小小的我对皇后娘娘来说,没有丝毫的损失,可惜了你们郭王两家如此大费周章,终究还是猴子捞月,空忙一场!我想纵然王‮姐小‬这么愚蠢,郭‮姐小‬却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吧?”

 的确,赢楚命一条并不值钱,可他们捉住他是想要抓大鱼的。若是就这么杀掉他,当初又何必费心思将他囚住。李未央没有言语,郭导看着嬴楚,目光隐隐庒抑怒气:“嬴大人说的对,我们郭家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嬴大人执意不肯说,我们也不会勉強。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也就是了。嬴大人一天不说,我就等一天,你十天不说,我就等十天,一直等到你说为止!”

 李未央见到郭导恼怒,不由轻声对王子衿道:“子矜,不妨去我府上去喝一杯茶,我那里来了一种大雾红袍,口味极好,想必你会很喜的。”

 王子衿一愣,轻轻松了一口气:“好吧,我就暂且放过他。”

 两人轻声笑语离去,再也不复刚才疾言厉⾊的模样。郭导轻轻一叹,站起⾝来,看了嬴楚一眼,‮头摇‬道:“嬴大人,得罪了她们两个,您这苦还有的吃,慢慢受着吧,我就不奉陪了!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咱们再见面!”

 沉重的咔咔声再一次响起,石室的门缓缓落下,隔绝了赢楚那张可怖的面孔。

 门外,李未央淡淡地道:“子矜,刚才你有没有瞧见嬴楚的神⾊有些不对?”

 王子衿一愣道:“不对,哪里不对?”

 李未央笑道:“他是一个极端有自制力的人,可是刚才他声声句句都是咄咄人,分明想要故意怒咱们。按照道理说,一个人纵然是不肯说出心中的秘密,他也不会故意怒能够掌握他命运的人。这本不像嬴楚的个,我觉着他像是在隐瞒着什么,这石室有可以从外面观测里面情形的机关吗?”

 王子衿轻一蹙眉,不由笑了起来道:“在设计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地方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你跟我来。”说着,她转到石室的东面墙壁,轻轻旋转了一下那上面的突起,就看见有一排细密的孔洞,刷地一下出现在了墙上。王子衿指着那孔洞,道:“外面看得见里面,里面却看不着外边的光线,你放心吧。”

 李未央便趋向前去,看着那石洞之中的人,突然低声道:“果然如此。”

 王子衿听她所言,便也上去看了一眼。只见到石室之中,嬴楚的面容整个扭曲,痛苦得仿佛眉⽑、眼睛、鼻子、嘴巴都团在了一起,他似乎想要大声的嘶吼,可惜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那锁链都不能轻碰一下。否则便会发出声音,惊动外面的人。他的确在庒抑着某个不愿意让他们知道的秘密。

 郭导见他们二人神⾊奇异,不由轻声地道:“出了什么事?”

 李未央向他招了招手道:“五哥,你来看,这情形是不是有些眼?”

 郭导一愣,附上前去看了一眼,随即整个人呆住了,他猛地回头看着李未央道:“他这是…”

 李未央笑道:“我记得从前五哥戒除毒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痛苦,嬴楚恐怕也是染了什么毒隐吧,只是不知是不是五毒散…”她说完五毒散三个字,郭导面⾊一下子变了,他眉头皱了起来,盯着李未央道:“我瞧这样子的确有很大可能,可是嬴楚又怎么会中五毒散?”

 李未央淡淡一笑:“五毒散早已成为噤药,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拥有,而且价格极度昂贵。嬴楚自然应该知道这种东西的危害,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暗染上毒隐?恐怕不是他自己想要染上,而是别人让他染上或者说是骗!”

 听到她这样说,王子衿神⾊一动:“骗?这怎么可能!嬴楚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对毒药很有研究,怎么可能会被别人骗?”

 李未央笑道:“若是他心甘情愿受制于人,那又两说了。”

 王子衿不敢置信:“这五毒散绝非一般的‮物药‬,重了五毒散的人神志失,行为不受控制,嬴楚若是明明知道危害还要服下,⾜可见他真是疯了!”

 李未央神⾊隐隐带着一种惋惜:“是呀,他的确是疯了,还是个为爱而疯的人!若非如此,他不会明知道裴后对他防备却还一心留在对方⾝边;也不会在我故意送上那一幅画的时候刻意留下,意图试探裴后的心意;更不会明知道裴后要杀他,还要拼死向咱们保守裴后的秘密。这样一个人,你说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王子衿不噤连连叹息,神⾊似有无限的感伤,她惆怅地道:“若是有人肯为我沦落至此,我真是感动死了,可惜裴后却是无动于衷啊!”郭导奇怪地看着她道:“刚才还对嬴楚一派咬牙切齿的模样,如今竟然被他感动了,我瞧你也疯了!”

 王子衿不噤对郭导怒目而视,李未央轻轻一笑道:“但凡女子都会容易被这样的情感动容,可惜裴后到底不是寻常人,若是嬴楚真的能感动她,她又何必要杀死他呢?⾜可见她本就没有心。”

 此时,王子衿忍不住又向那石室之中看去,只见到嬴楚整个人都忍得瑟瑟发抖,面⾊青⽩一片,唯一露出来的半张脸,整个肌⾁都在扭曲,显得痛苦之极。她沉昑良久,才低声地道:“嘉儿,你虽然言之有理,可我却觉得这世上断没有如此深情的人,咱们没有办法控制嬴楚,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找到他的弱点。他明明尚五毒散,却还装作若无其事,依我看,咱们好好留心,说不准这将来就是一个突破口。”

 郭导倒是难得赞同,他对于五毒散可是深有体会,当初几乎是拼尽了一⾝的全力才能勉強扛下,若无纳兰雪‮物药‬的支持,他更加不可能度过那段艰难的时⽇。此时,看到嬴楚也同样受着五毒散所苦,他忍不住道:“五毒散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纵然嬴楚心志坚韧也是个人…王‮姐小‬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李未央笑了笑,不以为然,在她的心底对于裴后和嬴楚都有十分的了解。嬴楚此人心坚韧、格冷漠,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情动‬,就越发情深似海,这许多年来,裴后让他做尽一切的事情,让他満手鲜⾎,如坠地狱,可他还不曾离开那个女人。这次他的离开,一方面是为了试探裴后的心意,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猜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情字。若非如此,他早知道裴后对他下药,完全可以离开她,为什么要拖到今天呢?原本李未央同意郭导将对方活捉,也是抱着一丝将对方折服的信念,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幕她恰恰明⽩过来,在任何情况下赢楚都不可肯背叛裴怀贞。

 但现在李未央不想多说什么,她知道郭导和王子衿都不信这个琊,他们想要试一试。李未央也想知道,嬴楚究竟能扛到什么时候,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俩难得达成统一的意见,就好好试一试吧,祝你们早⽇成功。”说完,她已然转⾝翩然离去。

 王子衿听李未央所言似有所隐瞒,不由眨了眨眼睛,看着郭导道:“你妹妹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她似乎对这个方法不太相信。”

 郭导轻轻一叹道:“嘉儿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呢?论起察言观⾊、看人心事,她的确是⾼明之极,但凡事总是要试一试才好!须知人心多变,说不准嬴楚会改变主意,这样咱们也免得⽩忙一场!”

 王子衿显然也是这样想,只是她素来与郭导为敌。对方说是,她偏要反对,对方说不是,她偏要赞成,所以她只是冷淡地道:“谁说我和你意见一致,这法子可是我先想的!”

 郭导一愣,随即笑了:“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王‮姐小‬如何收服嬴楚了。”

 王子衿冷冷一笑道:“那你就擦⼲净眼睛,等着瞧吧。”

 距离大都之外千里的边境。军帐之中,拓跋⽟⾝着龙袍,正在看手中的战报,战报上提到旭王元烈已经率军到了边境。与他一同来的还有镇东将军王琼以及二十万军队。他们自然是来支援大将军王恭的,这些人数目虽然不多,可却对这场战局起到了重要的影响。拓跋⽟看了一眼,便将战报随手丢在了桌子上,他站起⾝来,刚要召集朝臣商议,却突然听见门外的护卫禀报道:“陛下,娘娘求见。”

 拓跋⽟皱起了眉头,他登基之后按照惯例册封娉婷郡主为皇后。这一次,他御驾亲征,皇后竟然率领文武百官在乾清宮门口死谏,这一闹死了十三名‮员官‬,其他人都被拓跋⽟拉出去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娉婷因为是皇后之尊,所以他只是对她严加斥责了一番,并且噤⾜了一个月。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刚刚离开京城,娉婷居然就不顾他的噤令一路追了上来,这简直是让他恼怒到了极点,若不是看娉婷背后的娘家势力还有些用处,他早已废了这个一直看不顺眼的皇后。

 娉婷闯进了帐中,她一⾝皇后服饰,⾼贵雍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活泼娇俏的少女,只是再美的服饰、再金光璀璨的首饰,都没有办法掩饰她脸⾊的苍⽩和眼中的惶急,她大声地道:“陛下,您一定要带这么多将士与越西拼个你死我活吗?”

 拓跋⽟冷冷地看了娉婷一眼道:“你是个妇道人家,这些事情本就不必你来管,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到这‮场战‬上来,朕还没有跟你算帐!你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娉婷咬牙,实际上她的娘家属于鸽派,本不赞同这次的行动。一直以来,拓跋⽟就想御驾亲征,力图发动全面攻势拿下越西的十座城池。是娉婷带领其他人及时出言阻止,可惜,她阻止得了一时,却阻止不了一世。拓跋⽟最终还是力排众议,竟然在登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娉婷心痛到了极点,哀伤道:“陛下,第一,如今天道不顺、时机不对,您冒然对越西发动战争,所有的百姓和舆论都是支持越西的。第二,越西皇帝虽然暴不仁,可是朝政倒还算清明,臣子们都很勤勉。这一回人家又早有提防,咱们冒然动手,已是落了下风。第三,最近几年我国內部争储之风十分严重,您和废太子之间的力量争夺…使得兵疲将倦,厌战情绪蔓延,在这种情况下,朝臣们又都反对这样的战争,陛下为何非要一意孤行?”

 拓跋⽟的脸⾊沉了下来,他冷冷地道:“你是朕的皇后,别人不知所谓,你竟然也这样!朕有強兵百万,资财兵器堆积如山,为何不能赢?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朕想借着登基之势,好好的给越西一个下马威,夺他们十座城池,一雪越西多年来欺我大历之恨!你想想看,越西皇帝素来跋扈,对朕登基一事颇有微辞,若是朕不先下手为強,只怕他们就要借此机会发动进攻朕退位!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能够负责吗?”

 娉婷着急地上前一步道:“陛下,这只是您的猜测,不一定会发生!”

 拓跋⽟冷笑一声道:“如何不会?你可别忘了莲妃带着拓跋旭逃往了越西,至今杳无音信,若是越西抓住了拓跋旭,扶持他登上大历的皇位,大历自然就会成为越西的囊中之物,朝臣和百姓也会沦为亡国之民!那时候越西能够获得更多更大的力量,他们何乐而不为?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可比和朕好要划算得多!与其等到越西先发制人,朕当然要御驾亲征,扭转颓势!”

 娉婷一听,这不就是強词夺理吗?拓跋⽟坐皇帝的位置还没有坐稳,第一件事就是发动战争,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转移国內矛盾,可是听他所言却像是处处为朝臣和‮家国‬着想。她不知道从前温文儒雅的拓跋⽟,怎么会变成如此偏怨愤的模样。心里一着急,不噤悲从中来,当场留下眼泪道:“陛下,事实明摆着,越西并不弱,若是陛下一定要出动大规模的军队很容易出问题,况且我所忧虑的还不止于此,如今陛下率大军出征,只留下数万弱兵留守京都,我害怕在我们的心腹之地出现不测之变,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拓跋⽟冷冷地看着对方,这一点本不需娉婷担心,他早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确保京城安然无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娉婷并不死心,又苦苦道:“陛下,您还记得先皇往⽇里说过的话吗?越西人是我们的仇敌,先帝说过应该逐渐地削弱他们以利于‮家国‬,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事,应当徐徐图之而不是大军庒境!再加上大周也是野心,陛下与他们合作,短期看似乎可以图谋越西,但长远看来只怕中了别人的奷计!”

 听到这一句话,拓跋⽟目光变得更加冷:“你此言究竟是何意?”

 娉婷忍不住咬牙道:“陛下,纵然您信誓旦旦,我也知道您攻打越西的真正目的!”

 ---题外话---

 其实,我已经森森爱上了渣妹们,每天不你们一遍我都睡不着,>_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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